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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筹备千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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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是初春,紫禁城各处都在忙碌,太监们正在给宫殿门前的大铜缸清洗、换水。

宫女们将一盆盆牡丹、海棠从花窖内搬出来,积极地妆点宫殿、走廊、窗台。

尚食局,苏月华在指挥着宫女们蒸糯米面,做糍巴。

殷紫萍给小宫女们示范烧笋鹅的烹饪方法。

孟尚食巡视大厨房,看到的就是一派井然有序的忙碌盛景,面露满意之色。

清宁宫走廊上,吴妙贤疑惑地问芳佩:“这两日是怎么了,哪个屋都空荡荡的,她们天天结伴去琼苑赏花么,一个个鬼影都不见!”

芳佩恭顺道:“主子,奴婢先前派人盯着他们,发现……”

听完芳佩的通禀,吴妙贤一脸诧异,怔怔地愣在原地。

不多时,吴妙贤鬼使神差地来到西暖阁门口。

阿金向吴妙贤行礼,吴妙贤矜持地颔首。

阿金微笑着引领他们入内。

吴妙贤一进去,原本正在笑的赵氏笑声便戛然而止,何氏也赶紧低下头去。

吴妙贤扫她一眼,上前向子衿请安:“给太子嫔请安。”

子衿笑着点头:“不必多礼,随意坐吧。”

吴妙贤在一旁坐下,宫女上茶,吴妙贤面上带笑,眼里带刀,狠狠挖何、赵二人,俨然将她们当成叛徒。

赵氏眼观鼻鼻观心,继续同子衿下棋。

何氏也低下头,继续自己的绣活儿。

吴妙贤以为子衿要来笼络自己,没想到人家就知会了一声,便把她丢在一边,一时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打量了整个屋内的陈设,见女红琴棋、古董玉器应有尽有,唯独墙上未挂书画,不由笑笑。

“太子妃殿内虽大,可除去医书茶案,着实朴素,还是您这儿雅致富丽,足见太子殿下待您,真是厚爱得很!”

子衿落下一子,不动声色道:“殿内皆按各人喜好来摆布,太子妃素爱清静,我就爱热闹,喜好哪儿有高下之分,怎么自在怎么来便是。”

吴妙贤得了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又给何氏使眼色,谁知道何氏叫起来:“我这配色怎么都不对,您来帮我瞧瞧?”

吴妙贤要去,子衿搁下棋,走到何氏身旁,替她挑出一缕丝线。

“试试。”

何氏正要说话,那边赵氏又悄悄把走出去的棋退回去,子衿没回头,便像是脑后长了眼睛。

“赵才人。”

赵氏又乖乖把棋推回去。

吴妙贤气得脸色都红了,索性站起来要行礼告退,突然闻见一阵奇特的香味,不由站住了。

芳佩提醒:“吴才人?”

吴妙贤只觉得这香气若隐若现,似拂面清风,让人陶醉。

她走到香炉边上闻了闻,又到多宝阁前瞧了瞧,四处寻一阵没找到,想去问子衿又拉不下脸,半天没吭声。

子衿落下一子,抬起头,才发现吴妙贤瞪大眼、恨恨地瞪着自己。

她一挑眉,无辜道:“吴才人,你怎么了?”

吴妙贤脸更红,磨磨蹭蹭,就是不言语。

何氏提醒:“太子嫔不知,人人都说吴才人是个香娃娃,爱香成痴呢!”

子衿想了想:“你过来。”

吴妙贤走近了一步。

子衿没有抬头,目光依旧落在棋局上。

“再走近点儿。”

吴妙贤不情愿地又挨近了点儿。

子衿突然握住她的手,吴妙贤陡然瞪大眼睛,子衿直接把自己手上的珠串退下,顺势滚到她的手腕上,又回头去下棋了。

赵氏惊呼一声:“我输了我输了,重来!”

子衿掩唇,低低地笑了。

吴妙贤呆呆看子衿的侧脸,又低头看看珠串,不知说什么好,匆匆行个礼,就退了出来。

阿金将二人送到门口,行了礼,便回去了。

吴妙贤看左右无人,悄悄闻了闻串子上的香气,难掩兴奋:“是柑橘香,平日我也常制的,只是香味过于甜腻,不似这般清新,你闻闻,像是从枝头刚摘下来的新鲜柑橘似的!”

芳佩小声提醒:“吴才人,您可亲口说过,绝不会搭理太子嫔的,言犹在耳,您不会忘了吧?”

吴妙贤正色:“哼,你家主子我是那样的人吗,不过是柑橘香串子,也配收买我!”

她说完这句话,又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西暖阁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警告自己:“狐狸洞里住着狐狸精,还冲我笑那么甜。她见我喜欢这香气,下回定要拿来笼络我!我才不会轻易上当,走吧!”

她一边走,一边嗅着柑橘香串子,露出欢喜的表情。

芳佩在一旁看了,暗暗摇头。

另一边,东暖阁里,胡善祥停下手中针线活:“你是说,郭贵妃要亲自为母后筹办寿宴?”

画屏点点头:“是。您说这事儿也奇了,郭贵妃向来仗着陛下宠爱,不将皇后放在眼里,如今反倒殷勤起来了。”

胡善祥继续做手里的小衣服,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长道:“晚了。”

画屏怔住:“娘娘?”

胡善祥一针一线,神色淡漠:“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事到临头,欲重修旧情,岂可得乎?何况,坤宁宫与永宁宫,从来就没有什么旧情可叙。有的人,命里注定,不可为友。”

画屏听出话里有话:“娘娘,虽然皇后吩咐免去祝寿,可您总不能两手空空去赴宴,送点儿什么寿礼呢?”

胡善祥笑笑:“你说,她会送什么?”

画屏诧异:“她?奴婢这便去打听。”

胡善祥低声斥责:“用不上你,自有人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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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子衿入住西暖阁以来,清宁宫整日便是欢声笑语一片。

这日,众人照旧聚在西暖阁。

何氏取出在馥郁的花液内浸润好的笺香木片,正要放入盘中,一不小心,险些落在地上,幸而子衿及时用盘接住,二人都笑起来。

吴妙贤在门外悄悄窥探:“粗手笨脚。”

宫女伏姜前来送茶,行礼,禀报:“太子嫔,吴才人到了。”

吴妙贤瞪了伏姜一眼,走进去,刚行完礼,发现子衿将练香的东西全都收入匣内,连忙道:“太子嫔,你们在做什么?”

子衿没有抬头,只淡淡道:“她喜欢昨日的柑橘香,我在教她调香。”

她一边说,一边继续收拾。

吴妙贤想阻止她,又拉不下脸,不冷不热道:“太子嫔勿怪,我是好心提醒您。太子殿下不喜欢太馥郁的香气,平日里女孩儿身上脂粉香浓了点儿,他也会不高兴的。”

子衿笑笑,不以为意:“可是我喜欢。”

吴妙贤低声反驳:“身为东宫妃嫔,自要以殿下的喜好为先!”

子衿面无表情:“哦,这是我的住所,自然要燃我喜欢的香,殿下不喜欢,那就回他的书斋去好了。”

吴妙贤语塞,支吾了好半晌:“你?!”

子衿将调香的匣子交给阿金,阿金收好。

吴妙贤眼巴巴看着匣子不见了,气的够呛,迎面便与捧着一叠图稿的曹氏撞了个正着,图稿撒了一地。

吴妙贤皱眉,不悦道:“你怎么也来了?”

曹氏顿时有些讪讪道:“我……”

吴妙贤捡起地上的牡丹图:“这是何物?”

曹氏柔声道:“再过一阵子,便是皇后娘娘的千秋,虽然娘娘免了祝寿,我们也想尽尽心意。”

吴妙贤若有所思:“原来是上赶着献殷勤,难道你们要献牡丹图么?”

曹氏从她手里抽出牡丹图,一叠全抱进怀里,笑而未答。

画案那边的焦氏向曹氏招手,曹氏便过去了。

吴妙贤环视,子衿亲自给牡丹图的底稿上色,曹、焦二人伏在案边观看。

阿金提醒:“太子嫔,太医吩咐了,您的手还未痊愈,不可用力过久——”

子衿笑笑:“一会儿就好。”

赵氏正在调琵琶的音,信手弹了两下,不知想到什么,兴冲冲地抱着琵琶去找子衿,一看到黑着脸的吴妙贤,马上低了头绕着走。

何氏见吴妙贤尴尬,向她招招手,将一碟糍粑推到她面前,又亲自给她倒茶。

吴妙贤压低声音:“别忘了你们在太子妃面前怎么说的,一转眼,全都变卦了,如此趋炎附势,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何氏捧着茶盏,慢吞吞道:“什么琴呀棋呀,诗啊画儿的,赶上殿下心情好的时候,也能拿出来逗个乐子,大多数时候,只在自己宫里闷着。再好的画儿,再动听的曲子,没有知音人欣赏,又有什么用呢。至于我么,哪儿热闹就往哪儿去,在西暖阁里坐着,听她们说说话,弹弹琴,多有趣呀。”

吴妙贤睥睨地看了她一眼。

何氏一笑,说出真心话来:“没准儿还能沾沾好运,有机会得见殿下呢!”

吴妙贤冷哼道:“瞧你这点儿出息!”

何氏似是想起什么,突然道:“对了,太子嫔精通香道,你可向她请教的!”

“全是叛徒!哼!”吴妙贤腾地一下站起,她抬脚就往外走。

吴妙贤气呼呼地往外走,越想越恼火:“殿下喜爱花鸟山水,我们屋里谁不挂上两幅画儿,她有吗?为了让殿下高兴,我还置了投壶呢!殿下不爱琵琶嘈杂,不喜过浓之香,他说女子总低头做女红仪态不佳,尤其厌恶女人们聚会吵闹,常无端生出是非!凡是殿下不喜欢的,她都干全了,她就为自己高兴,等着瞧吧,有她后悔的时候!”

这时,阿金追了上来:“吴才人,吴才人!”

吴妙贤别过脸,姿态骄矜:“刚才不理会,现在想请我回去,不必了。”

阿金将一只小匣子递给芳佩:“吴才人不是喜欢柑橘香么?”

吴妙贤顿时喜形于色,却又故作矜持:“不过是柑橘香,我屋里难道没有么,何劳太子嫔费心。”

阿金忍着笑:“是何才人瞧您喜欢,从太子嫔送的柑橘香内匀出来,特意嘱我送来的。”

吴妙贤瞪大眼睛,气得脸色发青:“你!”

阿金微微福了福身:“奴婢告退。”

阿金早远去了,吴妙贤气地扭头就走。

芳佩连忙跟上去:“主子,您往哪儿去。”

吴妙贤冷笑:“她们要在皇后千秋送牡丹图,哪儿能让她们称心如意,走,去见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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