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阿然,你进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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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纷飞的雪，像是要将这天地吞噬了才肯罢休。
赵亓元顶着风雪一路飞奔回赵府时，赵老将军还剩最后一口气。
“祖父，我回来了，祖父，我是亓元。”
老将军的嘴半张着，浑浊的眼缓缓看向他的孙子。
“阿...元，好..好孩子，是我...对不住你。”
赵亓元用力摇着头，眼泪止都止不住。
“祖父，是孙子不孝，都是我的错。”
“祖父，我答应了您要去科考，您还没看到我高中，您不能就这样丢下我。”
老将军几不可见地动了动嘴，似是在笑。
“祖父！”
“父亲！”
老将军闭上了眼，与世长辞。
任苏意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的哭喊声，心里也难受极了。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抬眼间看见阿然正凝眉看向一个地方，神情严肃。
“阿然，你在看什么？”
她走过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处除了一棵树什么都没有。
阿然凝眉望着眼前跪倒在地的魂魄，是刚刚去世的赵老将军。
“公子！公子您回来了！小奴终于等到您了！”
赵老将军看着他，竟嚎啕大哭，像个幼童一般。
赵林竟认识他。
阿然上前一步，急声问道：“你认识我？我是谁？我的名字是什么？”
可还未等到回答，赵老将军的魂便消逝了。
任苏意自然听见了他的话，忙又向那处看去，可她除了一棵枯树仍什么都看不见。
“阿然，你看见谁了？是认识你的人？”
只差一步！阿然满心失望，肩膀瞬间垮塌了下来。
他抿紧了唇，神情落寞，半晌后才将刚才看见了告诉了任苏意。
“他认识你！还在你面前自称小奴？！”
“嗯。”
只有年幼的奴仆才会自称小奴，说明赵老将军年幼时，曾是阿然的奴。
任苏意震惊地看向阿然，“你...老将军年幼时竟是你的奴仆！”
老将军今年六十七岁，这暗示的什么，昭然若揭。
“我可能，在五六十年前就死了。”
雪不知何时停了，不断有人在院中匆匆来返，为赵老将军准备后事。
任苏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碧落院中的银杏树早已挂上了积雪，只零星几片倔强的金蝶从雪中冒了个头出来。
“小姐，该换药了。”
秋来见自家小姐一路上心事重重，一边扶着她往屋里走，一边宽慰着。
“小姐您身子还未好，千万别忧思过重，赵老将军也算是喜丧，他是个好人，定能去个好地方的。”
“嗯。”
任苏意任由秋来给她脱衣换药，那日枪头割开了她肩膀上的皮肉，伤口深，现在都还似唇瓣一般翻开着。
“秋来，换好药你便下去吧，将门关好，不要让人来扰我。”
“是。”
待下人都退了出去，任苏意将胸口的玉取出。
阿然每次进入玉中，玉佩便比平时凉上几分。
今日从赵府回来，玉佩便一直冰凉如雪，冷的她透心凉。
“阿然，你还好吗？”
倏地，阿然出现在了她面前。
“我要进赵府探查。”
他心中迫切万分，这是自他苏醒以来，遇到的第一个认识他的人。
“好，过两日我就带你去，你有想起什么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软榻上下来想去拿对面桌上的茶壶倒杯水。
却不料在经过阿然时，她像是被什么绊了下，身子趔趄着往前冲了出去。
她低声惊呼了一声，好在阿然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小姐！您没事吧？”秋来在外面听见了她的叫声，焦急地喊。
“没事，不小心烫到嘴了。”
她站稳后和阿然对视了片刻，两人皆一脸惊讶，不约而同地朝阿然踩在地上的脚看去。
“我的脚好像...”
在他说话的同时，任苏意已极快地出脚踩在了他的脚上。
阿然咬着牙吸气，“嘶~你干嘛...”
她踩在了他的脚趾头上，钻心的痛。
“真的可以碰到你的脚了！阿然，你进化了！”
阿然痛的眉头都拧紧了。
他今日不知从何时起，心中生出一丝郁结难消，让她一踩，更加气闷。
索性撇过头，懒得理她了。
“阿然，你生气了吗？”
“阿然，房梁上脏，你快下来，不是都说好了除了特殊情况不能飘着的吗？”
“别生气呀，我错了成吗？对不住，下次我轻点儿。”
任苏意左哄右哄，他毫不动摇，最后竟径直飘出了房间，去了外面银杏树上坐着。
“好家伙，气性也太大了吧，身体进化了，脾气也跟着长了不少。”
连着两日，任苏意都没瞧见阿然，但早上醒来时，胸口的玉总是冰凉。
他竟趁她睡着了钻进她的玉里！
虽然她不是过分保守的女子，让人看一眼就非要对方负责。
但是趁她睡着进她的玉佩，也太那个了吧。
万一她睡姿不好，万一她睡觉磨牙流口水，不全让人看了去？
等等，她在和他缔结契约前，也总是在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玉冰凉。
后知后觉，她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他早就趁她睡觉进了她的帐，入了她的玉了！
这下好了，任苏意也生起他的气来了，一人一鬼决裂。
第三日，任苏意一大早起床梳妆，换上了一身素衣，头上只一根银簪绾着发。
行至府门，任落川和苏温茹也正走来。
任柳絮则似早早就等在了门口。
前两日赵府上门报丧，今日是奔丧之日。
赵府上下一片素白，无人高声语，只有灵堂里低低的诵经声引渡着亡魂。
“太后驾到。”
“太子驾到！”
众人一惊，急忙放下手中事，屈膝下跪，恭迎太后和太子。
谁也没想到，太后竟会亲自来为赵老将军送行。
赵侍郎佝偻着身子，迎着太后和太子往灵堂走，太子上了香，带了皇帝的口谕来。
无非是一些悼念之词和赐物。
赵侍郎带着赵亓元恭敬跪着谢恩。
赵家在赵侍郎这一代只他一人，到赵亓元这一代，才有了三个儿子。
可惜大子和二子远在西境两处边关，恐怕现在都还未收到赵老将军去世的消息。
太后挥了挥手，让众人退到门口，看样子似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和已故的赵老将军说。
她独自一人站在灵堂里望着黑沉沉的棺木。
“老哥哥，连你也走了，这世上又少了一个能与哀家忆往昔的人。”
“五十年了，我们等了整整五十年，那个人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