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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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铩羽而归
赵仆射踉踉跄跄的跌入尚书台。
而袁绍这般举动自然是招致曹节的不满。
“听闻你乃袁姓,只是不知与那袁太仆可曾有所关系?”曹节只是随口一问,本就是打发时间。
袁绍没想到这曹节会关注这个点,心里稍稍犹豫方才拱手道:“天下袁姓多如牛毛,下官不敢以汝南袁氏自居。”
“嗯。”曹节闻言也只是点点头并未在意,反倒是将目光投向那一片通畅的尚书台。
一刻钟很快。
两刻钟。
三刻钟。
曹节的脸色逐渐扭曲,一双老眼望眼欲穿,那瘆人的眼神好似要将整个尚书台给吞没进去。
太傅不苟言笑,哪怕如今看起来胜券在握,优势在我,也不曾出言讥讽曹节。
因为他明白,事情尚未尘埃落定,没有盖棺定论那便还有可能发生转变。
此前那赵仆射,曹节之嘴脸依旧历历在目,前车之鉴。
那赵仆射今日若是提早出来,那也就罢了,但如今已逾三刻仍不见踪迹,太傅心底那块石头总算是平安落地。
袁绍此举虽说起了奇效,但终究是兵行险招,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尹勋,袁绍,乃至整个尚书台都会沦为曹节的俘虏,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过庞大了。
太傅心里这般想着,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神色,只是时不时的在曹节旁提醒道:“曹中常侍,已逾三刻,那赵仆射是否迷了路不知哪边是出口了。”
陈蕃语气平静,毫无波澜,好似在叙说着与其毫不相关的事,然而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此时的太傅一如闲庭信步惬意连连,反倒是中常侍曹节此时斗大的汗珠时不时的从头顶没过。
“这赵庸,这。”曹节一时气急,也不知该如何去反驳陈蕃的话,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实际上已经输了的赵仆射身上。
至于这赵仆射究竟何时出来,其实在场的诸多官员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面对已经逾期如此之久的时间,其实那赵仆射心知肚明,然而又因此前夸下海口,信誓旦旦。
此时峰回路转,轮到他自己时,却又爱莫能助。
至于这个袁绍,尚书台的一众官员皆是对此感到惊惧,那种源自根本上的害怕。
看这架势,太傅予其撑腰,又兼如今尹勋好似脱离危机。
有了这两座大山撑腰,袁绍这仆射一职岂不当的顺风顺水。
至于那赵仆射,已经全然被抛弃在脑后,谁还顾得上已经输定了得他,还不抓紧跟上步伐,紧紧的向袁仆射靠拢。
这袁仆射敢于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正面反驳当今中常侍曹节,这番勇气不得不令人佩服,平心而论,若是换他等上前,能够不狗搂着身躯正常对话已是不易。
如今其势陡增,又驳斥宦官曹节,以计巧救尹勋尚书令。
过不了几日,这雒阳市井庙堂之上,便会到处都流传着关于袁绍的消息,被人当做饭后谈资津津乐道。
而袁绍,自然会声名鹊起,一时风光无两。
毕竟,其所反驳之人乃是当今权宦头目,曹节也。
日上三竿,倒影垂下,袁绍只觉微风拂过甚是惬意,太傅等人也是欣然处之。
曹节,等一众部从本是信誓旦旦来办桩大案子,结果如今却是杵在烈日下,汗如雨下好不自在。
“找到了,找到了。”
突然,那空荡荡的尚书台可以逐渐回响,曹节脸上一喜随即又黯然消退。
你现在找来又有什么用。
一个破印玺却是找了足足三刻钟,便是埋藏在地下的金银财宝这会儿也早该被翻出来了吧。
太傅也是顺势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俱都将目光看向里面。
“中常侍,下官找到了。”赵仆射眼角带着一抹痕迹,兴冲冲的跑到曹节面前邀功。
全然不顾那些昔日同僚逐渐怪异的目光。
赵庸兴高采烈。
曹节长吁短叹。
“中常侍何故叹气乎?”
赵庸凑上跟前,正准备附耳低言,不曾想曹节猛然一个巴掌,直接扇在了猝不及防的赵庸脸上。
这股含着满腔怒火的一巴掌登时便让赵庸一阵神魂颠倒,眼角直冒星星。
头晕目眩好一阵,赵庸捂着半边脸泣不成声委屈道:“中常侍何故如此,下官为您殚精竭虑,您却如此对待下官!”
曹节恨铁不成钢,怒目圆睁道:“你且不看看现在是何时间,本中常侍予你一刻钟,你却足足三刻钟方反,却说该不该赏你这一巴掌。”
赵庸闻言却是一愣,他原以为自己进去不过半刻钟。
回想起自己进去时的一幕,赵庸自觉脸上一阵发烫,不知是因曹节的一巴掌,又或是紧张所致。
曹节恨声道:“今他误了时辰,晚了两刻方才找到,足见其言皆虚,本中常侍自当处置。”
“至于尹勋私开仆射一事,那便要交由陛下处置了,赵庸欺瞒长官,肆意妄为,以一己私利却是罪大恶极,着其入狱,待陛下亲查后,着廷尉发落,太傅以为如何?”
陈蕃正欲开口,却不想袁绍突然开口道:“中常侍今为天使,乃陛下天恩所致,然那赵庸欺君罔上,以一假印玺蓄意蒙骗天使,足见其心。”
“何来此言?”曹节收起表情,提及陛下时,他自然是要表现的毕恭毕敬,变得极度认真。
袁绍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从一脸死灰的赵庸手中拿过那枚象征着尚书令权利的印玺,突然一笑,随手一扔。
“岂敢!”曹节怒斥道。
袁绍却是径直走到尹勋旁。
“还望尚书令予玺一用。”
尹勋笑着从怀中掏出那枚真正的尚书令印玺。
“此方为真玺,那赵庸不知从何处而拿,希冀以此蒙骗天使,进而为己谋利,若非尚书令一直将印玺揣在身上,只在批阅奏章时拿出一用,倒还险些真被他蒙骗过去。”袁绍接过印玺,在曹节跟前转了一圈,便又将其送回原处。
曹节脸色大变,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眼前牙尖嘴利的袁绍竟会玩这么一手,这明摆着就是一个陷阱,赵庸这般蠢才却大摇大摆的往里跳。
跳的同时还不忘捎带上自己,连带着他也跟着变得蠢笨无疑。
而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赵庸眼见事情败露,顿时顾不上脸上的疼一路飞奔向曹节身边,抱着他的大腿就是一阵哭诉。
声泪俱下,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奈何曹节既非常人可比,也非常人之情,见推搡不开这该死的蠢蛋,连忙唤来部从,三两下间,便使赵庸脱离,匍匐在地面如死灰。
眼见局势已非自己所掌控,曹节心下一横,恶狠狠的扫了眼那不见多少出气状的赵庸。
“袁仆射当真是好手段啊,如此年轻俊才,本中常侍自当在陛下面前好好的替你美言几句。”
曹节环视一眼四周,深知此时大局难回,随即又将话题回到尹勋私授仆射之职。
没成想,一旁的太傅却是突然出言。
袁绍的戏份表演结束了,现在该轮到他给这曹节一个当头棒喝了。
“中常侍可能误会了,尹尚书令所授仆射一职本就因那赵庸不思进取,徒占仆射却从无建树,尹尚书故请示于我,建议重开一仆射以此辅佐。”
太傅说着便从身旁的刘长史怀中拿出那日文书。
尹勋也适时从身上又拿出一封回执文书。
曹节看了一眼,脸色愈发深沉,本就因聚满黑色斑点的脸变得更黑。
“诸位倒是好谋算,曹某误会尹尚书令了,全赖这赵庸蓄意陷害,以谗言诽谤,今既已查清,本中常侍便也算是公务结束,便回宫去了。”
曹节解清嫌疑,尽力摆出一副笑脸,对尹勋微微施礼,旋即又对太傅言语一番,便作势回宫。
“袁仆射才学满腹,本中常侍欣喜甚蔚,择日会向陛下予你举荐举荐,呆在尚书台倒真埋没了你。”
临走时曹节的一番话反倒是惊的在场众人无不哗然。
各曹掾属俱是讨好似的快步跑到尹勋及袁绍跟前,满脸堆笑,嘘寒问暖。
态度变化之快让袁绍都为之膛目结舌,反观太傅,此时却是一脸复杂的望着袁绍,长叹口气,眼神颇为惆怅。
袁绍推开众人,不顾这些同僚殷切的眼神,自顾自的带着许攸,荀谌二人前往太傅身边。
“本初可知那曹节临走时的那番话何意?”陈蕃语重心长的轻声道。
袁绍想了想,曹节这厮不是那般好相处之人,又习惯了权势在手,今日本是抱着凯旋而归的兴致而来,没成想被自己杀了个回马枪猝不及防。
此时心里只会将自己忌恨上,哪里还会提出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的说法,这纯属猫哭耗子假慈悲。
“发现不一样了吗?”陈蕃看着袁绍正在思索的模样,收起笑容表情变得极为认真。
“在这皇宫外,老夫身为太傅尚且可做你背后靠山,足矣使得那些宵小之徒难以伤害到你。”
陈蕃叹口气接着道:“但那深宫内,乃宦官长久经营之所,又加陛下对其所言丝毫不加怀疑,可想而知,若你深陷囵里,如何自拔乎。”
“那曹节岂会大发善心替你美言?不在陛下面前提及你之负面就已谢天谢地了。”
袁绍点了点头:“那曹节狡诈如狐,今日于太傅前吃亏,定然要寻回场子。”
“学生今日既然出面顶撞那曹节,就已想好了这些。”
“你不怕?”
“怕。”
“怕又为何?”
“下官相信太傅不会让学生陷入那般万劫不复之境地,这是老师曾教诲于我,凡有无法处理之事,皆可倚仗太傅。”
袁绍躬身,弯腰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