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叫胡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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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爷，我要去找我男人，我要去找他!”张秀兰红着双眼坚定的看着胡老头。
“你的羊我一定陪，我欠你的恩情我也一定会还，我要去找他，找到了我带着我男人一起回来报答你，找不到我也会回来跟你一辈子当牛做马，我死了我儿子洋芋也一辈子伺候你，你让我去找我男人吧。”
张秀兰给胡老头磕头磕的梆梆作响，她眼前的土地已经被眼泪完全浸湿。
“我说张寡妇啊，你到甚地方去找啊，你是往东找还是往西找啊?你们这是去白白送死啊，在我这你们还能吃口草，你出去了兵荒马乱的连土都没的吃啊，你就给我老实待着好好干活赔我的羊吧。”
说罢胡老头便背过身去。
张秀兰见胡老头不肯，继续说道：“胡爷，你让我去吧，你不让我去找他我也不想活了，我给你写字据，保证找到找不到都会回来赔你，我求求你了胡爷，你让我去吧。”
张秀兰越说越激动，越说哭的越厉害。而此时正当胡老头转过身来想要说话时，从人群中却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让他们去吧，我留下来赔你的羊！”
这个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躲在人群后面的赵康一。说罢，赵康一挤开人群来到了胡老头面前。
“你？你拿甚赔，我还没找你要偷吃我们村的粮食，你还要赔我羊？你知不知道他们此去凶多吉少，先不说能不能找到他男人，能不能活着走出戈壁滩滩都不一定。滚出去，给我把他轰出去！”
胡老头招手示意柴仆把赵康一赶出去，
不等柴仆上前赵康一便转过身来，他先扶起跪在地上的张秀兰和洋芋，然后对着围观人群说道： “张秀兰深爱着她的男人，你知道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滋味有多么的痛彻心扉吗，你知道世界上最伟大的是什么吗？”
“是爱情！是Love!”
这番慷慨激昂的演讲把他自己都说感动了，此时的赵康一已经眼眶湿润了。
赵康一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又转身看向胡老头说道：“我相信你现在不让她去找她男人，她此刻一定比死了还难受，你还不如让她去死了算了。”
显然眼前这群人包括胡老头在内完全听不明白赵康一在说什么，只见那胡老头手一挥侧过身子转头说道：“什，什么爱情，又什么，什么老虎不老虎的，满口胡言乱语，不知所云。”
“柴仆，柴仆，赶紧把他撵走。”
说罢胡老头继续招呼柴仆过来要把赵康一轰走。
“等等！”
赵康一不等柴仆上前，伸手挡在了柴仆面前说道：“不就是羊吗，我来赔你，你让他们走！”
此刻的围观群众却个个呆若木鸡的盯着赵康一，没有半点表情。只听得房顶乌鸦传来了两声鸣叫。
“柴仆，站那干啥呢，你个瓜怂，我说啥没听见啊，我让你撵他走。”
再看此刻的柴仆左右为难，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从房中传来。
“爹，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转向了一旁。只见从侧屋内走出来一个上身身穿绿色镶边绣花短褂襴，下身穿黄色秀边长裤，扎着大麻花辫，头上插着一个银钗的女人。
再细看这女子，年龄约二十岁左右，鹅蛋脸，柳叶眉，水汪汪的大眼睛颇为好看，虽然皮肤略显干燥，但也显得清秀。与门外这一众乡下妇女比起来却显也显得娇贵的很。
只见那女子大步走到胡老头面前，顺势挽起胡老头的胳膊撒娇说道：“爹爹，不就是只羊羔吗，何必为难张大姐母子啊，你就让他们去找她男人吧”
“你懂个甚啊，快回去，姑娘家家没事老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胡老头说罢又低头看了一眼那女子的脚继续说道：“哎呀我的玉皇爷啊，你，你，让你缠足你打死不缠，你居然还穿了个洋人的玩意出来，真是大逆不道，有辱圣贤啊！”
说罢这胡老头便要伸手去打那女子。只见这女子弯腰一个蹿步躲了开来，然后跑到了张秀兰面前扶起了张秀兰母子。
赵康一仔细看了一眼那女子的脚，居然穿了双女式黑色皮鞋。虽然按现在的审美这种款式算是土掉渣了，但在眼前这个年代却极为罕见。
随后赵康一又看了一下四周其他女人脚上的穿着，包括张秀兰在内统统裹着小脚穿着糙布鞋。怪不得这胡老头要发这么大火，这女子放到现在来说不就是我们常说的叛逆少女吗，赵康一心想着。
“爹爹，反正你就说让不让他们走吧，你不让他们走我就去跟我娘告状，我，我去我娘牌位前跟我娘告状说你想续弦，想取小老婆！”
“你这不孝女，气死我了。”
胡老头说罢便一手捂着胸口一手被旁边柴仆的搀了起来。
“胡老头，不，胡爷，这样，我给你写个字据，我来赔你羊，我说到做到，但你得让他们走。”
赵康一一边说着一边又开始浑身摸索起来，他想找找看身上有没有能写字据的纸笔。
一边翻着口袋，赵康一一边嬉皮笑脸的跟众人说道：“那个，烦劳在场各位谁有纸笔借我用一下。”
“唉！”
只见那胡老头仰天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算了，你们走吧，生死有命，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胡老头无奈的对着张秀兰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但是你不能走！”
突然胡老头话锋一转恶狠狠的指向了赵康一。
“君子需一诺千金，你自己说的你来赔羊。去，柴仆，拿纸笔来给他写字据。”
此刻的赵康一大概无比后悔起刚才的英雄举动了，现在反悔不但张秀兰母子走不了，自己还要被看笑话。算了，将计就计吧，先让那母子离开，在想着怎么逃走吧。此刻一个不靠谱的计划瞬间在赵康一脑海中形成。
待柴仆从房中拿出纸笔来，赵康一硬着头皮写完了字据交给了胡老头，胡老头看着字据摇了摇头冷笑道：“哼，果然是个胸无点墨的庶民啊，写的文章和说的话一样无法入目。”
这胡老头还真是个老狐狸铁公鸡啊，短短几个字看了半天，生怕漏掉什么把柄。
“赵康一？好，老朽就看着你如何赔我羊来，哼！”
话音刚落那胡老头手一背拿着字据气哄哄的走进屋子去了，刚走到门口又回头冲着那女子叫道：“还站在那干嘛，赶紧进屋，成何体统！”
于是那女子也紧跟着胡老头往屋内走去，刚经过赵康一身旁，突然转头看向赵康一。
“我叫胡莲儿！”
说罢便把弄着辫子转身进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