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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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救她?”
“是，能和在下舅舅抗衡的人，世间只有她一个，她不能死。”
方瑜疲惫的揉揉眉心，“你说说看。”
“草原深处有一种花，名‘芫’，叶长圆形，花淡紫色，核果白色。阿史那部的人一定会有。”
“阿史那部的人曾绑架过胤昭，他们怎么会交出解药？”
“有一个人会。”萧揽?语气坚定。
阿史那隼，是阿史那勒的侄子，现阿史那部族长的表兄。原本属于他父亲的族长之位，因轻信小人，被叔父陷害篡位。他从小便失去双亲，寄养在别人膝下，尝尽了寄人篱下的滋味。
余岚在钻研了许久的古籍后，告诉方瑜芫确实能解毒。
于是跟随萧揽?来到阿史那隼的帐营中。
他本应是一族的王子，可他却住在营地最角落的地方，营帐破败不堪，无权更无财。
阿史那隼从床下拿出一个不小的盒子，里面装满了紫色的小花。
“这东西不好摘，生长在泥沼边，一年也不过结出十朵花。”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舍得送人？”方瑜问道。
“采它们本是给我自己预备的，不过若是给了十先生，以后我便用不上了。”
方瑜想要继续追问，可阿史那隼只是笑着说，“等十先生醒了，我与她详谈。”
*
余岚捧着一盒芫花，神情凝重，“此物确实能解毒，可性极寒…以行十现在的体质服下去…恐怕…以后很难生育…”
方瑜看向她青白色的脸，可若是她不在了，别说是子嗣，这世间都将变得毫无意义，“去煎药吧。”
一个时辰后，余岚端了一碗深棕色的汤汁进来。两人合力，才勉强灌进去半碗。
不愧是阿史那隼用来保命的，这芫花应该是上品，这也才小半碗，从胤昭嘴里涌出的黑血渐渐少了，脸上的青灰色也褪了。虽然还发着烧，不过已无大碍。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
“五哥…我不过是听闻渝州城山清水秀…想来看看，又怕被父皇骂…这才偷偷跑出来的…哪曾想韩垒在这时候造反了…再说我和韩垒那是多远的远方亲戚，打我记事起，就没见过这个舅舅。怎么可能通敌叛国呢！”
方瑛被五花大绑在县衙的柴房里。
“身为禁军统领，怎可擅离职守？叛军入城这么大的事情，你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能这么安心的在渝州城游玩？”
“等我听到的时候，已经封城了，我也想回去，可…”
“十一…韩垒造反真的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五哥！你怎么能怀疑我？！我也是皇嗣，韩垒反了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方瑛身体前倾，双目瞪得溜圆。
“韩俊诣和韩垒之间的勾当，那都是母妃家族的事，与我和母妃有何关系。只因为我母妃姓韩，我们就要活该被连累吗？！”
方瑜终于失望的叹口气，韩俊诣贪墨和韩垒豢养私兵在御史台是两个案子，方瑜等人也并未公布二人之间的勾当，可方瑛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爷！娘娘醒了！”擎宇人还没到门口，声音先传进来。
方瑜闻声倏的起身，大步向外走，和正要推门而入的擎宇撞了个正着。
“娘娘急着找人，跑出来了。”擎宇揉着额头，忍痛说道。
方瑜顾不上疼痛，赶紧往胤昭的院子里跑。
只见院子里，侍卫背对背围成一个圈，一个个都目视前方，表情坚毅，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胤昭在屋里见不到人，穿着内服就跑了出来，余岚扭不过她。只能招来了一群侍卫，来做人墙挡风。
“小姑奶奶…五爷马上就回来，回屋等着去吧。这都入秋了，你自己什么体质，你自己不清楚？非要冻感冒了，让五爷伺候你？”方瑜还没走近，就听见余岚的劝说声。“去看看，三师兄怎么还不回来！人醒了也不知道过来看看！”
“我来了，姑奶奶。”方瑜笑道。
侍卫给方瑜让开一条路，胤昭看见来人，眼睛里重新亮起光。
方瑜将人围在还带着他体温的斗篷里，“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
“找你。”胤昭的声音闷闷的，从他脖颈处传出来。
方瑜身型一顿，将人打横抱起，回了屋。
*
胤昭裹着披风躺在床上。方瑜回身喝口水的功夫，她就又睡着了。方瑜也躺上床，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感受她平稳的呼吸。
希望再也不会有下次了，她失踪出事这几日，他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住了。若没了她，要这江山何用？
*
新来的县丞已经到任，胤昭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县丞坚持让方瑜等人先住在府衙内，毕竟这里是目前城中最好的建筑了。
这天胤昭精神尚可，得了四姑奶奶的准许，阿史那隼和萧揽?前来拜访。
胤昭靠在床边，手里拿着茶碗，茶盖磕在杯沿上，发出咔哒咔哒清脆的响声。
“他救我，我还能理解。可我与你素昧平生，你为何救我?”
“萧公子说，天下能与大司命抗衡的人，只有你一个。那你欠我一命，自然不会亏待于我。”
“那你想要什么?”
“阿史那部族?之位。”
胤昭抬眼，看向他，不过区区族?之位，应该也用不上她出面解决。而且他们部落之间的争夺，胤昭作为一个外人，更何况是汉人，不便插手。
阿史那隼似乎理解了胤昭的眼神，补充道，“稳定的族?之位。”
胤昭低头，轻笑出声。他们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无论从人情还是武功上，能制约陆吾的确实只有她一个。换一个族?这种小要求，陆吾也定会答应。他根本不在乎阿史那部的族?究竟是谁。
“阿史那部现在剩下的皇族，不就只有你一个？为何还要陆吾的授意？”
“只有大司命同意，这族长之位才能安稳一半。”
“陆吾本就对我有执念，若我支持你上位，你就不怕陆吾发难于你？”
“这就要靠十先生的智慧了，毕竟不能陷救命恩人于不义。”
胤昭点点头，不置可否。
“另外，我还可以送十先生一件礼物，作为…草原的示好。”
“我是中原十先生，草原为何向我示好。”胤昭嗤笑一声。
“防患于未然。”阿史那隼右手握拳，贴在胸口处，单膝跪地，向胤昭行了一礼后，将一沓信使递到她手边。
胤昭拿起信封后，将手里的茶碗放到他的手上。还没看几眼，俊秀的眉头便皱起来，转手递给了旁边坐着的方瑜。
这两个人虽然都救了胤昭的命，但总觉得他们心怀鬼胎，不怀好意。方瑜不放心胤昭和他们独处，坚持留下来。
“这是…你从哪拿到的？”方瑜看到信件后出声询问。
“有些是从表弟房里偷的，有些是别人给的。”
“这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可还有别人知道？”
“我觉得…除了当事人以外，应该只有我知道。”
方瑜深吸口气，又尽数吐出，头疼的闭上眼睛，无力靠在一旁。
如今真的是铁证如山了。
*
刚送走两人不久，又来了几位客人。方瑜正盯着胤昭喝药，胤昭总是找个机会就把药吐掉，在她把药全部喝完之前，她和药碗都不能离开方瑜的视线。
“爷，娘娘。朱厌求见。”
“为何求见？”方瑜眼睛一刻也不离开胤昭，也并未转头，直接开口问到。
“就说找娘娘道个别。”
胤昭终于将苦涩的汤汁喝尽，苦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缓了好久才开口，“他可有穿铠甲？”
“回娘娘，并未。”
“让他等着吧。”
擎宇领命，去外面回话了。
方瑜扶她下床，看她洗漱，将头发束起，略施粉黛。方瑜依靠在她身后，等着和她一起去见朱厌。胤昭问那句：他穿铠甲了吗，方瑜便知道了她的用意。
若他是来找麻烦的，肯定不会穿便装。那也就没有见的必要了。
胤昭收拾完毕，方瑜给她披上了披风，半张脸都埋在兔毛立领里。确认人穿严实了，才护着胤昭走到县衙门口，回见来客。
朱厌看见胤昭的身影，向身旁的马车里说了句什么。
只见马车晃动几下，从里面走出一个穿黑袍子的俊美男子，体格健硕，胸腹袒露。在已经入秋的天气里，丝毫不见惧寒之意。
“前几日听闻你中毒的消息，十分担心。竟没想到还能见到活的你。”
“托大司命的福，还活着。”
此话一出，众人只觉得空气陡然变得阴森寒凉。面前这俊美男子，居然是大司命？！
“手下人不听话，本座特意前来赔罪。”
“没有你的授意，他们也不敢如此。”
“真是伤心啊，你居然这么不信任本座。”
“大司命可真会说笑，我该如何信任一个想要我死的人？”
“可…这局…难道不应该是本座赢了？”
“是他不敢喝最后一杯，怪不得我。”
陆吾低声笑笑，仿佛也并不在意输赢。
“本座有些好奇，你从何时起开始中毒的？”
“…第一杯。”
“你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陆吾宠溺一笑，“不过…那可是牵机巨毒，巨痛难忍，你竟能忍那么久？”
“为了渝州城的千万百姓，没什么是不能忍的。”胤昭轻声道。
两人表面言语轻松，可氛围确实剑拔弩张。二人身后的侍卫犹如搭在弦上的箭。
陆吾向前走了几步，方瑜立刻上前将胤昭挡在身后，身后的侍卫也都将手放在了刀柄上。准备随时出击。
陆吾轻笑一声，“如今你倒是挺得民心的。”
胤昭抬眸看向他，觉得他话里有话。陆吾不再向前，而是退后几步，满眼笑意打量胤昭，“你以后便是百毒邪体了，恭喜。”
“多谢。”
陆吾无奈摇头，转身上了马车，“你真是一点没变。保重。”
胤昭颔首，“不送。”
陆吾的马车渐行渐远，不光是身后的侍卫，连胤昭自己也松了一口气。每次和陆吾说话，都要将全身的注意力都调动起来，不然一不小心就会中了他的圈套。
方瑜见今天天气很好，胤昭也无大碍，紧张的神经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于是转头对余岚说：“四先生，本王想带夫人进城逛逛，还望四先生准许。”
余岚大发慈悲般的挥挥手，配合他演戏，“去吧，注意别着凉。”
方瑜一手环着胤昭，略微颔首道，“谨遵医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