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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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俞把乔琳带到了一家偏僻的西餐厅，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餐厅里人很少，典典在一旁睡得很安静。
乔琳看小俞今天穿着一件黑色长风衣，人还是挺师的，就是脸色不太好，像在和谁赌气一样。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年轻的时候人真的很糊涂，这个小俞只是顺眼一点，自己究竟喜欢过他什么呀？说到底，人还是要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就随意地挥洒青春，以为有几分姿色，到头来还不是一个人带着女儿这样来回奔波？
乔琳一脸疲倦，小俞也顾不得寒暄。
我看你脸色一点也不好，你真的能和那个人过一辈子吗？他爱你吗？你爱他吗？还是你只是想随便找一个男人？你们如果真的相爱，他为什么不能来深圳工作？你又为什么不愿意去长沙？
小俞连珠炮的质问让乔琳非常不舒服。她什么都不想说，就那么看着小俞。
小俞见她不搭理，又狠狠地看了几眼典典。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在流血，如果乔琳当初告诉他，他排除万难也要娶她，他们的孩子，都快12岁了吧？天哪，乔琳是多么残忍，就算不爱自己，她怎么能对自己的孩子也如此狠心？
乔琳非常不明白小俞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阴沉，她也不曾答应他，就算当年分手的时候，小俞也没有这样黑着一张脸啊。
你今天找我到底什么事啊？乔琳心想，他是不是想找我借钱啊。他一个单身汉，工资虽然不高，平时也多少有一点油水，不至于拮据到找自己借钱吧？黄文天是没有少过她的钱，但也没有在深圳再为她买房子，给的钱除了养典典也不算太多富余。她打定主意，如果小俞真的开口，就多少借给他一点，也算是心安吧。
小俞看到乔琳一脸茫然就更加生气。你就不想告诉我一点什么吗？
乔琳说：我刚从长沙回来已经很累了，如果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不要绕弯子了。当年的事早就翻篇了。你如果有什么事找我帮忙的，我一定尽力。
你怎么变得这么功利了？咱们的情分就一笔勾销了吗？小俞声音很大。
咱们之间有什么情分啊？乔琳心中暗笑，那不就是年轻时候在情绪和酒精作用下的一时冲动吗？如果没有那次冲动，她的人生会被改写得如此一塌糊涂吗？小俞还在说情分，她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小俞，她正色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她准备起身。
小俞一把拉住她，坐下！
你要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小俞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就诊证明的复印件，扔在桌上。
你调查我做什么？乔琳觉得太奇怪了，这么多年了，她自己都快忘记的事，为什么小俞现在会翻出来？
这可是我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呢？连告诉我一声都没有！你凭什么做主？
我为什么不能做主？本来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你至少应该找我商量？
找你商量？乔琳惨然一笑。我不想说了，为那一次我付出了多少？这么多年，我就是集团的一个笑话！那一夜对男人真的没有什么，对我就是致命的！纪明琨他抛弃了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一想到明琨当年悲痛欲绝的眼神，乔琳的心就一阵阵地痛。还加上黄文天的种种出轨迹象，此刻一一浮现在脑海，乔琳简直要窒自了。她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不想说了。小俞不是她，他不可能懂的。
说到底，你不就是没攀成高枝吗？拖了这么多年，找个外地的老公，谁知道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你宁可这样也不找我，就这么看不起我？
小俞的声嘶力竭让乔琳也快失控了，她一把抱起典典往门外冲去。走到门口突然想起行李还在小俞车上。突然一阵悲从中来，她几乎站不稳了。她想，现在难道我连不顾一切什么都不拿就走的勇气也没有了吗？如果是她一个人当然可以，可是箱子里有典典的东西，她没办法拂袖而去。
小俞匆匆结了账出来，乔琳冲过去准备拿行李。
上车吧。太晚了，这儿打不到车的。小俞帮她拉开了车门。
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车子驶出几分钟，小俞轻声问她。
乔琳没有说话。她知道和黄文天长不了，迟早是会分开的。原来还想着能够早点结束分居生活，现在看来黄文天根本不想来深圳。但就算是离婚，也不可能回头找小俞的。
告诉我，我能继续等你吗？到了乔琳的楼下，小俞帮她拿出行李，又盯着她的脸问。
乔琳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俞看到乔琳还住在明琨当年和她的婚房里，气得狠狠踢了几下路边的树。
回到房间，乔琳把典典放在床上，整个人就像散架了一样。要不是怕吓着典典，她真的想放声大哭。
她默默来到客厅。夜很静，只听见她压抑的哭声。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知道是小俞，怕吵到邻居和典典，只能起身给他开门，同时打开了客厅的灯。
你怎么还不回去？
我就想听你一句话，我还有没有可能？
乔琳不开口。
你和黄文天长不了的。小俞望着这个并不温馨的客厅。这里到处都是纪明琨的影子，哪一个男人愿意住在这里？他讽刺地说。
你愿意待在这里就待在这里，我去休息了。乔琳朝卧室走去。
我会走的，你不要后悔！
小俞摔门而去。
乔琳木然地卸妆、洗澡，换上旧的真丝睡衣。这套睡衣有多少年了？怎么一直都没舍得扔掉？上面的刺绣都褪色了。她突然意识到，是时候和过去真正道个别了，是不是要先换个房？只是一切都可以换，自己这个人，还能进厂重来吗？
小俞在楼下的车上坐了半宿。他不抽烟，开车也不能喝酒，就那么傻傻地坐着，抬头望着乔琳家的窗子。月色凄清，似乎都能看见浅蓝色的窗帘。
纪明琨早都不要她了，她还是住着他的房子。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做什么也是徒劳，本来就如同镜花水月，到头来仍是他一个人的梦。
他甚至可笑地想，如果乔琳能够打开窗子，哪怕不是为了他，他或许还有得救。
但是，怎么可能呢？他对于她来说，说轻若鸿毛微如芥草，也一点不为过吧？
第二天一早，他拨通了罗峰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