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太甜,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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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荣安皇城……
太子册封大典还有一个时辰开始,宫廷各处人影攒动,皆忙个不停。
可有一处堪比冷宫寂静,那便是先皇后曾居住的未央宫。
当今皇上有两后。
一为端宁皇后,居未央宫,五年前病逝。
二为如今的温嫄皇后,亦是二皇子生母。
先皇后薨逝第二年温贵妃被册立为继后,居翊康宫,深受恩宠。
且为彰显自己对先后的尊敬,她始终未入住主宫未央宫。
因而未央宫便一直空着,独留原先伺候先皇后的宫人守在那里。
今日太子册封大典需要人手,连着未央宫的几位宫人也被借调走了。
空空的宫殿更显寂寥,虽是艳阳高照,然不知从何处总透露出阴寒之气。
无人问津的宫殿连宫人也不愿从此经过,然忽有侍卫装扮的二人出现在门口驻足,左右观望一二后飞身翻了进去。
他们径直走进正殿。
殿前摆着供桌,墙上贴着端宁皇后的画像。
一人在前,一人在侧。
前边那人盯着画像看了几秒,而后拿起香点燃,在即将插进香炉时又从中折断,任由它们碎在香灰中。
他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地甩甩手,眸子中透着凉薄始终不离那画像,“母后,儿子回来了,瞧见我今儿活着踏进这皇城您若泉下有知约莫又要疯魔了吧?”
嘴角的笑邪肆却似乎夹杂着更为复杂的情绪,他伸出食指竖在唇上,“嘘,冷静些,若被乾坤殿坐着的那位听到怕是要更厌恶你了。”
易了容的楚珵州顶着一副极为普通的面皮说着满是嘲讽的话,与他平常温文尔雅的性子判若两人。
此刻的他宛如从冰山走出的雪魔,浑身是冷冽逼人的寒气,发疯了一般。
而一旁同样易容的洛北看在眼中听在心里,皆是不忍。
他的殿下曾是这皇城最耀眼的太阳,却被自己的母后亲手折断双翼打入了地狱。
民间都说母之爱子堪以肉身作盾,他自幼无家虽是不懂,可也听过二皇子病重他母妃剜肉为引,也见过三公主意外落水她母妃不假思索跳水去救,所以大约也能理解几分。
然殿下呢,因为他的出生差点引得先皇后难产此后再不能有孕,又因为怀他之时先皇后肚上长纹再加生子后肚皮松弛褶皱遭皇上疏离,失了圣心,所以她将所有的错皆怨在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身上。
她厌恶殿下,哭闹便又掐又打,却又想着利用殿下引皇上过来,所以殿下自幼大病小病不断,时间久了皇上也没什么耐心总过来,常以让太医过去敷衍了事,由此更惹得她对殿下不满,觉着他连仅有的作用也没有了。
皇后有亲养皇子的特权,五岁之前的殿下虽在未央宫,却许久不能见先皇后一次,好不容易见到得到的也是冷眼忽视或者非打即骂,甚至连吃饱穿暖都是奢侈,好几次他差点病死,若不是有好心的宫人暗中照拂许是大启早就有一个以“病逝”为由的四皇子了。
好在皇子五岁起便可分宫独住,自此殿下的日子才好过一些,可也只是仅仅,有皇后发话而殿下年岁又小,宫里宫人个个为大不将殿下放在眼中敷衍对待。
启国有立嫡立长的规矩,但殿下从出生到他十岁,皇上都以他年岁还小各种推托,明眼人都晓得他更属意二皇子孟澜珏,所以这也便成了皇后更加厌恶殿下的又一个原因,她宁愿收养一个宫女生的六皇子多加培养,也不愿意多看殿下一眼。
直到皇上在皇后母家以及众臣的施压下才不情不愿地立了殿下为太子。
殿下心地纯善,即便不被先皇后所喜,他也十分孝顺。
皇后次次都说她与皇上离心皆是他的错,他便真以为是因他所故所以任打任骂。
他当上了太子,兴高采烈地跑去皇后宫中想告诉她以后会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的面前,可先皇后只来了一句他现在占的是六皇子的位置,日后要还回去,还命他好好站在殿外想清楚他配不配。
那日的殿下从白日的烈阳中站到深夜暴雨突袭不停,而后第二日清晨回去连烧了整整三日,不见先皇后过问一句,反而是比殿下小了三岁的六皇子跑来笑嘻嘻地对着殿下问他怎么还没有死?
他说先皇后说等殿下死了太子之位便是他的了。
无人知道那一刻的太子殿下是何心情,只是自此之后他便不再往先皇后宫中去了。
但如果只到这便也罢了,可先皇后在一日一日的冷落中越发疯魔起来。
本身殿下登上太子之位已是处在风口浪尖和阴谋算计之下,他的生身母亲也放不过他。
殿下遇到过无数次的暗杀,最严重的一次他被暗箭射中心口几乎命绝,硬生生靠一碗又一碗补药吊着才捡回一条命,但可笑的是最后查到刺客是受了皇后的命。
那日殿下笑着问他怎么会有母亲想要自己的孩子死,他记得殿下那双眼睛布满血丝染满痛楚。
先皇后的罪行殿下替她瞒下,他踏进那座他许久不曾踏进的宫殿不是去质问,而是不相信自己被彻底舍弃般还在努力挣扎,他用极低的姿态试图想唤起先皇后的不忍。
先皇后的确也是一反常态关心起殿下的身体起来,还命人熬了参汤给殿下。
她嘴上说着哪有母亲不疼自己孩子的,只是他注定要当太子,她必须从小便让他学会独当一面,哪怕再不忍心也要那般做,希望殿下能体谅她的苦衷。
可接着她便在引着殿下喝完参汤之后脸色大变,满脸讥讽地骂他是个蠢货,言她说甚殿下都信。
殿下这时捂起肚子满脸痛苦之色,而先皇后则掐着他的脖子恶毒地咒他赶紧去死。
先皇后自然不怕殿下死在她宫里,她只需向外传出殿下伤处复发不治身亡,凭她母家在宫中的势力随意买通个太医便能摆平,况且皇上不喜殿下自也不会花心思去查,而她在宫中塑造的是极疼宠殿下的形象,无人会怀疑到她头上,遂她才敢如此大胆。
殿下去时早有防备,在喝下那碗参汤时他便悄悄吃下了百毒解,宫里人下毒无非都是那么几种,殿下被暗害的次数多了,解药时刻都备在身上。
殿下抓住先皇后的手将她甩开,颤着声问她就那般想要他死吗?
先皇后发疯似地指着殿下吼道是殿下毁了她,他该死。
以前他不明白先皇后为何会对殿下有那么深的恨意,那时估计小小的殿下也想不明白,为何一次一次的原谅背后是更加恶毒的阴招,直到后来清楚了一切,才发现竟是那般可笑的缘由。
疯魔的皇后最终也将曾经纯善的殿下逼疯了。
六皇子比任何人都清楚先皇后对殿下的态度,他打心底认为日后太子之位包括皇位都是他的,所以时常挑衅殿下,只是后来突然有一日他外出狩猎坠马摔断了腿,一辈子只能瘫在床上,虽查到是大殿下所为,但他的期望自此都成了奢望。
而先皇后知道后竟冲到殿下宫里质问他是不是他所为嫁祸给了大皇子,殿下笑笑只道也就只她将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当宝。
之后先皇后还要闹到皇上面前,殿下拿出她陷害她的那些罪证,讥讽她装了这些年只为求得皇上多看她一眼,若将这些送到他面前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那时的先皇后眼中满是厌恶地怒视着殿下,仿佛才想起自己是殿下的母亲,不屑地冷哼一声嚣张地让殿下去送,说要一头撞死在这里,叫世人瞧瞧当今的太子殿下是如何冷心冷肺要将自己母亲逼死的。
殿下自不受她威胁,可身为殿下的贴身侍卫他清楚殿下恨先皇后却始终不会对她真正心狠,所以他没再说话,而先皇后得逞似的大笑,诅咒殿下不得好死之后怒气冲冲地离去。
之后便传出先皇后病重的消息,不到一年薨了。
殿下找人查过先皇后的病是心病,却也不致死,拿药汤养着与常人无异,查来查去最后查到了一个无宠的贵人头上,而她似乎与那温贵妃有些关系。
殿下倒是没什么反应,只不过那个贵人意外暴毙,而温贵妃的母家也突然出了事连带着温贵妃也被皇上冷落了些时日,只是到底温贵妃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没过多久事情平息恩宠不减曾经,一年之后更是被册封成继后,二皇子因此也成了嫡子。
因着殿下不受皇上喜爱,而二皇子又是皇上最偏宠的二皇子,他如今又成了嫡子,宫中传出了皇上有废了殿下立二皇子为太子的想法,如此便引起先皇后母家的慌乱。
自打皇上坐稳皇位后他有心扶持温贵妃的母家,暗中打压先皇后母家的势力,这些年过去,先皇后母家早已失了势勉强硬撑,将希望都寄托在了殿下身上,奈何宫中传言一出他们便坐不住了,暗自策划了暗杀二皇子的行动,哪知正好中了人家的计谋,整个家族被抄家,甚至殃及到殿下,好在最后找不到殿下参与的证据才作罢,但殿下也因此被皇上忌惮,传言要废太子的声音更多。
殿下依旧勤勤恳恳地做着自己的事,皇上哪怕想找由头也挑不出理。
可惜后宫永远不可能安稳。
继后登上凤位不过半年便时常抱病,太医却差不出来什么,钦天监的人说继后眉心发黑是有小人作祟被脏东西缠上了,皇上下令彻查,竟在殿下的东宫找到了被藏起来的巫蛊娃娃,上边刻着咒语,中间插着一把小剑。
宫中实行巫蛊之术是要杀头的大罪,殿下被人陷害请求皇上明查,却不曾想跟了殿下十多年的贴身公公竟站出来主动指证巫蛊之术是殿下所为,他因记恨继后占了先皇后的位置所以暗中诅咒。
皇上对此深信不疑,他查也未查将殿下下了大牢,施以鞭刑。
半月后,皇上下旨念及父子亲情将殿下废为庶人终生不得踏入皇城半步。
自此,已过去快将近三年。
往年这日殿下都会去先皇后陵墓前站上一整日,无人知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今年新太子册封大典定在这日,其他人都不在意今儿是否与先皇后祭日重合不是好日子,只有二皇子他还“记挂”着殿下,故意让钦天监的人向皇上提议定在了这天。
因为在外人眼中先皇后与殿下母子情深,他以为凭此能膈应殿下,并深信能引他前来违了此生不可再踏入皇城半步的圣意,好能光明正大理所应当地将殿下除去。
但可惜了,任凭二皇子如何作妖, 他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殿下从未将他放在眼中。
殿下他想毁的从不是二皇子,而是这座皇宫。
楚珵州随手拿起一颗苹果扔向洛北, 他自己则拿起一块芙蓉糕端详起来,而后慢慢送入口中。
他的母后,第一次对她笑脸相迎时便拿着这芙蓉糕给他。
那年他四岁,因为他的好父皇按照惯例要在她母后宫里吃饭留宿,但他吃了饭便借口政务没忙完便要走,是他怯生生地扯住他父皇的袖摆央求他可不可以多陪陪他,许是瞧他模样可怜委屈,他的好父皇竟真留宿了下来。
之后便有了那一幕,那是他第一次见她对他温柔,也是最后一次。
只咬了一口,楚珵州便将那芙蓉糕放了回去。
太甜,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