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八百个心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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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衾到的时候，正巧方圆艰难的搀扶着人小心翼翼的下山，紧张的脸红脖子粗。
“你们……”棠衾顿了顿，控制着把眼神投向寻求帮助的方圆，“怎么回事？”
方圆眼睛一亮，“他从树上摔下来了。”
周围散落的还有红彤彤的果子，有的被碾碎，鸟雀迫不及待的在地上啄食。
“脚踝肿的很高，已经没办法走路了。”
方圆无奈的说着，还不忘嘟囔黎青，“你摘果子分什么神啊，两米高，只是崴个脚够幸运了。”
黎青清秀的脸上也有树枝划拉出来的红痕。
自以为是的冷战甚至没持续半小时就被迫中止，面对棠衾平静的目光，他有些窘迫。
棠衾并没有轻视讽刺的意思，反而主动走过去，“我看看。”
黎青反应极大的把伤到的脚踝往后缩，“没什么好看的。”
牵扯到伤口，他的脸顿时痛到扭曲。
方圆憋住笑，“你冷静点，阿衾跟在连江阿婆身边学习那么久，肯定可以做个应急处理的。”
黎青明白这意思，但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棠衾半蹲在他身前，伸出手。
“别乱动，”她语气淡淡，也没在意黎青裤腿上沾染的泥土，动作自然的掀开裤腿，褪去白色袜套。
黎青的皮肤相比成天疯跑的方圆白一些，淤紫看起来就触目惊心。
紫妹也跟着凑过来，咋舌，“你还真能忍啊。”
换作是她，肯定要哭嚎的山下都能听清。
“我又不是你嗷！”
黎青刚想嘴硬的反驳，就被棠衾按压的动作痛到表情狰狞。
棠衾认认真真的观察片刻，说，“伤到骨头了，估计要休养个百八十天。”
黎青嘶嘶的抽着冷气，不可置信，“那么久？”
“伤筋动骨一百天，”棠衾起身，眼神淡漠，“不信的话回去找阿婆确认。”
黎青偃旗息鼓了。
棠衾完全继承了阿婆对待药理的严谨，从不说空话。
他悻悻的单脚站立，都没空去想自己有没有脚臭。
“养好的话没什么大问题，”棠衾调整了下背篓的绳子，又看一眼天，“今天温度比较高，早点下山吧。”
毕竟有个倒霉的伤患在，他们都没意见。
下山的速度更慢了。
坡度几乎呈九十度，路也狭窄，四周是叫不出名字的野草，昆虫伏在上面发出阵阵怪异的鸣叫。
黎青的脚根本不敢触地，只能把身体全都交付给方圆，走一段歇一段，尽管如此，方圆还是气喘吁吁的出了一身的汗。
棠衾走在前面用捡来的树枝开路，耳尖的捕捉到身后大口的呼吸声。
紫妹回头看了眼，发现本来距离三四米的人现在远远落后，靠着大树休息。
她又看看只是脸颊轻微发红的棠衾，纳闷，“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孩这么不中用？”
“我去搭把手，”棠衾实在看不下去两人的零默契，“你先往前走。”
“算了，”紫妹耸耸肩，圆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无语，“黎青心里正别扭呢，不会接受你的帮助，我的身高刚好卡胳膊下，可以当个拐杖。”
她幽幽的调侃着自己娇小玲珑的个头，步伐轻巧的朝两人跑过去，招手，“你们要不要这么没用啊？”
方圆抹了把汗水，生无可恋的对黎青说，“你要不回去减减肥？”
黎青，“？”
他低头看看自己瘦到凸出骨骼的双手双脚，“你自己没用怪我长的胖？”
方圆比他大两岁，个子稍微低点，因为小时候就不停的干农活，吃得又少，没长出来腱子肉，浑身的骨头倒是挺硌人。
黎青有些不忿，“难怪你上一个未婚妻悔婚。”
方圆，“……”
人身攻击就过分了。
“行了，你俩拌什么嘴啊，”紫妹没好气的一人给了一巴掌，“脚不疼了是吧？”
她长的甜美可爱，性格却是截然相反的泼辣，有幸见识过她叉腰把寨里没脸没皮的老光棍骂到自闭的场面，方圆和黎青都默默的收声。
紫妹不由分说的架着他胳膊，“别耽误时间，我等着去阿衾家里吃饭。”
“她家有个外来者，你去做什么？”方圆看了眼棠衾，又道，“难道是为了帮黎青？”
紫妹非常嫌弃，“别自作多情，阿衾抓了鱼，说今天要炖蛇羹。”
黎青瞪大眼睛，说话都结巴了，“蛇……蛇羹？”
“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没用，阿衾真的好厉害，什么都会。”
紫妹对棠衾的崇拜几乎刻进了脑子里，夸赞的话一路都不重样。
原本对自己有几分信心的黎青都变得不自信起来，开始自我怀疑。
他真的配得上棠衾吗？
专心开路的棠衾并不知道后方自己的小迷妹正努力宣传，脚下的沙石时不时就要滑一下，为了稳住身体，她只能紧抓着旁边的草丛。
在寻找合适下脚处时，锯齿状的叶片从她手心划过，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侵袭了她的感官。
细密的血珠沿着破皮的伤口渗出来，在白皙的掌心内十分醒目。
棠衾蹙了下眉，回眸观察那株野草。
开着奶黄色小花，叶片坚韧，边缘的锯齿尖端像针一样，是少见的种类，用他们的话称作痒痒藤。
划出血后伤口会又疼又痒，持续几个小时，其他没什么大问题。
她暗叹了下。
难道这就是抓了条蛇的报应？
随后熟练的在身上蹭了蹭血珠，手垂在身侧，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对。
终于走到山下时已经快到正午，炽烈的阳光晒的人发懵，浑身提不起劲。
方圆改背着黎青，“我送他去巫医那儿，你们先回去。”
棠衾手里提着他的背篓，说，“你等会儿去我家拿就好。”
几人在山脚分道，紫妹蹦蹦跳跳跟着棠衾回家，满心都是对中午美食的期待。
“那个人不会不欢迎我吧？”紫妹可怜巴巴的问，“他站起来都快赶得上两个我了。”
棠衾，“……他还挺有礼貌的。”
“我阿奶说过，外面的人有八百个心眼子，相处时要格外小心。”
想到沈知礼那身伤，棠衾深有同感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