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偏要嫁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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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又闹什么呢?”申容皱起了眉。
“我……”信平侯夫人往前伏了一下,长叹了口气,“元君年岁太小了,她都还是个不懂事的毛丫头呢。”
“我们怕她伺候不好二皇子,她又和我一样不会说话,倒要惹得二皇子不高兴。”
一边说,眼泪水就和脱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我们不指望她能攀上天家,将来就是下嫁出去都成,好歹是不得罪了人,保个平安。”
话说得越多,就越容易出错。前头几句都还好,找不到半点可以计较的地方。申容还想怎么掰扯好,最后一句出来,她似不留神地立刻紧跟,“这是说天家人不好说话咯?”
“怎么能是这个意思呢?”信平侯夫人睁着眼,语气里还有些嗔怪。
申容即便贵为储妃,可毕竟也才十五岁,就算平时能说会道,讨皇后喜欢又怎么样?信平侯夫人那也是入宫拜访了多年的,还不至于畏惧她。这么一经曲解,顿时就恼了。
连钟元君也终于抬起了头,望向申容的目光半是愕然,半是埋怨。
不帮着说话就算了,还煽风点火。安的又是什么心?
黑脸由申容唱了,郑皇后见势才慢悠悠地开始帮起了腔,跟着数落信平侯夫人:“也就是到了孤这,不同你计较。这话但凡传出去,看你家信平侯有几个头脑够保的。”
“娘娘。”信平侯夫人柳眉紧蹙,语气明显放软,“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啊。”
其实这事到这也就应该要结束了,话都给你堵死了,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可信平侯夫人愣是拉着钟元君再坐了一会,安静了许久,仍是不甘心。
“娘娘,臣妇当真是为二人今后想啊。二皇子与元君这年纪实在差得太多,两个人话都说不来,今后过一起也难和睦。”
说着一顿,像是自己给自己嘀咕,但声音也不小。“若是像太子那样的年纪,都还有得说,不怕生了矛盾。”
话一出,郑皇后半撑着身子打量了眼申容。见她向来保持好的嘴角弧度,似乎放下了一些。
婆媳二人都读懂了里头意思。这是信平侯夫人最后拼死一搏,点明心里真正的想法呢。
先前其实也不难看出,婚前钟元君告她的状、和她交谈多提到刘郢、宫宴上又单独来祝贺。这心思或许根本就没打算藏着。
只是不知道钟元君和她娘,又是什么时候将目光放到刘郢身上的呢?
放着正妻不做,都爱来当这妾?
申容心里冷笑,准备继续拉扯,郑皇后却忽地揭开了帘帐。一张憔悴病容现出,语气很是平静,让她倒热水进来。
她点头应下,动作轻缓地起身,蕈紫刺绣的裙尾抚平,扫了眼后头的钟元君。
郑皇后到底还是心疼申容的,前头身子不舒服,由着她来处理。后来牵扯出太子,心里估计也不大乐意了,干脆自己出面交涉。
“婚事是陛下亲口定下的,信平侯也当着众人应下了。君无戏言,你就算来找孤,这事也不能反悔了。”
“若你家的实在害怕子昭,就趁着成婚前好好了解了解他,想想你家元君该如何同他相处。”
说完接过申容递上来的热水,又拿眼神示意了她。
她就垂眸平复了一小会,再回到往常那般和气。“是啊,夫人你也未免太忧心了些。二皇子也就是看着严肃,但私底下很好说话的。这几日您就像往常一样,多带着元君往兰房殿走走。等遇着二皇子了,就候在旁室听一会。可不就知道他的为人了?”
虽然她也没和刘子昭说过几句话,但为了配合郑皇后,睁眼说瞎话的功力还是使得出的。
皇后和储妃两面夹击,也把刘子昭往好了介绍了,你信平侯夫人要再说什么,就真是下天家人的脸面了。
虽说刘子昭不是郑皇后所出,但到底养在她膝下,是她名义上的孩子。再怎么没个眼力劲的,也该要知道收声了。不然只会讨不着好。
再过了小片刻,叔衣也极会看时候的上前来打配合了。说是李太医来兰房殿问诊,问郑皇后,“可要传进来?”
天大地大,病人最大。耽误人太医看病,多少就显得不知趣了。
临了,信平侯夫人只能领着钟元君灰心丧气地退了下去。
照例是申容将她二人送到外院门口。
她脸上犹自和气,嘴角那淡淡的笑意仿佛永远挂在脸上,不会落下。
信平侯夫人由宫奴迎着往甬道过去,走在后头的钟元君拉了拉申容的衣袖,小声说,“储妃,我们如何也能算作朋友了是不是?”
申容瞧她是有话说的样子,便多送了几步路,笑着点头。
“如果……”钟元君踌躇了一小会,“如果实在要嫁人,我能不能同你一起。”
“同我一起什么?”她顺着问。
二人的对话自然引起了前头人的注意。信平侯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由着她二人的步伐停下,便又无声地往前继续走。
“我没有旁的意思。”钟元君搅着袖子,虽是紧张,却也咬牙把话继续说了下去。“储妃,我只是不想这么早嫁人。”
“如果一定要嫁,我宁愿找个熟悉的人住一块。”
“这宫里,我只将你待做真心之交。”
“再者…再者我与殿下也算是幼年相识。”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仿佛自己都难说下去。
一眨眼的功夫,深宫头顶薄云遮日。难得盛夏午后投来一片阴凉,拂去了人心底的浮躁,但也带来一丝寒意。
好在那薄云也就停留了一小会,待炙热的光再一回来,人脸上的表情也才显露在了明面。
申容犹自和气、从容、大方。
她柔声说:“好。我夜里就去同太子说。他要是也有意,就与陛下去求了你。不过最后事成不成,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内心深处却还是忍不住想再给她一次机会。于是终究加了句,“你可当真想好了?嫁进来,就只能做良娣。”
“乃是妾。”
妻主,妾奴。国朝尊卑有伦,最是看重。若钟元君连这些都不在意,她又怎好再三阻拦?
钟元君腼腆一笑,“阿容姐,我只想与你一处。”
她就听见自己低沉着回了声,“好。”
……
待母女俩一走,甬道处即刻安静下来。过道的风往人身上一吹,凉飕飕的。
两三宫奴躬身经过,在储妃脚边磕了几个头,又急匆匆地走了。
申容没急着往兰房殿回去,而是在原地站了许久。叔衣不知何时跟在后头的,话似提点,“您当真要与太子说?”
她这才回神,笑了笑,“就如她所愿,有何不可?”
再平复了一会的情绪,又回身与叔衣仔细嘱咐,“这事你不必说给娘娘听。她身上才好一些,懒得劳神。我自己能处理好。”
叔衣听懂言外之意,颔首答,“是,储妃。”
*
到了晚上,申容就把钟元君的话原封不动地转给了太子爷。
从前就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到了现在自然看不清事态会如何发展。既然钟元君嫁给刘子昭不行,那索性就如了她的愿。
要想进太子宫就让她进,以后她们之间会不会相争,以后再说。让这一步,权当是她还了从前的恩情。
刘郢由宫女解下外袍,习惯性将问题反抛回去,“你怎么想?”
申容靠在榻边,也不上前服侍他,略一停顿,打起了太极,“我听殿下您的意思。”
“我看你的意思。”刘郢换好寝衣,往帐中一坐。“毕竟人家是为了你要嫁,要真嫁进来,肯定多与你亲近。还不得你陪着她,管教她?”
说完也没像往前那样伸手戳戳她,抱上一抱。脸上的笑仿佛是在看热闹,又好似故意要逗她,看她会作何反应。
申容就清了清嗓子,语调拔高几分,“我的意思啊,最好您后宫里一个女人都没有。我巴不得您只宠我一个。”
人要和你调情,就配合他吃吃醋呗。老顺着来,不论明面上还是私底下都装大度、装和气,那反倒没什么意思了。
即便做了恩爱夫妻,也是要懂得及时推拉的。
刘郢就一把抓着了她的玉足,挠她的痒,“好啊你,就是这么当储妃的。”
她随即倒下,披在身上的云纹薄纱落到了席子上,现出一段婀娜纤细的腰身。
一边笑,一边求饶,“好好好,您娶,您娶,娶多少个进来,我都给您安排得好好的。”
岂料刘郢听着这话就收了手,“又不吃醋了?”
她也止了笑,喘了一会气,樱唇微翘,“殿下您可真奇怪。”
“我要吃醋您不高兴。我不吃醋,您也总试探。”
“到底是想我吃醋,还是不吃醋呢?”
这是提到老早之前的事呢。
原来她心里不是不清楚,只揣着明白装糊涂。亏得他从前还只以为她听不懂。这会忽然明白过来,原想着继续惩罚她,盯了眼她身上,眼神又发了沉。
这玲珑曼妙的曲线着实惹人注目。
本就年少,又还是热恋时期。他也不愿意再多闹腾,浪费良宵一刻,顺着就压到了她身上,“傻姑娘看来还不傻嘛。”
屏风前伺候的茵梅和元秀随即退下,熟练地将连枝灯盖灭。
帐中光线渐渐变得朦胧,更增添了空气中的暧昧。刚才还嬉笑打闹的寝殿里头安静下来,余下点点吮咂的声响……
一段很长的缠绵热吻结束,刘郢抓起了她洁白如春笋的手指,沉声说,“我不要什么钟家女儿,只盼你早些给我添个丁。”
申容心里泛起甜意。虽然前头刘郢说过的甜蜜话也不少,但她听着心里头其实都是冷漠的,只有提到子嗣,才真正有些动容。
毕竟皇子在天家,就是最重要的。
只是这甜意稍纵即逝。她仍旧下意识地和从前做对比:总觉得这些事、这些话,都是他对田婉儿曾做过的。
一想到这些,沸腾的心也就立即又冷静下来。
也好。
好歹是能反复提醒自己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