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意志的至暗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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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1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寒冷。
克莱坐在窗户前,他看着落下的片片雪花,神情落寞。
与索菲亚的交易很顺利,三方贸易在这个精明女人的操控下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从北美运来的粮食已经陆续到达,为此工农联合党还在慕尼黑市郊兴建了大型的粮食仓库。
但是仅凭他们的努力,并不能让这个国家变好,饥饿如同野火在整个德意志蔓延,世道变得越来越差。
战胜国集团对德国发出了最后通牒,法国和比利时甚至派出军队,占领了杜伊斯堡和杜塞尔多夫。
他们要求德国每年支付20亿马克,连同德国出口总额的25%作为战争赔款。
否则他们将会继续出兵占领整个鲁尔地区,直到德国满足他们的要求为止。
保守派自然全力反对,内阁坚决不肯屈服。
但是“中央党”却同意了这个堪称“丧权辱国”的要求,这引爆了整个德国的民族主义者。
一时间,整个德国都陷入了混乱,马西阿斯.埃尔茨伯格遭到暗杀,这个在《凡尔赛和约》上签字的“卖国贼”,被几个右翼极端分子残忍地杀害了。
他的死,将这场民族主义浪潮,推向了巅峰。
可怕的是,那些杀人凶手,却被右翼势力奉为英雄,人们纷纷聚集到当地政府所在地,对杀手进行声援,要求当局释放那些“英雄”。
这导致一场司法危机的出现,魏玛政府必须严惩这些暴徒,但是人民反而在同情他们。
于是乎,他们和那些德意志民众站到了对立面上,反对魏玛政府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们要食物,我们不能投降。”
就在克莱发呆的时候,一声大喊打破了他的思绪。
低下头,只见一支游行的队伍从下面经过,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拿着喇叭,大声呼喊着,身后跟着的民众则在声嘶力竭地回应。
随着他们经过,路人时不时送上掌声,他们或跟着喊几句口号,或是咒骂几句艾伯特政府,这就是普通人对时局的看法。
他们要安定地生活,但是很显然,这已经成了奢望。
现在的他们,比战争时期过得还要凄苦,这个民族的苦难不仅没有因为停战而结束,反而愈演愈烈。
哎……
克莱叹了一口气,他缓缓站起身,穿上外套,戴起帽子,转身出了门。
因为遇到几波游行,当克莱出现在工分商场门前时,比预定时间晚了一刻钟。
对于德国人来说,守时是一种必备的品德,所以当他出现在议事厅的时候,不得不先向所有人郑重地道歉。
“没关系,请坐吧,我们也是刚刚才到,毕竟交通不太好。”
帕尔示意克莱先坐下,参加这次的高层会议。
工农联合党目前面临很严峻的情况,虽然粮食贸易进展顺利,但是他们只能平价销售,几乎不赚钱。
花房大部分已经建造完毕,生产的土豆陆续向城市供应,因为马克的疯狂贬值,导致成本不断攀升,这笔生意,他们可能也是要亏钱的。
这导致工农联合党的党产在不断缩水,虽然能够支撑一段时间,但也不可能太持久。
不过相比经济上的压力,政治上的压力,更为巨大。
所有工农联合党的高层全部出席了这次会议,甚至包括那些护卫队的中队长,而会议的主题不是经济,而是他们面临严峻的政治形势。
“大家都知道,国联已经把上西里西亚地区划给了波兰,我们必须表明态度,以应对右翼方面的指责。
老实说,我们的一贯主张太过‘含糊’了,这一点连基层的党员也颇有不满,指责我们立场不坚定。”
安西作为现在的党首,率先开始了发言。
从他的话语中可以看出,他也对此事表现出了愤怒,德国的领土自战后一直在缩水,西边几乎已经割无可割,于是改成了东边。
法国人恨不得把整个德国大卸八块,他们一直嚷嚷着要德国赔钱,时不时炫耀一下武力,敲打着德国人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
明明战场上是德国人踢法国人的屁股,结果现在,却成了那些高卢人在耀武扬威。
每一个德国人都是心中不忿的,军人更是如此。
“的确,我们需要顺应人民的期许,我同意组织集会,向柏林施加压力。”
帕尔点点头,不管他是否了解或者支持,总之,现在的情况下,工农联合党不能站在人民的对立面上。
“如果那样,我们恐怕会受到当局的打压。”
克莱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巴伐利亚虽然是自治州,但是也受柏林领导,公然反对魏玛政府,会引起当局的不安。
“得了吧,看看纳粹党,他们天天上街,恨不得直接走到柏林去把总统府烧了,不还是活蹦乱跳的。”
基尔科夫嚷嚷着,在他看来,在大街上嚷嚷几句根本没用,还不如行动更加实际。巴伐利亚当局已经对这种事情麻木了,根本就不会去管。
“我也觉得没问题,这毕竟是顺应民意,巴伐利亚当局难道还会把我们抓起来不成。
何况他们抓得过来么,看看大街上吧,反对的人太多了,监狱根本不够装。”
安西也支持基尔科夫,作为党首,他并不觉得这会导致他们与巴伐利亚当局的关系恶化。
当然,他也不和巴伐利亚当局打交道,那是克莱与帕尔的事儿。
“好吧,如果你们坚持,我们就举办集会。”
克莱放弃争辩,不过他表示,这次集会,必须先和当局“打招呼”。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帕尔还要操心经营上面的事情,于是集会的组织工作,就交给了克莱和恩克罗斯。
至于安西那个党主席,已经和基尔科夫勾肩搭背的喝酒去了。
集会的申请很快批准了,巴瑟夫甚至很高兴克莱能去申请,因为现在慕尼黑天天都有无数场集会,但是能跑来做申请的却不多。
这让巴瑟夫感觉自己还是有“面子”的,所以很快予以批准。
因为原本就是想做做样子,所以请来了报社记者,参加的也是工农联合党的党员,人数不算多,还不足五百人。
克莱站在讲台上,他看向观众,一时间,竟然有点儿唏嘘。
这是一次“被迫”的集会,他将在这里发表一篇代表工农联合党态度的演讲,明天这份演讲就会出现在报纸上,老实说,他有点忐忑和内疚。
因为从内心里来说,他并不认为造成这种局面是魏玛政府的问题。
明明已经放下枪,但是法国人不依不饶,他们在逼迫德国人走向极端,期待再一次的战争。
就好像为什么他们要修马奇诺防线,为什么他们时刻都把部队的枪口炮口瞄着东方。
因为他们知道,德国人必将和他们打一仗,他们的没完没了,是下一场大战的导火索之一。
这是一个只有经历过无数死亡和哭泣,经历惨痛的失败和屈辱后,才会明白的道理。
可惜,现在的法国人,还在为自己的胜利沾沾自喜,他们以戏谑和强硬的态度对待德意志人。
他们还没有吸取教训。
哎……
又是一声叹息,克莱向前两步,走到话筒边,脸上带着疲惫和犹豫,开始了自己的演说。
“德意志是伟大和光荣的,我们屹立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获得尊重,相互的尊重。
但是现在我们得到尊重了么?
当然没有,我们被人调戏着,就像一个站街女,被客人肆意地玩弄。
这是羞辱,每一个德意志人都面临着羞辱,我们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国家,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更不是玩物,。
上西里西亚是属于德意志的,哪怕有争议,也应该是我们和波兰人去谈判。
国联没有权利去‘裁定’,这是多管闲事儿,是对德意志主权的蔑视和侵犯。
……
法国人和比利时人应该滚蛋,鲁尔区是德意志的地盘,他们凭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们的军队被严重削弱,这是他们敢于挑衅的勇气所在,所以我们希望德意志恢复军事力量,至少能够做到‘自保’,让国家免受屈辱。
……
我们要求柏林政府强硬地对待这些挑衅,我们德意志人可以和任何人做朋友,但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尊重。
我们会尊重他人,也需要他人的尊重,不要以为我们好欺负,我们必须强硬起来,对敌人施加制裁。”
克莱的演说基本上都在抨击,这是他不擅长的东西,但是此刻他不得不这样做。
他的演讲只有半个多小时,但是赢得了台下无数掌声,毕竟这是他们的心声,德意志是有尊严的,不能任人践踏。
随后,克莱的演讲稿被分发给各路记者,他们可以把这些东西登在报纸上,以表示工农联合党的态度。
那就是强军,强民,强国。
当然,这也仅仅是一个态度罢了,工农联合党并不算一个大政党,虽然他们在巴伐利亚有很强的影响力,但是一篇演讲稿,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是至少,克莱的演讲发表后,工农联合党遭遇的抨击小了一些,同时也让党内的一些人,变得安分起来。
然而克莱并没有感到安心,反而变得焦躁起来,因为他发现,在这股民族主义浪潮中,纳粹党,正在疯狂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