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您吃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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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储妃被太医确诊有孕以后,太子不管白日黑夜都要跑几趟金阳殿。
头一个子嗣,又有长辈们前头无止尽的催促,他自然无比看重,更何况,这一胎还是出自正妃,若他现在是皇帝,指不定等孩子生出来就得立个太子的。
“原本是要带着你往小南山过去,如今又动不了了,回头等稳些了,我们再去。”他径直往后室过来,知道自己没换衣裳,也不往帐中过去,丝毫不讲究地顺着一张席子就坐下了。
尽善往前来倒上水,申容跟着一同盘坐到他边上,如今她身子娇贵,人还没坐下去,就自有宫奴上前垫好了软席,甚至于比伺候太子还仔细。
“我倒是想往行宫过去,不说年底暖泉就要修好了嘛?”
小南山有什么好玩的,左右能吸引她的,不过还是骑马,可下次再要骑马,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刘郢微微蹙眉,“桓林山啊,也成。”可这语气到底不如之前那样随心所欲了,毕竟一个是他老子的行宫,一个是他自己的园子,当然想去就去,可要是桓林山行宫,估摸着里头还得衡量着什么。
只是,刘郢前年不还经常带着几个侍读过去行猎吗?她理好裙裳,翘起嘴唇问,“是不是还有些麻烦啊?”
“倒也不是。”太子爷神情舒缓一些,没打算瞒着,“那儿不还养着父皇的几个美人嘛。自行宫建好起,我就鲜少过去了,”
原来还是为了避嫌,虽说是几个和他夫妇俩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可要按辈分算,怎么也可以说得上是太子的母辈了,要是成帝带着他一大家子过去,还说得过去,可要是太子夫妇单独过去,传出去到底不妥。
这么看下来,那桓林山行宫倒更像是成帝的再一座后宫了。
“那就等着年底的冬狩呗,别我们自己去,到时候就随着父皇母后一起。”申容微微笑道。
“还不一定呢。”刘郢干脆支颐懒懒的起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不必过多解释,申容心里也大约清楚了,前朝名单嫌疑还没完,眼看着太子爷这一边又要在私底下玩弄阴谋诡计,要是把申安国都弄进去了,名单上的其余人恐怕也不能幸免,无疑又是一拨血雨腥风,逢着成帝的头风又没有说痊愈,这一年的冬狩指不定就和去年一样,无人敢再提了。
她也就不多说了,随着一同坐了会,再说起了今日乾州进贡上来的珠宝。刘郢让她回头去挑几件。
这批东西自入后宫起,众人挑选也是有顺序的,优先送去的肯定是兰房殿,经郑皇后选过以后,再往少府那头留下几件——都是要留了襄国徐太后的。然后第三个,就送到申容的金阳殿来了。
其实按理说不该这样,按着辈分来排,徐太后往后该要轮到后宫里那几个资历深一些的夫人们的。不过因为申容受皇后疼爱,近来有孕又惹得成帝也颇为满意,所以少府令甚至都还没留,就先往金阳殿送过来了。
这事刘郢也知道,没多说话,算作默认。
只是怎么说也不是按着规矩来的,所以储妃这头也别耽搁多长时间,挑选过后就赶紧差了少府令拿剩下的回去。
申容本人倒是不太在乎这些。现在吃穿住都是用的宫中的,储妃每月的俸禄也不少,除却打赏下人和偶尔高门贵族之间做人情,几乎就没什么能用到钱的地方了。钱都不缺,就更别提首饰珍宝这些了,更何况郑皇后和刘郢平时赏赐的那些都戴不完,再要多了,放匣子里也是积灰。
“你去挑几件模样好些的玉器。”她放声往下吩咐。
元秀和茵梅就在底下轻声应“诺”。太子爷睁了睁眼,轻轻一笑,没有做声。申容的目光就又挪到了他身上,“您笑什么?”
“好歹也是乾州来的宝贝,又不是咱们自己平时见着的那些,你就看都不看一眼?”
“我不爱佩戴那些,就留给后宫娘娘们去争奇斗艳罢。”她也轻声一笑。
听着这话,刘郢不觉笑出了声,心道这也是她知道后宫女人们的斗争,又有信心自己不必和那些人一样。
“也好,就这样素净着,好看。”刘郢就伸手抚了抚她鬓边的碎发。
二人稍加依偎,后室里头原本还候着的几个宫奴有默契地退到了前堂。夫妻间要是恩爱,能说的话自然不止一点,安静一会自然安静,要是偶然起个话题,就顺道着聊下去。
一时间,金阳殿内气氛格外和谐。
第二日乃是常朝日,太子爷守着怀孕的太子妃安生渡过一晚,早起不再由她服侍穿衣佩冠,这活就放到宫奴们的手上。
申容懒懒地靠在榻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刘郢的问话。
他心情好,要说的话也多,除了唠家常,也多嘱咐底下头注意着储妃的身子。申容都没他话多的。
夫妇两个聊了没多会,外头进了人来传话,说是贾太医来给储妃请晨脉了。
廊下随同来的,还一个从兰房殿过来的叔衣。
刘郢闻声朝屏风外瞥过一眼,无声笑了笑,也明白兰房殿那头对储妃这一胎的重视。
毕竟皇长孙,肯定都稀奇。
得了太子宫主人的允许,贾太医和叔衣方才恭敬入殿,不过止步于前堂,没有往后室进来——毕竟太子爷正在里头穿衣。
里头的两位主子还在说着话,太子回头与申容打趣,“关心成这样,倒像是你亲母后了。”
申容就透过纱帐与他对视,语气也轻快,“您吃醋啊?”
“我有什么好吃醋的?”说着,他张着手转回了身,由着身边一左一右俩宫奴躬身去挂玉佩。
也是,又不是他亲娘,他能有什么吃醋的。
不过郑皇后如今对待起申容来,确也算是有几分实打实的真心。
都是坐在正妻位置上的人,不论大、小事,郑皇后都能与她易地而处。毕竟她自己命也不好,少女时期被逼着嫁给了成帝,后来好不容易爱上了,还正发现对方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长辈对晚辈便是如此,一旦自己往前有了遗憾的事,便希望晚辈能代自己做好。好似就能替自己弥补上遗憾了一样。
所以现如今相比起刘郢,申容倒更有些心安理得地接受起了郑皇后待她的关心。
这心态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兴许是在日常的相处中、又兴许是上一回奇宝湖上的小宴、再或者,是为她牵扯进了郑皇后最大的秘密之中。
阿权和阿思是赵氏子的事,除了郑皇后自己以外,整个皇宫之中也就只有她和叔衣知道了。
那么不管二人的关系里头有几分真心、几分忌惮,总归金阳殿和兰房殿两宫之间,确实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了。只要有这一点在,她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谁也别想抛下谁不管。
思绪一止,她望向靠近的人影,窗棂传来的日光透过薄薄的纱帐,映出刘郢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庞。不笑的时候,这张脸看起来依旧有些凶,如今更多了几分储君该有的威严。
太子已经由人伺候着穿配好了,他捏起了她的下巴,俯身过来,与她抵唇厮磨了很是一会。
随着年岁的渐长,男人的嗓音也沉稳了许多,“晚上寡人再来。”
清晨的风中也好似充满了他的气息,将申容无一丝缝隙的围绕起来,令她再感受不到其他——哪怕周围站着好几个低下头的宦官宫女。
她怔了怔,只能靠惯性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