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水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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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华端出从容的笑，将云阔的衣袖从她手中拽了下来，云淡风轻地笑着，“我们受人所托送一位老人回凫州。”
谁知那女子四顾几人之中并没有老人，竟大胆地一把掀开了帘子，就在这一刹那的功夫，老人的呻吟隐隐传出，“我的小孙女，也不知还活着没有……”
哪怕云冉原来对这女子抱有些同情，此时也有些不高兴了，“喂，你掀帘子干什么……”
没成想云冉话还没说完，那女子就猛地扑到了马车上，口中叫嚷着，“爷爷呀，我就是您孙女呀，我可终于找到您啦！”
云华狐疑不决，拿起百福结问道，“这是你……”
“对对对，”那女子看也不看便一把抢了过去，一边挤出几滴泪来，“爷爷呀，我是苏苏呀，我就是您孙女呀！”
老人早已意识模糊，什么也说不出，也没有抬起眼皮瞧那女子一眼……
虽然几人都是半信半疑，但是看那自称苏苏的女子一副凄凉的模样，也不好再多质疑什么，几人便就近找了个旅店住下了。
夜里，苏苏与老人住在一间房里，虽然苏苏信誓旦旦说自己是老人要找的孙女，但老人已经无法亲口说，再加上事情有些太过巧合，众人都怀着疑心。
半夜，玉雨有些不放心，推门进去瞧了，却见那女子自顾自休息，老人却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等到云华等人赶到那房里，老人竟有些回光返照似的，斜靠在玉雨怀里，喃喃自语了一句，“我不要土葬，烦请几位好心人将我水葬吧，随水远去，我还想回到故乡……”
不一会儿，老人便彻底咽了气。
越镇虽然离凫州很近，但想将尸身运到凫州去安葬，他们几人是做不到的，那从京中雇来的车夫也已经启程回去了，他们无奈下只能遵从老人的意愿，准备一大早便将其水葬。
天色刚蒙蒙亮，云华便醒了。
今日不仅是为老人送葬的日子，也是他们打算进凫州的日子，云华有些睡不着，便坐起来看着破晓的晨光发呆。
这老人实在可怜……
故乡受灾多年，逃了出去却被拒在城门外，连京中都没进去，京中仿佛对这些灾民一点也不在意，连开仓施粥都是岳家来做的，直到那些灾民离去，也不见京中哪位大员有所行动，更不要说朝中对此事的态度了。
老人想着再回家乡去，却没想到就死在了家门前，他们几人也没办法再将他搬到凫州城去，随了他的愿，也好，这水势凶猛，说不定这能带着老人回到凫州去。
老人一直记挂着他的小孙女，不过也不知那个苏苏究竟是不是……
天色亮了一些，众人都醒了过来，梳洗整装一番，便准备开始送葬了。
因着是水葬，简单一些，几人便用白布将老人仔细地裹好了，再用绳子绑紧，就这样抬着送往河边。
扁担一头是满脸通红、汗流浃背的云阔，一头则是自称老人孙女的苏苏。
苏苏穿着的仍旧是昨日那身粗布短衫，昨日推拉间留下的扯痕还在，她脸上的划痕倒是看上去淡了不少，估计再过两日便可消了，也不知那几个男人若是知道这伤并不重，会不会后悔放走了苏苏。
看着云阔没走两步路便气喘吁吁的模样，云冉心疼得不行，一直跟在他身边替云阔擦汗，这丫头心直口快的，一边擦汗一边还不忘挤兑苏苏几句，“昨日要不是你只顾自己休息，你爷爷说不定还能撑到凫州呢，哪里还需要这么吃力得抬去河里水葬。”
苏苏也比云阔好不到哪里去，抬袖擦一把脸上的汗，讨好地笑笑，“我就是太累了才睡着了。”
云华跟在几人身旁，看着苏苏眼里一转而逝的对尸身的嫌恶，若有所思。
好不容易到了河边，几人轻轻将老人的尸首放在竹叶编的小筏子上，水流冲击下，筏子带着老人越飘越远……
几人看着老人远去、消失不见的影子，心中有几分感慨，苏苏却坐在河沿上，捶着自己酸痛的肩膀，没有多看一眼。
云冉眼里揉不得沙子，阴阳怪气道，“怎么你也不同爷爷道个别，昨日不是还抱着哭呢吗？”
苏苏巴掌大的小脸歪了歪，眼神转了几转，“我就是累着了，可能是中暑了。”
原地休息了一盏茶的时间，众人便起身了，老人已经送走了，接下来便是去凫州了。
正想看看凫州在哪个方向，走哪条路更近一些，苏苏抢先一步指着河沿东面的方向，“往那里走，很快就能进凫州了。”
苏苏毕竟是当地人，附近又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问路，众人哪怕再疑心，也只能先按照她指的那条路走了过去。
沿着河一路往东，云华只觉得地势越来越高，四周的树林也变得密了一些。
又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凫州的影子都没看着，云冉的脚都酸痛起来，“这条路对不对呀，不会是走错了吧，要不还是再找人问问，你可别是记错了。”
苏苏走在最前面，眉飞色舞地保证着，“没错，绝对没错，就是这条路，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下。”
越往前走，地势越来越高，云华心里打起了鼓，凫州受灾最严重，说明地势不高，才会积水其中，这越走越高，肯定不是往凫州的方向……
还没喊众人停下来，身后的河里便传来了破开水流的声音，听上去速度很快。
云华眼皮直跳，转头看去，身后的河里，大约一百米远的地方，一队舟筏正飞速朝他们驶来。
不好！竟是要从背后偷袭，看船上人的装束和出现的方式，这恐怕是……流寇！
“快跑！”云华在后头喊了一声，云冉云阔和非颜玉雨自然也转头看清了身后的架势，便狂奔起来。
河里的流寇还有百米的距离，虽然水流得快，但是追上来也要几息的时间，岸上他们可以四散着跑，还有逃走的可能。
然而砰的一声，前头有个人影倒在了地上，云华看清了，是非颜，此时正被苏苏压在地上。
来不及思考什么，也没跑出多远，一把刀便架在了云华脖子上。
“你想往哪儿跑啊，小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