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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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都，宣王府
许是秋日暖阳太醺人，或是山茶花香惹人醉……总之，当萧凛将妺女带回寝室后，便成功收获一只睡美人。
佳人如画，眉目柔美，睡颜恬静。看得萧凛会心一笑。便小心翼翼将人放到了床上，试图脱下她身上的繁复外裳，好教她睡得舒服。
侍立床边的嘉卉，则任劳任怨承担了衣架的职责。心说：别看六殿下生而尊贵，养尊处优的，给小姐脱起衣服来，居然还挺熟练……一点儿不会让人感觉难受的亚子。
萧凛不会读心术，不知道旁边的侍女在吐槽自己什么。而如果是魔神在此，便会很淡定了：凡间自来有妻子为丈夫更衣的传统礼仪，换到魔域，要伴旱魃妺女身边之人，哪能连更衣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很快的，大功告成——
绝美的佳人只着一身纯白里衣安睡在绣着大红色龙凤呈祥纹样的锦被里——那还是为他们新婚特意置办的喜具。
萧凛安静凝望着妺女片刻，似是想将她的样子永远铭记在心里，可事实上她本就已经刻在他心上了。所以，他或许只是不舍，不舍得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熟睡中的人儿毫无所觉，睡的香甜。
萧凛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后，又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心卷起妺女腿上真丝织就的小裤……
但见她白玉般的长腿曲线玲珑，温润细腻，莹然若有光。唯独双膝，两处紫的发黑的淤痕，破坏了整条腿的美丽……
“怎么弄的？”萧凛皱起眉头，小声询问嘉卉。
嘉卉亦压低声音道，“是之前，王妃被召入宫中时，每日跪经，给殿下祈福……”留得伤痕。
萧凛闻言薄唇紧抿。
骨节分明的手掌中有真气汇聚，缓缓给妺女化去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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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渊
“我好像察觉到了血鸦的气息。”
边境处的空间裂缝里，惊灭顶着稷泽神力，探头出去感知了下。
血鸦：魔神的信使。魔域一号快递员。
“姐姐说，是魔胎用了邪骨之力，使血鸦重现。”姒婴眼眸晶亮道，“想来君上是真快要回来了。”
“嗯，”惊灭道，“最近荒渊里好像进来了两个小虫子，我去把他们处理了？”
“吞噬妖丹修炼的邪道修士……不计代价获取力量。”姒婴不屑。
这种人在她眼里，都不配进入妖魔群类的食物链中。就如谛冕一样，哪怕他昔年也是战功卓着，被尊称一句魍之主。
姒婴也从来看不上他：想也知道，一个男人，如果能够背叛种族，背叛妻儿，又怎么可能真心效忠于神？
果然，谛冕最后也确实背叛了魔神。背叛了魔域。
“但现在，确实也有能用到他们的地方。”
姒婴说，“去把那俩小虫儿捉了来罢，便是能给姐姐送去封信，也算不枉他们此世投身妖魔道了。”
“好。”
惊灭一口答应。
他从心底里也没把那俩家伙当回事。甚至如果不是那俩中的一人，气息似与冥夜一脉相承，这时又恰好离他很近。惊灭又闲着怪无聊的。
堂堂魔域的左护法是不可能关注到那些普通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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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府
“澹台明朗、赤霄宗符玉？”
王府后院，菊花正艳。
妺女单臂挎着竹篮，在花丛中挑选品相好的花枝插瓶。
事隔多时，她终于明白了那夜盛国皇宫惊变的缘由……
对盛帝萧昳其人，真是没话说了。
即便他是萧凛的父亲，从前没遇上事时，待萧凛也不可谓不好，但妺女承认自己足够薄情：
所以，当现在、当她确定萧昳活着只会让萧凛行事处处受拘束，进退维谷时，她还是感觉萧昳死了最好。
纵使不忍萧凛与她一样，做个孤儿，茕茕孑立，举目无亲……
但大难之中，留了皇后这个生母下来，想来对萧凛而言也足以慰籍。
………………
“嘉卉，我休憩一会儿。”
“你替我去把这些花儿送到殿下书房。”
“是。”嘉卉屈膝领命。
而等她被支出去了，妺女却未更衣上榻，而是从枕边取了封信件出来，上书“长姐亲启”。
铁画银钩，入木三分，正是叶清宇的字迹。
想要把她引出王府，作为人质……好要挟萧凛放了他们么？妺女漂亮的眼眸里笑意讥哨：……信上还被附了妖术。
看来叶清宇和澹台烬对她和叶家人间有几分亲情这点，心里还是很有数的。
“君上，”
妺女心音遥递出去，询问魔神，“魔胎现在有被献祭给您的资格了么？”
｛妺女以为呢？｝终于上线，肯理人了的初代魔神语音慵懒。
“妾身感觉，他还差了许多许多，不止是实力不足。”妺女诚恳道。
魔神：｛吾也这样觉得。｝
“君上……”魔神的态度给了妺女勇气，她道：“前番妾身看见谛冕和初凰家的小凤凰，她身上气息有些奇怪……好像是有……灭魂钉？”
那件三界排名第一的灭魔至宝，因为原料过于罕见：乃是真神陨落，化道天地时，留下的最后一滴泪，混杂着神灵神性与道蕴，所以哪怕是上古旱魃，对其也是所知无几。
魔神随口道：｛是正被炼制中的灭魂钉。｝
冥夜陨落之前，神髓早被挖出给了桑酒。所以他只能在生命的最后，冒险引天劫降临，再聚神意。再借澹台烬的身体，留下灭魂珠泪。
这灭魂珠泪离完整版的灭魂钉，还差着远。
“正被炼制中？”妺女颇感不解。
魔神就言简意赅的给她解释，｛灭魂珠泪是靠人的心念锻造。｝成为灭魂钉。
“心念……”妺女有些懂了，“是魔胎对那小凤凰的情意？”
｛是魔胎对世间万物所产生的，一切积极、正面，怀带善意的想法。｝魔神纠正妺女，｛只要那情感足够浓烈，便会被灭魂珠泪汲取，化为灭魂钉。｝
不过澹台烬天生缺少情丝，七情六欲无比匮乏，目前为止，天下间能引动他异样情绪波动的存在，有且仅有黎苏苏一人，也是真的。
“君上……”
妺女道，“魔胎魔意太不坚定，若继续再放任下去，得何年何月才能献祭给您，让您归来啊……”
其实澹台烬只要身死，魔神的意志就会在他身上复苏。和他是战死、老死、饿死、淹死，都没差别，也和他实力如何，什么想法关系不大……但上古魔神确实是对活着这事不太向往。
所以面对妺女的话，他也只是淡淡的道：｛那你是想怎么样呢？｝
“妾……”
妺女蹙眉，苦思冥想片刻后道，“妾，至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魔胎被灭魂钉给毁了吧？”
这话倒是有点道理。
所以……
｛小妺女。｝魔神似带笑意道，｛做你想做的事情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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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民居，
避开侍卫，也没带丫鬟，就孤身一人出了王府的妺女，素衣简装，循着叶清宇的信件，找到了澹台烬所在。
“清宇？”
她对自己可能会遇到的危险毫无所察般，推门第一句话就是对叶清宇道：“我叶家世代忠良，你能迷途知返，姐姐真是高兴……”
“六殿下与你也是自幼相识，他的性情你当清楚，若你愿意重返盛国，不必出卖澹台烬来将功折罪，他也必会欣然接受。”
是啊……叶清宇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异母生的姐姐：正因清楚萧凛生性仁善，儒雅有余，霸道不足，所以他才认为，澹台烬才是更为适合终结这乱世的明主。
“大姐，对不住了。”
“你想做什么？”
妺女看了一眼屋中装备齐整的澹台烬并月影卫们，情知自己问了蠢话。不由美眸微阖道，“你、我以为你和家里其他人都不同的……”
话语几多颓丧。
——没有感情，全是技巧性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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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府
萧凛捏着和花篮一起送来的，妺女用术法凝就的投影珠……本以为只是夫妻情趣，是他近来太忙，冷落了妻子，才教妺女想出了这法子来与他相守。
不料……
“来人！”萧凛骤然站起身道，“驱散西城百姓，潜龙卫结阵封锁……不许轻举妄动，一切听我号令。”
“记住，切忌伤了王妃。”
………………
………………
半柱香后，盛都城西
“浮生一梦，冥夜因为桑酒放弃神髓。”
“萧凛，孤很好奇，在你心里，江山美人，又孰轻孰重？”
澹台烬瘦削的五指掐在妺女光洁如玉的脖颈间，环视四周明里暗里，无数符箭，神情淡漠：“撤兵，或者，孤杀了叶冰裳，你自己选一个罢。”
“放了冰裳……”
萧凛毫不犹豫道，“两国交战，与她一介弱女子无关。”
妺女摇了摇头，珠泪如雨滚落脸颊。淡粉色的樱唇无声开合：是在让萧凛不要管她，直接放箭除了澹台烬……
萧凛听不见她的声音，却能懂得她的意思。
可……
他又怎么可能真不顾她？
………………
………………
｛如果那小子刚刚真的放箭了……｝
等澹台烬众人登船上了漠河，借水远遁，初代魔神在妺女心底低语问道，｛你待如何？｝
“凡间符咒，能耐我何？”
泪流满面、状似凄婉欲绝的妺女很淡定的回复魔神，“君上放心，魔胎成熟可以献祭之前，妾绝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打扰您复苏归来之路。”
——哪怕，命数已定，魔神必然重归天地，根本无法被任何外力打扰。
｛聪明的小姑娘。｝
魔神低叹道，｛看来，吾是不必为你担心了。｝
他魔宫中养出来的旱魃，和神族初凰，仙族天欢那些女子，差的还是挺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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