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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想当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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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宫寝殿。

郭贵妃在写家书,玉京替她研墨。

她认真地写着:

孙女郭氏端素奉书祖母膝下,自奉别慈颜,逾夏经秋,近闻祖母起居失和,特遣内使将引御医,往问安否……

很快,她将信匆匆折起,放入信封,又轻轻抚摸了一下亲手绣的暖额,全部递给玉京。

“你要亲自将信交到祖母手里,替我带几句话。亲仁友直,所以扶颠。恭俭谦约,所以自守。请祖母好生管教族里兄弟子侄,方能守住郭家长久的富贵。”

奇怪的是,她往日的张扬全不见踪影,完全是谦逊温柔的语态。

玉京听后,心下疑惑:“娘娘,如今您的亲兄弟袭了侯爵,足见陛下待郭家眷宠之厚,便是连皇后的娘家也远远不及,您应当高兴才是,怎么还忧心忡忡!”

郭贵妃自嘲地笑了笑:“我高兴,便会有人不高兴,若不懂居安思危,祸事不远矣!”

“慢着!”玉京正要离开去送信,郭贵妃却突然叫住她,“先前御赐的野山参与千年灵芝,也一并为祖母送去,祖母年事已高,身边伺候的侍女,你要留心观察,但有伺候不周到的,一律打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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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食局走廊,两方送膳人马狭路相逢。

孟尚食仪态万方,身后的宦官们都捧着精美的食盘,每味皆有黄绢一端罩之,盒盖上,用小曲柄黄伞一把,金铃数十,一路行来,金铃摇曳有声。

胡尚食神色谦卑地施了一礼,退避一旁。

闻宴桃等人立刻跟随退让。

孟尚食嘴角微微弯起,看也不看胡尚食一眼,率众离去。

方含英经过闻宴桃身边,不自觉瞥过一眼,闻宴桃咬紧牙关、充满不甘。

胡尚食慢慢抬起头来,望向孟尚食一行人远去的方向,目光中充满野心。

草舍,朱瞻基听到一阵悠扬的琴音,心头雀跃,立即推门而入。

胡善祥原本正在拨弄琴弦,一听见动静,立刻起身,向朱瞻基行礼。

“殿下回来了!”

朱瞻基眸中划过一丝失望:“你怎么在这儿?”

袁琦要回答,胡善祥已笑着说:“殿下从前不是最爱这把“独幽”么,只因丝弦断了,弃在一旁,着实可惜。如今我已寻到与原琴匹配的丝弦,替殿下重新换好了,您听。”

说话间,她手指虚弹,琴弦微颤。

“声音同原先一般清越圆润呢!”

朱瞻基心不在焉地回到书桌前,一眼瞧见展开的书画,显然是胡善祥打开了,他压着不悦,又重新将画儿卷起。

胡善祥抱着琴过来,柔声道:“不如我弹奏一曲,为殿下解闷?”

朱瞻基态度冷淡:“不必了。”

胡善祥抱着琴,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旋即她振作了精神,将琴递给画屏,走到书桌边上,亲手为朱瞻基整理书案。

她刚拿起一本书,朱瞻基却一手按在了书上。

“自有人会整理的。”

胡善祥有瞬间的犹豫,还是鼓足勇气,沿着书册,手轻轻挪过去,覆在朱瞻基的手背上。

“殿下若有烦闷之事,能不能告诉妾身呢?我虽然愚钝,未必能替殿下解忧,可您说出心里话,也不至于无人倾诉。殿下——”

朱瞻基却自然地抽回了手,声音温和却显疏离:“琴留下吧,多谢你费心了,若无他事,改日我再去看你。”

胡善祥眉头轻蹙:“殿下?”

“还有何事?”朱瞻基头也不抬,随口问她。

胡善祥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笑笑:“书斋简陋,终非久居之地,母后又恐下人们失了照料,特遣我来与殿下商议,还是回去住吧。”

朱瞻基意外地望着胡善祥,断然拒绝:“宫里整日人来人往,喧闹得很,比起这座书斋来,实在乏了雅趣,我就住在这儿。”

胡善祥思索一息,掀眸小心翼翼地看了朱瞻基一眼:“殿下在哪儿,我也该在哪儿。既然您不肯搬走,那从明日起,我便常来作伴。殿下忙时,我便研墨倒茶,您若闲了,再陪您说话解闷,好不好?”

朱瞻基微微皱眉,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我早说过不必你朝夕侍奉——”

胡善祥笑容和煦:“母后从前为东宫妃时,凡父皇的饮食起居,总是亲自料理,这才是为人妻子的本分。从前因为殿下宽容,我便多有懈怠,如今是认真改过……”

终于,朱瞻基不再隐忍,沉声道:“我说不必就是不必,袁琦,送太子妃回去。

胡善祥照样笑盈盈的:“我明日再来便是。”

而后看向袁琦:“不必送了,好好伺候殿下。”

说完,她便带着画屏走了。

袁琦一脸纳闷:“殿下,今儿个太子妃颇有几分奇怪!”

朱瞻基不以为意,挑眉:“这个时辰,还未送膳来?”

“姚姑娘早将食盒送来了,只是先前太子妃在——”袁琦赔笑,看了一眼门的方向。

朱瞻基沉了脸:“送来就行了么?告诉她,今日的膳食我不喜欢,叫她重做!”

袁琦挠挠头:“啊,又重做?是。”

朱瞻基弯下腰,抱起了一直在他脚下绕来绕去的猫儿,窗前悬挂的铜壶花器不知何时换了白色桔梗,他不悦地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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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食局。

子矜坐在铜炉前,望着跳跃的火焰。

先前她去草舍送膳,远远瞧见捧着一束白桔梗、正预备踏入书斋的胡善祥。

胡善祥轻轻嗅闻桔梗花,面上浮起微笑。

子衿眉头轻蹙,有些心烦意乱。

不知怎的,她突然就莫名想起当年徐氏过世前的那一幕。

昏暗的房间里,徐氏已是油尽灯枯,奄奄一息。

她端着汤药跪在榻前,泪盈于眶:“母亲,求求您,喝药吧!”

徐氏却挣扎着,用力攥住她手腕:“入宫去,你一定要入宫去!把原本属于你的一切,亲手夺回来,听见了没有!”

她不肯回答,徐氏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拳又一拳,用力地敲打她的肩头。

“若你办不到,对不起你的亲娘,对不起我,更对不起你自己!”

见她犹豫,徐氏如同发了狂,赤红着眼睛,死死扣住她的肩头,一字一句道:“我纵是死,也无法瞑目!”

徐氏的面孔与那束白桔梗在眼前交错闪过,子衿的眼底有跳跃的火星。

突然,门口传来殷紫萍欢快的声音:“子矜?子矜?!”

子矜猛然醒过神来:“怎么了?”

殷紫萍走过来,蹲在她身侧。

“怎么一直发呆呢?这是你要寻的梅花模子,可以吗?”

子矜望着木刻的梅花模型,点头。

殷紫萍埋怨:“皇太子未免太难伺候,梅花还没开呢,收集的梅瓣儿香味早散了,这不是诚心刁难人么?”

子矜笑笑,动作麻利地将白梅花瓣洗净、切末,开始制作梅花汤面。

不多时,她带着新制的膳食再次来到草舍。

走向窗前,原本盛放的白桔梗早已换成了红山茶,她不由自主轻轻抚摸过山茶花瓣。

打开食盒,热气腾腾的梅花汤面,色香味俱全。

朱瞻基弯起嘴角,低头尝了一口梅花汤面。

“倒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梅香。”

子矜解释:“从前采摘的梅花瓣,梅香早就淡了,食材总是应时之物更好。”

朱瞻基笑笑,却突然沉了脸。

“见胡善祥来到书斋,你便过门不入,为什么?”

子矜沉默,只是低头整理花枝。

朱瞻基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回答我。”

子矜终于下定了决心,用力要将手挣出来。

朱瞻基望着她的眼睛,那双眼里似乎有某种决绝的东西,令他心头颤动,越发执着。

“子矜,胡氏并无大过,我不能废黜她。”

子矜低头不去看他。

“殿下误会了,我想成为女官,一生留在尚食局。如此一来,您再也不必感到丝毫的内疚,而我也有了终生的依托。”

朱瞻基眼睑微垂,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子衿毅然:“我想做庖厨,想当女官!”

朱瞻基隐忍,再开口时,声音微微颤抖:“你对我,有过半点真心吗?”

子衿不答反问:“若我没有入宫,您还会记得我么?”

突然,朱瞻基沉默了。

他松开握着子衿皓腕的手,背过身去,思索良久。

隔了好半晌,才转过身来,重新面对着她。

“我不否认!我记不起你十岁时候的模样,甚至完全忘记了你这个人!打从一开始,这个太孙妃就只是张家献给我的礼物。造成这一切不幸的起源,是张家多余的献媚,是皇爷爷的固执与疑心。你怪我,公平吗!”

子衿轻轻一笑:“皇太孙想要促织,官员们掘地三尺,无辜者家破人亡。到了成年选妃,又有多少女子深锁寒宫,永别故土亲人。他们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讨好您。您的双手清清白白,可那促织罐儿是沾了血的。”

朱瞻基走近她,垂眸瞧她,眼中尽是失落和委屈。

“在你眼中,不论我是否知情、是否情愿,纵然从未有一人来问过我的意见,只要我是皇太孙,就是罪魁祸首。所以,你宁愿留在尚食局,也不留在我身边!”

子衿的声音温柔却坚定:“若您果真存有半分歉意,或是些许怜悯,那么请您宽恕我的违逆。因为,我不愿做您的妃妾,不愿终生为您而活,更不愿做命运全由他人左右的傀儡。”

不等朱瞻基开口,她郑重拜下去。

“请殿下成全。”

朱瞻基从未被他人拒绝过,瞬间羞恼、怨恨、不解全部涌上心头,这种复杂的滋味混杂在一起,他下意识倒退了一步,猛然别过脸去,厉声道:“出去!”

姚子矜郑重地向朱瞻基行礼,毫不留恋地退了出去。

袁琦匆匆进门,与姚子矜错身而过,有些意外:“姚姑娘,哎?!”

姚子矜连个眼神都未给袁琦,径直离去。

袁琦听到清脆的碎瓷声响起,案上的碗碟全被朱瞻基摔得粉碎。

他惊呼一声:“殿下,您的手?刚才姚姑娘她——”

朱瞻基握紧拳头,指缝有鲜血流出,他甩开袁琦的手。

“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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