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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发展(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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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打开,一位半老徐娘走出五号包厢,瞥了眼背对自己的壮汉,又回头看了看包厢内,笑着关上门,然后走进隔壁的六号包厢。

待听到关门声,柴老二才松了口气,一边抽烟,一边继续看着窗外。这时身后又传来动静,透过镜像,发现梁才初从四号包厢走了出来“梁先生。”

梁才初点点头,关上门,拿出一支烟点上“你不休息会?”

“没事。”柴老二憨憨一笑。

梁才初低声问“你们处长就不怕?”看柴老二不懂,他只好低声说“这可是河北,不是南边。”河北,乃至华北五省说是属于中国,可因为日本人的关系,已经相当于国中之国。国民政府的权威在这里完全扫地,相反一旦甄怀仁的身份被日本人或者冀察政务委员会发现,是相当危险的。尤其是日本人,相比于高琴书,梁才初更清楚tYL的影响力。人家明着不敢怎么着,背地里扔炸弹也是有可能的。

“哦。”柴老二耸耸肩“我们处长什么都不怕。”他也不明白甄怀仁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甄怀仁既然这么做了,他只管保护好对方就行了,其他的也不需要他去明白。

“柴老弟结婚了?”梁才初感觉无趣,岔开话题。

“还没呢。”柴老二老脸一红,下意识的用风衣遮住自己。他也是正常人,这车厢也不是多么隔音,光是听就让他感觉晕晕沉沉的。

梁才初却没有注意,继续说“听口音是山东人?”

“嘚。”柴老二点点头“曹州的。”

“难怪就带你一个,练家子。”梁才初恭维一句。

柴老二觉得挺自豪,挺起胸膛“还行。”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名列车员走了进来,也不理会二人,开始嚷嚷“天津站马上到了,要下车的准备了……”

梁才初掐灭烟,和柴老二示意就要往回走,这时五号的包间门又开了,一位风韵犹存的太太一边整理自己的发髻一边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看了眼正在低头抽烟的两人,扶着车厢走进六号包厢,刚关上门里边就传来了嬉笑声。

梁才初松了口气,正要回去,甄怀仁叼着烟,一边穿风衣一边从五号包厢走了出来“姐夫,到站了。”

梁才初无语的点点头“我去喊你姐。”说着走到四号包厢外拉开门走了进去“准备下车了。”

高琴书没好气的坐起来“要不咱不去南边了。”

梁才初无可奈何“刚才是你非要跟着表弟回去,现在怎么又变了?”

“我哪知道那个畜生竟然是这般做派。”高琴书愤愤不平的说“走到哪搞到哪。车站那个明抢,这几个竟然是自己往他怀里钻。他倒好,香的臭的,美的俊的来者不拒。也不怕得了脏病……”

“小点声。”梁才初赶紧提醒。

“我就是让他听见。”高琴书瞪了眼梁才初,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她在甄怀仁面前底气很足,况且马上就要见到大姑了,甄怀仁要是不老实,有人收拾他。

欺软怕硬的高琴书简单收拾一下,拉开包厢门,就看到甄怀仁和他的那个保镖靠在车窗旁一边抽烟一边看着自己,立刻扬起下巴,理都不理对方向车厢外走去。紧随其后的梁才初无可奈何的向甄怀仁耸耸肩,甄怀仁笑着请对方走前边。

从老龙头火车站出来,看看时间还不到十二点,甄怀仁提议“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一晚上,天亮以后再回去吧。”

高琴书倒是没有反对,毕竟深更半夜的回家,按老理来说是不妥的,就好像干了坏事不敢见人一般“行,不过我不和你住一层。”

甄怀仁看了眼高琴书,表姐是不是疯了?

“玩笑,玩笑。”梁才初赶紧打圆场“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旅馆。”

甄怀仁点点头“远吗?”

“不远,走着就可以了。”梁才初说着抢先带路“跟着我就好。”

柴老二自然不会犯傻,赶紧跟着梁才初拔腿就走,把自己的职责抛诸脑后。

高琴书恼火的紧随其后,甄怀仁则不紧不慢的走在最后。可是没走几步,高琴书就停了下来“你走前边。”

“为什么?”甄怀仁感觉高琴书是没事找事,之前在饭馆就是这样。

“因为我是你姐。”高琴书才不会说因为她走前边总感觉心里不舒服。

甄怀仁深呼吸一口气,将心中郁闷呼出,大步往前走。

只是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了高琴书的声音“你们等等我啊,慢点啊。”

甄怀仁撇撇嘴,根本不理会。

高琴书眼见着三人先后拐过一个路口消失不见,赶紧小跑着追了过去,可是眼前只有路灯和空无一人的街道,哪里有人。她心慌的看看左右前后“出来啊,你们多大了?”

喊了几次都没有人回应,反而看到远处小土坡里有什么冒了出来,吓得她大叫一声,转身就撞在了一具厚实的胸膛上“没事吧?”说着被对方抱住。

高琴书想都不想就给了对方一耳光,这才看清是梁才初,而甄怀仁和柴老二则站在梁才初身后门房二楼栏杆旁“你去哪了?”说着推开对方走了过去。她刚才光顾着往路上看,没有留意到这家不起眼的客栈。

甄怀仁确实混蛋,可是他还知道自己什么碰不得,也没心思和高琴书打茶围。回到房间,就手脱了鞋躺在床上补觉。

再睁开眼,外边已经天亮了,他还听到了柴老二和梁才初的说话声。伸个懒腰,坐起身看看时间,已经十点了。

不得不说,这家旅馆虽然不起眼,却真的条件不错。屋里有暖气,还有独立卫生间,免去了他与尿盆共眠的不适。臭毛病都是被惯出来的,他以前可从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舒服。甄怀仁走进卫生间,柴老二已经准备了牙膏,洗脸水等。

简单洗漱后,甄怀仁走出客房“早。”

“早。”梁才初和甄怀仁打个招呼“楼下有饭。”

甄怀仁点点头,走向楼梯间。他以往就是饿个几顿也没问题,如今才半年就不成了。‘安逸’果然是最大的腐蚀剂。想到以往不管在哪,都是自己的某一位红颜知己早早准备了早餐等着自己,他就觉得自己离完蛋可能不远了。

刚刚走到楼梯拐角,就看到了高琴书坐在大堂一张桌子旁吃饭,对方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眼,见是甄怀仁翻了个白眼,继续吃了起来。甄怀仁无可奈何走到柜台点了豆腐脑和油条、茶叶蛋来到另一张桌子旁坐下吃了起来。

“号外,号外……”外边有报童跑过“中央银行行长公子被害,牵扯百万赎金……”

甄怀仁有些无语,怎么自己一到地,这就接二连三的露底?昨天是易正伦,今天是陈庆之。不过陈庆之的事爆出来对自己似乎有利啊。

孔家的三不公司已经崩了两个了,剩下一个也是首鼠两端,那么孔太太和小蒋太太就必须补充新鲜血液。

是的,之前外边传的什么孔太太如何如何,甄怀仁完全是信以为真,可和孔令侃接触这么久,又见识了孔太太,小蒋太太后,他才明白,孔太太不过是站在台前的人,她的背后还站着小蒋太太。所谓的孔家赚的钱,有相当一部分是给了小蒋太太的。这就类似于白俄套娃,一层套一层,最外边是三不公司,里边是孔家,再里边是孔太太,最后一个娃娃则是小蒋太太。

“吃完了吗?”高琴书看甄怀仁不错眼的盯着自己,又羞又恼。好在她早有准备,冷着脸问。

甄怀仁最讨厌有人在他想事情时打扰,一瞬间眼神变得如同刀锋,可看到吓了一跳的高琴书,却又恢复成无所谓的样子“没有。”依旧保持刚刚的状态。

高琴书下意识的想起身,却又坐了回来,片刻后侧过身,可是又觉得不妥。

甄怀仁看着进退失据的高琴书,哭笑不得,猛吃几口,然后放下筷子,起身“走吧。”

高琴书这下坐稳了,不动地方,显然等着甄怀仁先上楼。甄怀仁直翻白眼,走上楼对还在聊天的柴老二和梁才初说“我吃好了,咱们走吧。”

四人结账之后,又使用了旅店的租车服务,坐着一辆老款雪佛兰前往在意大利租界地的甄家。

意大利租界是光绪二十七年直隶总督李鸿章代表当时的清政府签定庚子条约时的特殊历史产物。租界介于同样位于原奥租界与原俄租界西区之间,南临海河,北到紧邻津山铁路的意中交界路,距离天津站不远。与市中心天津法租界和天津日租界隔河相望,面积771亩。庚子年以后,意大利在中国常驻一个混成营的军队,将近千人,大部分驻扎在意租界兵营。

租界内以住宅为主,街道呈棋盘状,房屋建造被要求以意大利花园洋房为主,并严格规定沿街建筑不许雷同。

甄家位于意大利租界地最西边‘的里雅斯德道’,意大利名字叫‘意奥交界路’上。不同于别的地方,因为这里都是意大利严格按照规划后开发的,所以甄家的院子是一座白墙红顶圆形阳台的三层意大利洋房。

不过在甄怀仁有了见识后才明白,父亲当初请人设计时也是用了心思,甄家的洋房很多细节依旧按照老家祖宅的规矩来的,以至于他家的房子迥异于周围,显得不伦不类。

因为车子的位置有限,唯一的女士高琴书自然坐到了前排,甄怀仁等三人挤在后排。也不知道梁才初怎么了,一路上和柴老二聊个不停,甄怀仁却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他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不知道一会该怎么面对父母。尤其是母亲,一别将近三年,上次见面时也不是愉快收场。这让他实在拿不准一会该怎么给自己找台阶。想来想去,只能采取最无奈的办法,跪地求饶。

再长的路也有走到头的时候,车子停稳,甄怀仁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看了眼有些陌生的院门,还有里边那座洋楼,他心中不由忐忑。

“喊门吧。”高琴书对正上下打量周围的梁才初说了一句。

梁才初应了一声,走到大门口按下门铃。不多时,门房有人探出头看了看“你们找谁?”

“请问这是甄家吧?”梁才初看甄怀仁不出头,只好煞有介事的询问。

“对啊。”门子走出来看了看,很快看见了站在后边的甄怀仁,试探着问“四少爷?”

“是。”甄怀仁尴尬的笑笑,他都不记得认识对方,记忆中的门子是个老头,他一直喊对方“老徐。”

“大少爷,大少爷回来了。”门子赶紧一边开门一边吆喝“太太,二小姐、表少爷他们都等了好几天了。”

表少爷自然是崔振,落选班禅卫队的他上星期已经提前请假回来帮忙张罗崔凡的婚事了。

甄怀仁尴尬的笑笑,为对方介绍“我表姐,表姐夫。这是我兄弟柴老二。”

柴老二原本打算自觉躲开,不曾想甄怀仁竟然这样抬举自己,看着门子对自己点头哈腰,他有些不知所措,伸手掏出一把他昧下的零花钱就要打赏。

“你他妈的。”甄怀仁原本的紧张突然消失了,笑骂一句。

“掌嘴。”突然身后传来一句斥责。他浑身一颤,扭过身,看着远处被人簇拥走过来的妇人扑通跪下“母亲,不孝儿回来了。”说着就不管不顾的开始给甄母磕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甄母身旁的少妇赶紧说“快起来吧。”

甄母却不吭声,眼睁睁受了三个,这才说“你表妹明天结婚,你这做兄长的今天才来,好得很。”

甄怀仁无可奈何,果然老太太还是记仇,尤其目下是妹妹甄怀安和人私奔下落不明“儿子错了。”也不分辩,继续磕头。

正在这时,终于有人走过来拉住甄怀仁“地上凉,地上凉。”是梁才初。

“姑母。”高琴书同时走了过去“我们来看您了。”

“这是……琴书?”高琴书嫁到北平之后就再没和甄母见过面,此刻猛然见到一个珠圆玉润的美妇人,甄母还以为是甄怀仁朋友的亲眷,此刻高兴的拉过高琴书“好好好。”

甄怀仁更加郁闷,自己脑袋都快磕破了才换来一个‘好’,人家不过说句好话就是三个。只是如今懂事的他之所以哗众取宠就是为了讨老太太开心,故而老太太不发话,他只能继续磕头。

梁才初无语,这事闹的,他也被架在火上了。柴老二看了看这局面,直接缩头当自己是空气,不由感觉后怕,老太太看着人挺慈善的怎么这么大脾气。

“婶子。”甄母身旁的少妇无可奈何,提醒一声。

“姑母,外边人看着呢。”高琴书提醒一句。

甄母一看,果然铁门外有路人好奇围观,冷着脸“你表弟那边忙的脚不沾地,换了衣服,帮忙去吧。”

梁才初赶紧再拉甄怀仁,甄怀仁这次没有再执拗,他看出来了,老太太给的这个不是台阶的台阶,倘若自己不下,今天得磕死在这“是。”

“这两位是?”甄母此刻才有心情询问同甄怀仁一起来的众人。

“这是你侄女婿,才初。”高琴书赶忙介绍“另一个是怀仁的干兄弟。”

柴老二不想姑奶奶这么给他脸,不等梁才初开口,也扑通跪了下来,给甄母磕了一个头“老太太过年好。”

梁才初无奈只好也跪下,不等他磕头,就听甄母说“快起来吧,起来吧。都是好孩子,走,回屋,外边凉。”

甄怀仁听了更加郁闷,却无可奈何。他也感觉自己此刻情绪不对,好像小孩子在争夺父母宠爱一样幼稚,可是他真的觉得委屈。

“怀仁。”甄母旁的少妇喊了一声“快点进来换了衣服,暖和暖和。”

甄怀仁假笑着点头应了一声。

甄母看都不看甄怀仁拉着少妇和高琴书往回走。

柴老二兴冲冲的跟着走了几步,又觉得自己不妥,转身想等甄怀仁,不曾想愕然发现,军委会调统局第三处少将处长甄怀仁捂着淤青的额头正在偷偷抹眼泪。赶紧回过身,生怕甄怀仁看见后收拾他

“那边是谁家啊?”梁才初也瞧见了,为了化解尴尬,好奇的指着旁边的洋楼询问。

众人看去,甄家隔壁的院子里也耸立着一幢类似于这里的洋楼,只是造型更加贴近中式,仿佛是甄家洋楼的升级版。这明显就有挑衅的意思了。

“哦,院子旧了,前几年翻盖了一下。”甄母说了一句,又和高琴书和少妇说起旁的。

梁才初立刻明白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赶紧闭口不言。心里不由腹诽,这甄家怎么规矩这么多。

甄怀仁回到好几年没有走进的卧室,看着似曾相识的陈设,有些五味杂陈。老太太跟他一样,嘴硬。看看这里,全都是他当初离开家时的模样。

打开行李箱,换了一身隆重点的西装,还有领带和皮鞋,照了照镜子。嗯,除了脑门上多了个黑块,别的都好。不由后悔没有戴上离离给他选的礼帽,此刻只能顶着出去。

“怀仁。”正要走,房门敲响,片刻后刚刚的少妇走进来“坐这,我给你抹药。”

甄怀仁迟疑的喊了声“二姐?”不怪他认不出,毕竟他自从进入警高读书后,已经四年多没有见过堂姐了。要不是听门子说二姐在,又迟迟没有见到人,才斗胆猜测,他可不会把眼前的女人和记忆中端庄文雅的堂姐联系起来。

“你不会到现在都没认出来吧?”少妇一听不高兴的转身就走。

“姐。”甄怀仁赶紧求饶“饶了我吧,我都这样了。”

少妇忍着笑,却赶紧板着脸转过身“坐下。”

甄怀仁听话的坐下,任凭二姐甄怀平打开药膏为他涂抹。

正在这时,房门又被敲响,梁才初拿着药走进来,却看到甄怀平背朝门口,此刻扭过头看着自己。正奇怪,甄怀仁的脑袋从甄怀平身前探出“姐夫怎么了?”此刻一只玉手正放在对方的脑袋上。

“啊,没事。”梁才初立刻感觉坏菜“没事。”退了出去。心中不由腹诽,果然是一家人,都不是东西。说着看看手里的药膏摇着头走了。

“哎呦。”甄怀仁捂着额头“怎么了?”

“你说呢?”甄怀平没好气的把药拍到甄怀仁手里“自己涂。”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甄怀仁无可奈何,他感觉自己必须买一本黄历好好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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