长月烬明：二十一、封后、神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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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已至暮，秋日深深……
隆冬，已不远。
鬼哭河秋季水流湍急难渡，萧凛爱惜兵力，有意等冬季河水结冰再行攻周……这秋收时节，适宜盛国新君继位，重立朝纲……
周国，皇宫
“萧凛登基称帝，奉皇后为太后……亦未废除原宣城王妃叶冰裳……只是，封后圣旨上的名字，却非叶氏冰裳，而是姬妺儿？”
澹台烬看着探子传回的盛国国书，唇角微勾。“叶家全族反叛，叶冰裳如此出身，自然不堪为一国之后……”
“只是萧凛要给她改名换姓，重入后宫，也不下明旨废了她，也不假称她死了，只是真就改了个名，也是有趣。”
“六殿下待大姐情深一往，自然是不肯废弃她，更不肯称她死去的。只是……”
黎苏苏托腮说道，“姐姐居然当真换了叶姓，改了名字，想来确实是教家里伤了心，要和叶家断绝关系了。”
澹台烬暼了她一眼。
很善良的没有提醒黎苏苏，叶家对叶冰裳伤害最深最大最久的人就是叶夕雾。
只道，“萧凛执意迎立叶冰裳为后，她没有家世背景……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将来萧凛后宫另有名门贵女居于妃位时，叶冰裳日子可不好过。”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黎苏苏道，“六殿下是专情之人，他既娶了大姐，才不会让她伤心，再为了别的什么，去纳妃子呢！”
“你怎么晓得？”
“我就晓得！”
“孤看是你对萧凛余情未了，太高看他。”
“我看是你对大姐贼心不死，才看不得人家夫妻恩爱。”
………………
………………
荒渊
“陛下，”
“我刚刚出去，收到消息：澹台烬他昭告天下，要封叶啸嫡女叶夕雾为周国皇后。”
符玉神色古怪。
澹台明朗闻言一愣，亦不可置信道，“你说澹台烬他要封叶啸之女叶夕雾什么？”
“皇后。”
“皇后？”澹台明朗朗声笑道，“我这弟弟倒和父皇一般是个情种……叶啸的女儿，也堪为后？”
须知，叶啸曾经在盛国有多战功赫赫，受人爱戴，在周国就有多么恶名昭着！
符玉道：“澹台烬要封叶氏女为后，无疑是自绝于大周臣民之心，陛下大喜。”
“不错。”澹台明朗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澹台烬纵使是真喜欢叶家女儿，了不起封个一品夫人，二品妃罢了，如今竟要封为皇后，真是疯了。”
………………
澹台烬也觉得自己是疯了。
不过是黎苏苏在玩闹之间随口一句要当皇后的戏言，话赶话的，他居然就真许出了一国后位。
但话既出口，看着黎苏苏擎等着他矢口毁诺的样子，澹台烬还是想着：封后就封后，反正、反正他们本来就是夫妻。
当初在盛国时，他境遇落魄，叶夕雾心系萧凛，也不想嫁他。两人成亲，便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
而今……
——冰天雪地里，黎苏苏送衣裳、吃食给他。
——叶府旧宅里，他们肩并肩共研符咒。
——漠河岸边，黎苏苏救走瞎眼、中毒的他，带着他一路逃亡。
——盛京郊外，妖树面前，黎苏苏拼命保护他，和他并肩战斗。
——般若浮生中，他们共同经历了冥夜、桑酒的爱情悲剧。
——周国军营外，浑身湿透的黎苏苏从水里游出，说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而今……
澹台烬想：一场名正言顺、正大光明的封后典礼，是她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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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氏双姝，一者在周为后，一者在盛为后。
虽然叶冰裳改了名字，但是萧凛对她存在毫无避讳之处，除了官方文书与皇宫玉碟外，自己称呼上都不带改口的。连带着庞宜之叫妺女也都还是一口一个的叶大小姐……
这种情况，两国朝野，也是议论纷然。
引为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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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国，皇宫
穿着月白色广袖宫装的妺女斜倚在紫檀镂刻的软榻上，宝石流苏的凤冠在烛火辉映下熠熠闪耀。
“娘娘……”
夜魅屈膝跪在妺女身前，一边打扇一边道，“您之前说，宿命之下，魔胎注定君临此域，然后在登至最高时，惨惨跌重，好将悲苦绝望，哀痛愤怒献祭给神……”
“神谕之下，我等当于盛国国运垂危时现身，与盛帝结盟，再以仙神的姿态，庇护一方，打破魔胎虚幻的权势，让他步入祭品既定的终局。”
“而今，魔胎的帝运，是已然终结了么？”
夜魅感觉，现在盛帝不需要借助妖魔之力，也能平定魔胎之祸的样子啊！
话说，这魔胎意气风发的时光是不是也太短暂了？还基本全靠叶清宇献关，不战而降啊！
妺女：……
“此事，本宫心里，自有计较。”她缓缓说道。
妺女其实也不是没感觉到计划的失控……但她能怎么办？她总不可能真教萧凛国破家亡，一无所有来成全澹台烬的风光吧！
原以为自己是足够隐忍的。
但事实证明，能够忍耐的是且仅是一介弱女叶冰裳。古语云，身怀利刃，杀心自起，诚不欺人……魔神膝下长大的妺女是永远做不来为达目标委屈求全的事情。
“君上……”
｛嗯？｝魔神问妺女，｛怎了？弱水炼制之法有不明之处？｝
——那是她上次跑去澹台烬那边，被假意劫持时，让魔神教授的东西。
虽然弱水禁法之效是看情况的，以妺女的修为除非整个沦陷入弱水中，不然仅凭夷月族人炼制出的那些器具，是不可能限制住她。
想要破解也不存在什么麻烦，无非都是一掌破开的事情。
但如果不破解的话，被弱水绑着还是有点难受。而且妺女对于弱水这等万灵生死轮回之所也很好奇，所以就还是借着机会让魔神教她如何炼化、控制弱水了。
“不是……那个我已经会了啦！”
毕竟境界在这，纯属高屋建瓴。连凡人都能学会的东西，只要把握住了诀窍，又怎么可能难得住她？
妺女道，“妾身是想问问魔胎的情况。”
｛……他在绣盖头。｝魔神冷静道。
妺女：“绣盖头？”什么盖头？某种咒术仪器么？总不可能是新婚用的喜帕吧？
但魔神接下来的话语却无情打破了妺女的幻想，｛就是凡人大婚时盖在新娘头上的帕子。传说得新人亲手绣出，那婚礼才得诸神赐福。但小凤凰不会女工，所以澹台烬就代她绣了。｝
“这叫什么理由啊！”妺女唇角抽搐道，“小凤凰不会女工，澹台烬他就会了？”
喔，是了，冷宫中长大的孩子什么不会？
但是，澹台烬他现在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啊！不提笔写文书，拔剑扫四洲，他捏个绣花针给人绣盖头？
“如他那等天生的邪魔，也盼能得诸神赐福么？”
魔神对此不予置评。
倒很有兴致的问起妺女，｛小妺女最近可是也要办婚礼？你的盖头是自己绣的么？｝
“妾身办过婚礼啦！一身岂能嫁两次？”妺女小声解释道，“妾要办的是封后典礼，近来盛国国库空虚，便和帝王登基仪式一起办了。”
“至于当初成亲时，盖头自然是妾手绣。”
不仅盖头，便连嫁衣也是她自己做的。毕竟是敢开绣坊为生的妖魔。
“君上当初有看见妾嫁人的场景么？”妺女秀颈低垂问。
魔神：｛跟着澹台烬看了半程，后来你拜堂时，他在后花园用妖力召唤血鸦，触发了大日封魔阵镇压，吾的神识也随之受到影响。｝所以没看到最关键场景。
——魔神的神识会因为澹台烬的状态受影响。
妺女暗自记下这一重要信息。
又笑对魔神道，“妾身可以和阿凛说，封后典礼延后举行，到时君上来看可好？”
阿凛……
——殿下就快登基，妾也应该改称陛下。骤然如此，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冰裳，我是真心悦你，渴望与你携手白头。
便如寻常百姓家。一世一生一双人。
所以，其实你不必总在我处守着礼仪规矩，凡事谦恭柔顺……比起那些彰显身份的尊称，我也更爱听你唤我名字。
………………
魔神：｛你自幼在吾注视之下，数万年来，莫不如此，又何须看重婚典时刻？｝
旱魃妺女是被魔神眷顾的堕神血脉，一路成长皆有神灵庇护，这庇护与她是否成亲，和谁成亲，婚礼上盖头是否自己绣制都无干系。
妺女闻言心中一动。
从前元神残破时在魔宫度过的数万年时光，与这段时间通过心音受魔神教导的日子一齐在脑中流淌而过。
他是君、是父、是高高在上的神，待她亦师，也亦友。
——除了姒婴之外，三界四洲，唯一与她还算亲近的存在，也就只有同源而出的魔神了。
正如姒婴的世界里，除了她这个姐姐，也就只有魔神一个亲人……
“君上……”
｛嗯？｝
“当年战后至今，神域十二真神全陨，神族仙族传承尽灭，残余一些修仙道统也不足虑……”
妺女说，“只要再等数月，荒渊结界打开，三界四洲，便是我等妖魔囊中之物。君上喜欢混乱无序的天地，那时代很快就能来临……同悲道开与不开，都无碍大局了。”
这样的话，魔神，可否放弃灭世之念？
异国中的神灵没再回话。
或许是觉得妺女的发言没有回复的价值与意义。
矜傲的沉默着……
妺女于是也没再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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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渊
白发红裙的艳美女子张开罗伞，随意架在肩后。偏头对同伴道：“准备准备，把那两个小虫子扔出荒渊吧！姐姐说她有事要让他们做。”
“那么急么？”惊灭说，“现在稷泽余力尚在，荒渊妖族出去还会折损修为，单凭那俩小虫儿自身，能为妺女做什么？”
还是要驱使一批小妖先出去为好。
“姐姐之前有召集过荒渊外的小妖聚集效命……而今手下并不缺人。只是，我们上次遇见的小虫子恰好和君上魔胎有血缘因果，正当一用罢了。”
姒婴道，“对了……”
“放那俩虫子出去的时候，顺便让他俩带一个，不，带一对吧！带一对九尾狐内丹出去。”
“姐姐说，有功当赏……”
“她要奖赏一只小狐狸。”
“可我并没有存内丹的习惯哎。”荒渊里面，九尾狐这种主天赋魅惑的物种，万年下来也没剩多少。
既然妺女是要赏功臣的，总不好拿功臣血亲的内丹去赏。所以现去猎杀也有一点不合适。
惊灭道，“要不还是让人带点青媚焦出去好了。”狐族服用也有提纯血脉、增进法力的功效。
虽然没有同族内丹功效明显，难得有助于增进精神力，可以提升魅惑类神通威力。
姒婴点了点头。
惊灭就抬腿去了另一大妖青玄的领地。
是的，青媚焦这种灵药他身上也没有，那是青玄领地的特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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