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章 被捕的袁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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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被捕的袁绍,
“中常侍如此这般行事,莫非不怕招致天下人唾弃乎。”
许攸愤慨万千,翘起的眉宇流转,瞳孔骤然一缩,满是厌恶。
似乎是没想到许攸有这么大的反应,稍作歇息的尹勋立马离开自己的位置,快步走到许攸面前,拿起那封所谓诏书。
一向平静淡然的尹勋此刻也是变得一脸怒火,头上青筋暴露,手中紧紧的攥着诏书好似要将其毁灭掉似。
“曹中常侍此举莫非便是为了前日那番?”尹勋脸色极为难看,紧皱眉头看了眼曹节身后一言不发的寺狱都尉,心底的那份悸动愈发的狂盛。
曹节笑呵呵的摇了摇头,伸出手指了指头顶:“本中常侍可不似你等将一切都藏在心底,一言不发。”
“某可是有恩报恩当日就报,有仇报仇绝不隔夜,袁仆射那日倒是给了本中常侍不少启发。”
“越是容易忽视的点越要投入足够大的精力,防止死灰复燃带来更大的毁灭,譬如你,袁仆射。”
曹节笑着笑着就变得阴冷,嘴角勾起的讥讽让得众人心神顿生愤怒。
“曹中常侍有什么便都使出来,下官尽数接下是了,没必要在这与无关者纠结。”
袁绍却是突然开口道。
他看得出来。
这曹节是有备而来,且又带着皇帝旨意,若说他没精心设计这番行动,打死也不相信。
许攸一向见过大风大浪,见识远大,鸡毛蒜皮的小事从来不会皱起一丝眉头,如今却是主动开口,那满脸压制不住的怒气溢于言表。
那封诏书定然有着对自己极为不利的旨意,以致就连许攸都无法动笔写下去。
袁绍思来想去,无非就是拘捕入狱,交付廷尉审查一番再交付监狱,再或者便是被这曹节直接以旨意带到那黄门北寺狱里。
再联想到其身后那黄门北寺狱的都尉已经严阵以待,跃跃欲试的姿态,很显然,这曹节是已经打算将自己送入那大狱中再好好的折磨自己。
袁绍也没想到,这狡诈的曹节竟然会直接选择釜底抽薪。
袁绍的眼神在一瞬间都为之愕然,好在他的情绪调整能力很强,刹那就已经恢复了正色。
“中常侍难道不知如今袁仆射已是雒阳声名鹊起的一时人杰,你就这般将其拘捕入狱,岂不招致世人为之愤慨,进而联名上奏?”
尹勋语气逐渐变得不再冷静,看向曹节的眼神也满是怒意。
曹节却是猛然间一阵大笑,整个人都显得癫狂,过了许久方才停下,随即又用那极具嘲讽的眼神看向袁绍:“所谓的天下楷模?呵呵,道德不过是用来约束你们这些迂腐之人,本中常侍什么都能舍弃,还会在乎这些浮云之物乎。”
“本中常侍从来不会得罪任何一个人,因为得罪本中常侍的人都被某用各种方式来试了一遍。”
“上次相遇之时本中常侍已经给过你们机会,面对这求之不得的机会你们却不选择珍惜,如此,本中常侍只能以非正常方式来行动了。”
袁绍闻言反而是笑了起来,目光炯炯的盯着好似站在了制高点的曹节。
曹节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笑容给惊住,若是没记错,上次袁绍露出这副神情就是自己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
“中常侍为了对付我这一小小仆射,如此兴师动众,甚至就连陛下圣旨都能轻易弄来,既然如此,中常侍何故上次留下那番诱导言语。”
袁绍淡漠的眼底迅速泛起一丝惊慌失措,这突如其来的一次袭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但此时面对曹节更不能怯场,面无表情的他仿佛雕塑般静静的扫向曹节。
“任何人的承诺都算不得数,只有自己能够掌控的才算数,而现在,很不幸,本中常侍并不打算实现自己的承诺。”曹节也不再废话,以免徒增变故。
袁绍这小子实在是太多诡计,指不定现在肚子里就藏着一堆主意。
“尹尚书令可愿亲手写下诏书?若不愿,本中常侍便直接带袁仆射前往北寺狱,待日后再来补一下程序。”
“中常侍风尘仆仆前来,何不多做做,这般着急又是为何?”
“不必了,夜长梦多,本中常侍还是尽快完成陛下旨意,好回去交差,尹尚书令不必再言,日后再来拜会。”
曹节不再多言,伸手一挥,身后部众,俱是人高马大。
为首黑衣银带的都尉轻声道:“袁仆射,便随下官等走一趟吧。”
部众上前一步,堵在尹勋许攸及袁绍面前,形成一道人行堵墙。
曹节笑着道:“就不必麻烦诸位了,尹尚书令不愿遵从陛下旨意,本中常侍会好好的替你美言几句,陛下一定会为拥有你这般臣子感到高兴的,说不得龙颜大悦赏赐你们重逢也未必不可。”
说完,曹节便是唤来都尉:“出发,北寺狱。”
“诺。”都尉得了令,便是在袁绍耳边道了句得罪了便上下其手,一眨眼的功夫,袁绍便已经从尚书仆射变成了一介囚徒。
至于刑期多久,则全看陛下何时龙颜大悦,又或者想起来北寺狱里还关着一仆射。
就眼下的局势,很明显,曹节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面对陛下的旨意,尹勋许攸哪怕有万般冤屈也无法尽数倾诉,在某种意义上,这并非是皇帝刘宏的旨意,不过是狐假虎威的曹节假借陛下年幼,以巧言令色哄骗,从而自己设下这份圣旨。
这些事,其实尹勋心底很清楚,但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曹节兴高采烈,好似打了胜仗般将袁绍拘押,转而离开尚书台。
就好像一场梦。
前日还是雒阳名动一时的天下楷模,世人为之赞不绝口,所做之事俱是提振世人精气。
袁绍的行动让世人明白,宦官并非是不可敌,要学会角度,学会以智取胜,而非蛮力破坏。
然而,就是这样的雒阳俊才,名动一时,却在掌握了莫大权势的巨宦面前,轻飘飘的一句陛下旨意,便可使得袁绍付出百般努力营造的名望瞬间失效。
袁绍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曹节能够阴险狡诈到这种程度。
或者说,自己谋算不够精细,在这场看起来没有硝烟的斗争中,看似获得了短暂的胜利,也赢得了养望所需要的最宝贵时间。
但被一时胜利冲昏了头脑的他,却忘了曹节不似其他人。
曹节可是如今可以说权势最为鼎盛的时期,册立新君擢升长安乡侯,加奉车都尉,以及最重要的中常侍职衔。
实际上,就算是比起三公之上,主管全国所有的太傅而言,曹节除了没有陈蕃那般可以处理朝政,征召四方有学之士的能力外,便是丝毫不逊色于陈蕃,有些方面甚至要呈现出碾压态势。
现在落到曹节手中,袁绍倒是不太担心自己的生命会受到伤害。
毕竟,皇帝所下的诏书中特意言名明于虔诚稽首,跪拜陛下时方可特赦。
但这皮肉之苦看这样子是丝毫减免不了了。
袁绍暗自懊恼,自己还是太过顺风顺水,未曾遇到多少挫折便已做到如今地位,倒是失去了对古人的敬畏之心。
“尚书令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那曹节将本初带走?”许攸极为愤慨,看着袁绍被带走无法得知具体情况的他顿时有些失去理智。
狂傲的他甚至当时想要抽出一把剑来狠狠的刺进那步步紧逼的曹节体内,给他来个透心凉。
“那曹节带着陛下圣旨,老夫若不尊,还不知道那曹节又会以什么理由在陛下面前进谗言,老夫保住尚书令职位不落入宦官手中也是极为重要的事。”尹勋闻言皱起眉头,他也没想到这曹节竟是这般不要脸,不单单以大欺小,甚至在暗地里使出小动作来使得他根本无力反驳。
“呵呵,尚书令的意思是便是让本初自生自灭了。”许攸冷笑一声。
“那曹节本就对本初极度憎恨,如今抓住机会定然会狠狠折磨,本初虽日益操练武艺,但也决然架不住这般折磨。”
许攸越发的沮丧,索性便一屁股直接做到地上。
一想到曹节此前的那副阴险狡诈的模样,许攸只觉胸中怒火无处宣泄。
这劳什子皇帝,陷忠良于水深火热,反倒是坐视曹节这类宦官成长,以致擅权弄国,真是昏庸到不可及。
若是现在手中有足够兵将,以本初之声望,外加我之谋略,便是掀了那狗皇帝位置,换个人来做又何尝不可。
许攸连连气结,可恨手中并无实力,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袁绍被捕。
荀谌此时却是突然出声道:“何不去见见太傅,想必太傅定然不会见死不救。”
许攸好似得到了救命稻草,茫然的眼睛里顿时浮现光亮,整个人一溜烟的便爬了起来,嘴中嘟囔道:“对,太傅,太傅,若是太傅不愿,那攸便去见见太仆,本初乃袁氏子弟,如今有难,袁氏岂能不救。”
“不可,袁君一贯以其师为名,于这雒阳从不以袁氏子弟自居,便是那袁公路成虎贲中郎将时,袁君本可以袁氏子弟身份再谋升迁,然其却始终不愿以其自居定有其道理。”荀谌若有所思,突然灵机一动。
“其师李君,今为永乐少府,为太后深宫三卿,自然可接近到太后,若走投无路时便去寻李君,请其一番解救,袁君乃其学生,自然会乐得相助。”
许攸眼神愈加明亮:“那便先去寻太傅,看看他怎么说。”
尹勋在旁一时间竟插不上嘴,望着这两位为袁绍安危忙前顾后,丝毫不加松懈的姿态,心里颇为感慨。
这便是纯正的朋友友谊。
但那许攸却总是以不悦态度来敌视自己,倒是让尹勋感到烦恼。
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不懂得其暗地里的谋划。
与袁绍入狱相比,他虽是一时俊才,又兼才学出众,未来定然是可以走上三公九卿的地位,但现在终究是没能成长起来,独善一人如何与那曹节相抗衡。
正如那曹节所言。
袁绍之声望在其这个年纪已是世所罕见,二十有余的年纪便已名动雒阳,大多士人此时还尚未明悟经学典籍,空乏其身,不知浮云。
然而,这番士人眼中极为重要的名望在曹节这般宦官眼中,却是不值一提,如粪土毫无价值。
宦官就连最重要的宝物都能舍弃,这点道德上的谴责对他们而言毫无杀伤力。
许攸却是不明白个种道理,尹勋只当他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胡言乱语并未计较。
当他们来到太傅府时,正值太傅外出办事,许攸二人便也只能呆在府门外等待,好在尹勋特意将其尚书令的官印交付荀谌保管。
否则,面对眼前挤得热闹非凡街道,许攸倒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进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从明到暗,许攸二人也未离开,依旧是守在府门前不远。
在看见太傅车驾缓慢行进而来,许攸荀谌二人顾不上衣衫已被黄沙侵扰,一路飞奔向陈蕃车驾前。
护卫们一脸严肃,手中武器皆亮寒芒,摄人心魄。
许攸高声疾呼:“还望太傅救救本初!”
荀谌在旁也是高声呼喊,在这紧要时分,也是顾不上矜持。
护卫们见二人还敢出言惊扰,立马便是一个飞身下马,手中长剑已立于许攸脖颈,再敢多言便是要见些红。
许攸可不顾那些,狂傲之才发动,依旧是高声惊呼,希冀引起陈蕃注意。
护卫见这人竟不知死活,胆敢袭扰太傅,却又见其丝毫不畏惧脖颈长剑,好似置之生死于度外,护卫也有些犹豫不决。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般不怕死的人,同样也是第一次遇见敢当面拦阻太傅车驾的人。
或许是声音引起了太傅注意,又或是许攸那不断言语的本初二字。
只见车驾上,帘子拉开。
“本初怎么了,你二人便是许攸荀谌吧。”陈蕃一脸疲态,但眼中却是流转忧色,见护卫仍将刀剑挂于许攸脖颈处,甚至还带着丝丝血痕,顿时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收起来!”陈蕃怒斥一声。
许攸摆脱束缚,一个飞身,便是来到了车驾跟前。
“太傅救救本初吧。”许攸眼里的焦躁溢于言表,手中止不住的划拉车驾帘子。
陈蕃面带疑惑道:“本初怎地?”
“今晨那中常侍曹节带着皇帝圣旨,跟着黄门北寺狱都尉,及数十位狱卒,将本初拘到了黄门北寺狱去了。”
陈蕃望着许攸的嘴唇被嘞得发白,紧皱的额头上接二连三的冒出细密的冷汗,就像小溪一般,两只眼睛局促不安的四处乱窜。
再看看一旁的荀谌,虽不似许攸那般急躁不安,却也是不自觉的咬紧嘴唇,两只手来回的搓手,双脚不停的在原地踱步。
在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的陈蕃,眼神顿时变得冷静许多,看了眼天时,已近晚时。
“进府,老夫好生商议一番。”
车驾在前,许攸二人便紧紧的跟在后面,生怕被拉下。
有了太傅的出面,许攸二人不受丝毫阻拦的便进入了太傅府邸。
“老夫白日刚与大将军相商,那曹节却已悄然出击,将本初拘走,这其中莫非有什么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