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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惩治盛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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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尚食领着姚、苏二人刚到坤宁宫,游一帆领着锦衣卫经过。

锦衣卫还架着个挣扎的人,胡尚食定神一看,正是盛寅,不由惊讶:“盛太医?”

苏月华看了游一帆一眼,迅速低下头去。

游一帆在姚子矜面前停住,却也并不看她。

“诸位这是要往何处去啊?”

姚子矜垂手肃立,并未回答。

胡尚食目光落在盛太医身上,低声问:“游大人,能否容我多问一句,盛太医这是——”

游一帆面无表情:“庸医害人,险些误伤龙嗣,圣上勃然大怒,我等奉旨,拖出午门,杖三十。”

闻言,胡尚食面色微变。

游一帆顺手抄走姚子矜手里的粥,扬手一洒,空碗丢回去。

“用不着啦!”

盛太医拼命挣扎,大喊大叫了起来。

“你们不能这样,皇后娘娘不是胎像,不能那么治!不能啊!否则再过段时日,娘娘性命不保!你们信我!一定要信我!”

盛太医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姚子矜见他如此疯狂,暗暗心惊。

游一帆冷着脸,厉喝:“堵住他的嘴,带走!”

苏月华不安道:“胡尚食,那药膳到底还送不送?”

胡尚食神情莫测:“回去依安胎的方子,再做一遍!”

姚子矜眉头紧锁,不自觉望向坤宁宫方向。

盛寅被押到午门。

游一帆一个眼风,校尉已知晓皇帝是要吓唬盛太医,早已摆开了阵势。

“行刑!”一声令下,两名校尉便高高举起棍棒再落下,看似虎虎生威,实则留有余地。

盛寅依旧疼地惨叫一声。

游一帆俯下身,认真道:“盛太医,皇上有言在先,只要你叩头认错,承认诊错了脉,便立刻释放。”

盛寅大喊一声:“我没错!娘娘是疾非孕!”

游一帆低笑,笑声里带着几分嘲意:“如此说来,整个太医院都错了,唯有你一人对?”

盛太医额间青筋暴起:“一群只顾保命、罔顾病人生死的混账,陛下,千万不要受他们蒙蔽啊!娘娘是疾非孕!是疾非孕!”

游一帆挥手,校尉继续打。

盛太医竟有余力,扯着脖子大喊:“陛下,臣冤枉,臣没断错,臣冤枉啊!”

游一帆瞥他一眼,无奈摇头:“死脑筋。”

阿虎匆匆上前,凑到游一帆耳边,小声禀报:“大人,太子去了乾清宫,大闹了一场。”

游一帆神色平静:“让你找两人应个景儿,也不必如此糊弄。”

虎察言观色,连忙低下头:“卑职愚钝。”

另一边,盛太医还在大叫:“臣冤枉啊!”

游一帆掏了掏耳朵,一脸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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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寝殿。

胡善祥跪在床畔,亲自将药送到张皇后面前。

张皇后却摇头推拒,闭目不言。

梅清低声向宫女:“去门口守着,陛下来了,马上通报。”

不多时,胡尚食、苏月华来送膳食,张皇后连眼睛都不愿睁开。

梅清向她们摇头,摆了摆手,胡尚食带着苏月华退出。

天色渐暗,梅清亲自站在殿门眺望,始终不见皇帝人影,突然听见一声惨呼,连忙奔向内殿。

原是张皇后疼地浑身发抖,才突然惨叫了一声。

胡善祥骇然,扑上去,担忧道:“母后!母后!”

张皇后也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力气,用力握住她的手,声音发颤:“扶我起来。”

胡善祥眼眶发红,柔声劝道:“母后,您现在不能妄动!”

张皇后疼得冷汗直流,却一字一句,语气极为坚定:“去乾清宫!”

皇后、太子妃两副仪仗匆匆经过宫道。

张皇后明明疼得已经坐不稳了,一手攥紧扶手,一手抵住剧痛的腹部,强自支撑着,不肯在众人面前露怯。

后面的胡善祥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面露忧色。

画屏低声问胡善祥:“主子,皇后娘娘此刻赶去乾清宫,会不会出大事?”

胡善祥目光一凛,低声吩咐:“速去请皇太子!”

画屏连忙应是,旋即落后两步,扭头向黑暗中跑去,往书斋报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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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食局。

苏月华送膳回来,向姚子矜摇摇头,随后离去。

子矜愣在原地,若有所思。

殷紫萍凑过来:“这状况多久了?”

子矜沉吟:“整整七日,皇后娘娘拒绝安胎的药膳,每日只勉强用些清粥,病情毫无起色。”

殷紫萍用力一拍姚子矜:“皇后娘娘是怀了龙嗣。若你刚才的话传扬出去,小心和那盛太医一样明明不是遇喜,阖宫上下,都说是遇喜,明明得了重病,满院太医,却无一人敢开方,这是什么世道!挨板子!”

子矜冷笑:“明明不是遇喜,阖宫上下,都说是遇喜,明明得了重病,满院太医,却无一人敢开方,这是什么世道!”

殷紫萍将食盒塞给她。

“快去为皇太子殿下送膳!”

子衿不愿意,站在原地不挪步。

殷紫萍没好气道:“我和方典膳轮流替你送膳,长久下去不是办法,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

子衿闷闷道:“没有。”

殷紫萍从后边将子衿推到厨房门口:“那就去!”

子矜拎着食盒,不情不愿地出了尚食局。

来到草舍,她一边摆膳一边走神,眼前总是回想起张皇后疼得扭曲的面孔。

朱瞻基端坐于书案后的梨木椅上,专心看书。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时,他冷哼一声。

子衿在想自己的事,根本没注意到。

朱瞻基将书卷丢在一边,重重咳嗽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低声询问:“殿下有何吩咐。”

朱瞻基眼眸微抬,没好气道:“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想踏入这间书斋了呢。”

每每面对朱瞻基时,子衿还是会有些局促,她强装镇定:“职责所在,不敢推脱。”

口中虽说着狠话,但心里却还是有些怂的。

朱瞻基又拾起书,随意翻了几页。

“这么恨我,怎么不干脆下点砒霜呢?”

子衿面色平静:“银针可验。”

朱瞻基把书翻得哗哗响:“总有验不出的吧?”

子衿存心气他:“不敢让全族陪我赴死。”

朱瞻基生气,猛然合上书:“你可真诚实。”

子衿直接摆好菜肴和箸,行个礼便要退下。

朱瞻基猛地站起身:“姚子衿!”

子衿不动声色道:“殿下,奴婢姓孙。”

朱瞻基往后靠了些,掀眸,静盯着子衿,隔了半晌,他起身走到她面前,睨着少女那张清绝昳丽的面庞。

“我只认识子衿,不认识什么孙氏!”

姚子矜内心经过激烈的斗争,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殿下为何不多关心皇后的病情?”

朱瞻基神色莫名一凝。

默默侯在外边的陈芜突然插嘴:“姚姑娘,皇后是遇喜,太子殿下……帮不上忙啊,您这话毫无道理嘛!”

朱瞻基瞪了他一眼,陈芜只好道:“奴婢失言,请殿下见谅。”

子矜侧身往门口瞥了一眼,旋即收回视线,沉声道:“殿下,皇后娘娘一再声称自己是疾非孕,您就不觉得奇怪吗?”

朱瞻基略略一顿,片刻后,他低眉,温声道:“戴院判说,母后这个年纪遇喜,难免焦虑不安、脾性大变。我一日两次去问安,都见不到她。”

子矜不以为然:“殿下,皇后生育过四个子女,怎会不知孕产的症状,她整日喊着腹痛,太医们却束手无策,万一盛太医才是对的,皇后不是遇喜呢?”

朱瞻基眼眸微动,神色复杂:“戴院判会同四名太医每日轮值,一人可以诊错,难道五位太医全部诊错了么?”

子矜咬咬牙,坚持己见:“把脉的是司药,断症的是戴院判,谁敢公然推翻他的论断?更何况,皇上认定娘娘有孕,谁又敢公然败兴?”

朱瞻基正色:“既知诊断失误,后果不堪设想,你还敢附和盛寅?”

子矜凝眉,目光沉沉地望着朱瞻基。

“盛太医挨了三十杖,宁死不肯改口,当真是他不要命了么?不,只因在他心中,医德和病人远胜个人的生死荣辱。同样,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尚食女官,但药膳由我亲手烹饪,送入病人之口,我便要负起责任。未知病因便盲目奉膳,根本不是庖厨,而是杀人帮凶!”

朱瞻基故意板起脸:“你这是说父皇做错了,你好大的胆子!”

子矜不卑不亢:“奴婢身份卑微,何来胆量置喙,只是殿下追问,奴婢不敢不答。”

陈芜向子衿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了。

朱瞻基沉声道:“让她说!”

闻言,子衿索性破罐子破摔,将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倒出来。

“在皇上的心里,结缡二十余载的发妻,远比不上无中生有的龙嗣!易地而处,皇后现在何等心情,殿下身为人子,不能感同身受么?”

朱瞻基定定望着姚子矜,子矜不甘示弱地回视。

突然,朱瞻基凑近,一把握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陈芜吓了一跳:“殿下,这么晚了,您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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