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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郭妃复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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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宁宫东暖阁。

桌上是红烧河豚与芦芽汤,众人分而食之。

苏月华欲将河豚呈给吴妙贤,见吴妙贤连连摇头,她便小心试探:“吴才人,刚启了去年特别做的河豚酱,味道格外的鲜美,您真的不尝尝么?”

吴妙贤一脸嫌弃:“河豚非但模样古怪,其毒亦厉害,不要不要!”

胡善祥抿唇微笑:“我说了多少回,尚食局有专门烹制河豚的庖厨,每次必定料理得十分干净,河豚也必是烧透了,可她就是不敢碰,这小妮子惜命得很呢!”

众人都笑了。

苏月华也跟着笑起来:“吴才人容禀。沸腾的红烧河豚出锅之前,奴婢以一根纸稔蘸汁,纸稔竟是瞬间燃起。”

吴妙贤顿觉惊奇:“若是不燃呢?”

苏月华耐心解释:“纸稔未燃,说明河豚未熟,毒性未清,又怎能起锅呢?”

说完,她将红烧河豚分放在吴妙贤的碟中。

吴妙贤品尝一口,睁圆了眼:“明知有毒,冒死食之,难怪!难怪!”

众人又都被她这般娇俏模样给逗乐了。

画屏到了胡善祥耳畔,低语两句,胡善祥搁箸,故作不悦:“妙贤,今日你们还未拜见太子嫔?”

众人都放下箸,一齐看向吴妙贤。

才人何氏:“太子妃,原是要依着规矩向新来的太子嫔请安,只是……”

吴妙贤不以为意地向苏月华:“今年的芦芽似乎不是很嫩呢。”

胡善祥看向吴妙贤,轻声责备:“妙贤,明日一早便去向太子嫔请罪,听见了么?”

吴妙贤撒娇:“太子妃姐姐,我又不是故意失礼,人家实在闻不得她身上的烟火气嘛!”

胡善祥挑眉:“烟火气?”

吴妙贤掩唇而笑,揶揄道:“成日在膳房内烧煮食物,沾了猪油鱼腥,谁敢近她的身呢,许是太子殿下亦十分不满,才连册封当日都未曾留宿吧!哎呀!”

苏月华笑容顿时敛去。

众人露出惊讶的神情,吴贤像是刚领悟到自己说了什么,娇俏地掩住唇。

“该掌嘴,不提了,不提了!”

焦氏向曹氏窃语:“太子未在太子嫔那儿留宿,此言当真?!”

曹氏叹息:“先前陛下与皇后娘娘给足了她恩典,还以为来了位了不得的人物,谁料刚入东宫,便进了冷窖子呢。”

何氏笑笑,低声道:“刚才我瞧见奴婢们要打开窖藏的牡丹透气,不知咱们太子殿下,何时能想起这位太子嫔,也叫她透透气,别捂着捂着发酸了呢。”

从头到尾,只有沉默温柔的赵氏一言不发,低头吃菜。

“太子是旧伤复发,才没有过西暖阁去,你们,万不可因此对太子嫔无礼,更不要去打扰殿下养伤。”胡善祥无奈摇头,旋即又望着吴妙贤,“尤其是你,不准胡闹,否则,我决不轻饶。”

众人齐声应是。

苏月华察言观色,听出胡善祥言外之音,嘴角掠过冷笑。

吴妙贤等人出了东暖阁不久,赵氏突然站住,只听着西暖阁的方向传来优美的琵琶弹奏,她整个人就走不动路了。

袁琦带着数名太监捧着礼物往西暖阁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

何氏小声嘀咕:“谁说太子嫔无宠,还是该去拜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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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舍。

朱瞻基随手翻着一本诗集,心不在焉地问:“收下了?”

袁琦点头:“收下了。”

“说什么了?”朱瞻基又问。

袁琦尴尬地咳了声,嘀嘀咕咕道:“那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千恩万谢——”

朱瞻基抬眼,看向袁琦。

袁琦立马赔笑:“没见着。”

陈芜乐出声:“哈,你也没见着?”

朱瞻基看陈芜一眼,陈芜若无其事地别过脸去。

袁琦连忙打圆场:“按理,太子殿下赏赐太子嫔,是公然护着她,太子嫔哪儿能不感激。可奴婢去的时候不巧……奴婢怕殿下着急,赶着先回来复命,待太子嫔知晓,一定会专程来谢恩。”

陈芜瞅瞅朱瞻基,摇头:“才怪。”

朱瞻基一阵风似地出去了,袁琦连忙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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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暖阁。

屏风后,子衿正在沐浴,阿金在一旁伺候,小心翼翼道:“太子嫔,刚才您未曾出去谢恩,是不合规矩的,万一殿下怪罪下来?”

迷蒙水雾中,少女肌如白玉肤若凝脂,鸦发似瀑布般湿漉漉地垂落在身后,就像细细春雨里一朵新开的海棠花。

子衿认真地反问:“待我重新穿戴上妆,一个时辰都过去了,叫宫使一直候着,一旦传扬出去,也是大不敬吧。要怪,只能怪这赏赐来的不是时候!”

突然,朱瞻基揶揄的声音隔着屏风传入子衿耳畔:“我来的也不是时候吧!”

宫女们连忙行礼,朱瞻基沉声:“全都出去!”

众人退出。

阿金匆匆奔出来行礼:“太子殿下!”

子衿悠然道:“衣裳!”

阿金连忙要将衣服递给屏风后的子衿,朱瞻基把衣服扯过去,直接扯了张椅子坐在屏风边上。

子衿的声音平静得辨不出一丝多余情绪:“殿下,请您到外殿稍候,我很快便来请安。”

朱瞻基轻声开口:“我有话要问你,说完了就走。”

子衿用眼神示意阿金,阿金想去接朱瞻基手里的衣服,朱瞻基牢牢握住没放,阿金为难。

子衿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问:“殿下要问什么?”

朱瞻基张口欲言,瞧见子衿水汽里泛红的脸,一时怔住,竟忘了要问什么。

子衿往水里缩了缩,露出半张生晕的粉面:“殿下?”

朱瞻基从善如流:“现在什么都不想问了,今夜我要留宿,你去准备吧。”

子衿轻唤了声:“阿金!”

朱瞻基都发话了,阿金哪还敢应?

朱瞻基询问地看向子衿。

子衿突然笑了:“殿下受伤未愈,太医千叮万嘱,请您好好休养,若我今夜让殿下留宿,怕是明日要被皇后娘娘叫去申斥了。”

朱瞻基有心吓唬她,竟然随手将衣服丢给阿金,直接步入屏风。

“放心,母后不会怪你。”

子衿先是畏惧,随后干脆地伏在浴桶边沿,意味深长道:“纵然皇后娘娘仁慈,不会怪罪于我,可我却不能让流言蜚语损伤殿下的英名。毕竟,您这伤要是康复了,陛下一定又会催促着您启程去南京啦!”

朱瞻基故意逼近她的脸,冷哼一声:“知道的不少啊。”

子衿眨眨眼睛,睫毛上的水珠随之颤动,笑容越发清甜,像是枝头半熟的水蜜桃:“我全心全意为您忧虑,怎么殿下生气了?那好吧!”

她突然提高音量:“阿金!阿金!你这就传话,殿下今夜要留宿!”

阿金忙不迭:“是是是。”

朱瞻基沉声道:“站住!”

顿了顿,又低头看向子衿:“太子嫔还是好好沐浴吧,我先回去了!”

他刚走到屏风边上,听见子衿兴高采烈地补了一句:“殿下,您可一定要慢、慢、地养伤呀!”

朱瞻基突然回过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到浴桶边上,还没等子衿反应过来,捧着她的唇重重亲了一下,又一阵风似地走了。

阿金目瞪口呆,回头一看,子衿红着脸,一下子把整个人都缩进水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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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

张皇后一个人在玩打双陆,刚拿起骰子。

梅清来报:“皇后娘娘,郭贵妃在乾清宫外守了三天,陛下终于心软了。”

张皇后把玩着骰子,语气冷冷淡淡:“意料中事。”

梅清又道:“今年娘娘的千秋宴,因皇上正病着,娘娘吩咐免去操办,郭贵妃进言,要亲自为娘娘备宴。娘娘,您说她这是何意?”

骰子滴溜溜乱转着,像梅清起伏不定的心情,但她目光落在张皇后的面上,却只看到如湖水一般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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