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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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昭消失了一个月后归家，母亲的身体没有好转，反而因为忧心，病情又加重了一些。胤昭开始很少去书院，书院的事务都会由学生把折子送到司马府上，待她处理好之后，再送回书院。再着急的事情，也是由学生来请胤昭出山，不出一个时辰，她保准会再次返回家中。
“你不会又直接把烂摊子扔给二先生了吧？”母亲如是询问。
胤昭拿鱼食的碗，微微一顿，“没有。”扔给大师兄了。
母亲露出狐疑的表情，胤昭靠在母亲肩头，撒娇道，“这不是为了多陪陪娘嘛？”
“本应你负责的事务，交给别人总归是不好。”
“以前书院只有他们九个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忙不过来。娘～你就别操心了～”
家里的下人熬好了汤药，拿着托盘送了过来。胤昭回来之后，贺兰又开了些温润滋补的药方。虽然治标不治本，可家里人还是一次不落的煎好，送来。
“喝了也没什么大用，就…不喝了吧。”
胤昭看了黑色的汤汁半晌，将瓷碗放到了一旁。
母亲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人。“时间真快啊，一晃都长这么大了。过几天就是你的生辰了，可有什么想要的？”
“母亲做些山药排骨汤吧，许久没喝了。”
“好，给你做。”
母亲看到出现在后花园的身影，“五爷回来了。”
胤昭听闻也抬起头来，母亲继续说，“哪有女儿出嫁了还住在娘家的？五皇子都成上门女婿了。”
“还不是他自己跟过来的。”
“也就五爷愿意这么惯着你。你能去书院可多亏了夫子的推荐，你可要好好跟夫子学习，莫要贪玩。”
“是，母亲。”胤昭不情不愿的答应一声，那老头能教什么正经的东西…？
“你哥哥也该回来了，去看看他又带什么吃食回来了。”
胤昭笑着放下鱼食，往前厅跑过去。母亲看着两人在拱门前谈笑，正午的阳光披在两人身上，这俩人还真是般配。
二人说了几句话，胤昭才离开。母亲招了招手，让方瑜来自己身边。
“岳母大人。”方瑜颔首行礼，母亲起身，方瑜扶了一把。
“回来了。”
母亲在前面走，方瑜在身后跟着。母亲像问自家孩子一样，事业上可有什么麻烦事？有没有家里能帮上忙的？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直到走进了司马家的祠堂。方瑜心中一惊，尽管他已经是司马家的一份子，可这里他是第一次来。司马夫人看着一墙的排位，深思许久。拿过三炷香，点燃，祭拜。
“谢谢五爷如此照顾我家昭儿。”
“岳母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我反而要感谢岳母大人，送了我这么一个漂亮的夫人。”
母亲张了张嘴，嘴边的话最后变成了一声叹息，吐了出来。
“她任性、骄横，可性子不坏。日后…还要劳烦五爷多担待。”
方瑜撩起衣摆，转身对着排位双膝下跪，三指并拢，举在鬓间，一字一句郑重道，“司马家列祖列宗在上，我方瑜今日在此发誓。我方瑜今生，只娶司马胤昭一个妻子，永不纳妾。只要我活着一日，便护她一日。无论日后身在何处，为何身份，我方瑜，定不离不弃。若违背誓言，定不得善终。”
司马夫人眼里噙着泪水，笑着看向方瑜，女儿能得如此一人共度余生，她也放心了。
她伸手抚上方瑜的头顶，她早已将眼前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方瑜虽然生在帝王家，但这份秉性，已实属难得。
方瑜也呆愣住，自从他母亲去世后，再也不曾有哪个妇人像母亲一样抚摸过他的发顶。
方瑜调整好心情，扶膝站起，掺着司马夫人在一旁坐下。两人说着体己话，方瑜把司马夫人哄的乐不可支，有些病态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红润。
第二天一早，胤昭看见母亲又在往库房里塞给纳兰的聘礼。脑筋一转，喊道，“娘，我出去一趟。”
司马夫人快走几步从库房里出来，扶着门框，喊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别再扔给你师兄了。”
“知道了。”
胤昭笑着答应，脚下没停，急匆匆的去了书院。她先是在议事堂找到霍诀，“八师兄帮我算算，最近的好日子是哪天，宜嫁娶的好日子。”
霍诀眉梢一挑，“大哥要娶妻了？”
“是，你赶紧算。”
霍诀拿出他的乌龟壳和铜钱，左摇右晃，掐指算了好久，“十二日后，十一，好日子。”
“啧…再近一点。”
霍诀咦了一声，刚想问这么急做什么，这可是人生大事。可转念一想，便没问出口，屏气凝神又仔细算了一次，“初七。”
胤昭点点头，催促霍诀赶紧写下吉日帖，贴身放好，又匆忙起身去找简玉珩。
“小师兄！帮忙写个庚帖！”
“庚帖…？谁的庚帖？”
“我哥哥的。”
“十先生给作媒？这婚事不简单啊。”简玉珩笑着，在庚帖上仔细写下胤暄的生辰八字和籍贯等。
胤昭拿起检查，“小师兄的字就是好看。”
“从你嘴里听见夸奖人的话真是难得。”
胤昭嘿嘿一笑，拿着庚帖就消失了。
大殿上突然有通报说十先生到。皇帝也是愣了一下。
“快请。”
胤昭穿着白袍红内衬的朝服，衣角飘飘，信步走进大殿。在阶下行了一礼，“看见皇上。”
“十先生免礼，可是书院有什么事？”
皇上忐忑的等着胤昭的回话，书院先生可是很少来大殿的。
“是臣的一些私事…”
“私事？”皇帝一听，便放下心来，神情也放松了些许，这小丫头也有过一些小功劳，也会跟着方瑜进宫请安，但从未邀功请赏，“说来听听。”
之间胤昭从怀里拿出红色庚帖，方瑜一看就明白了她的小心思。偏过头，捂着翘起嘴角，咳了一声。
胤暄一看心觉不好，在一旁无奈的轻声叫喊，“昭儿……！”
“家兄心仪太医署掌事家的小女儿已久，家母也准备了厚礼准备提亲。可无奈最近臣的一些琐事，扰得家里鸡犬不宁，无暇顾及大哥亲事，便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正好最近无事，山河无恙，臣想着麻烦皇上赐个婚。”
“咳…啊…司马爱卿，这可是事实？”
胤暄深吸口气，走到大殿中央，“回皇上…是真的…”
皇上将目光转向司马爻，“俩孩子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没空提个亲？”
“臣…有罪…”
皇上一摆手，“叫纳兰文泰过来接旨，让钦天监选一个好日子…”
“好日子八先生已经算出来了，初七。”
“哈哈。”皇上笑了起来，“你这丫头成婚的时候，老五就急，恨不得明天就娶进门。怎么到你给你哥哥求亲，也是这般急？”
“…家母…可能时日不多了…”
此话一出，刚才气氛还轻松的大殿，瞬间沉重起来。
正好这时太医署掌事纳兰文泰，上气不接下气赶了过来。
“老臣参加皇上。”
“朕听说你家小女儿和司马家大公子，相互心仪很久了？确有此事？”
“回皇上，确有此事。”
“行，让翰林院拟道旨意…”
“不用不用…口谕就行。”胤昭插话道。
“哈哈，也好。纳兰爱卿，司马爱卿接旨。”
三人齐齐跪下。胤昭站到方瑜身边，方瑜在她耳边轻声说，“可真有你的。”
简玉琼也在不远处冲她竖起大拇指。
“俩孩子情投意合，心意相投，就按十先生选的日子，尽快完婚吧。”
“臣…接旨。”
胤昭几步上前，将一脸懵圈的纳兰文泰扶起来，“纳兰大人，这是八先生写的吉日帖和九先生写的庚帖，纳兰大人收好。”
“哎哎哎…好好…”
纳兰大人也没弄懂，怎么一来就被赐了婚，糊里糊涂的接过吉日帖和庚帖，不过…怎么是十先生亲手送来的，难道这婚事…是十先生做媒？！吉日帖是八先生写的？！庚贴是九先生写的？？！婚是皇上亲口赐下的？？！
纳兰文泰脚下一软，这可以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谢皇上…谢十先生…”
纳兰文泰颤颤巍巍的要冲着胤昭行礼，被胤昭拦了下来。
“不谢不谢，纳兰大人下朝后快些回府，我父亲好去提亲。”
“哎，下官记下了。”
*
“跪下！”
司马老爷手里的藤条抽到旁边的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连方瑜都吓了一跳，本想上前劝阻，却被胤暄拦下了。
“五爷放心，鞭子落不到她身上，正好五爷可以见识一下，你娘子的嘴能硬到什么程度。”
今日在朝堂上出了大糗的胤暄，此刻也有些报复的心理。
只见平时比议事堂门口的青石板还硬的两条细腿，此时比街边的豆腐也硬不了多少，从善如流的扑通一声跪下，姿势极其娴熟。
“男婚女嫁的小事怎么好拿到朝堂上去说？！”
“没有小家哪来的大家？”
“那也不用不着劳烦十先生，穿着朝服去请旨吧？”
“爹…”胤昭在蒲团上调整坐姿，徐徐开口，“我这也是为了司马家传宗接代着想啊，哥哥早一日成亲，爹娘就能早一日抱上孙子。前一阵确实因为我耽误了哥哥提亲，我这不是也回来许久了，几次三番让哥哥去提亲，哥哥总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爹也劝过吧？哥哥脸皮薄，总是不好意思。那这回皇上的话他总归要听吧。不然就是抗旨的大罪过，司马家可担待不起。”
“跪好了！”
“你凶孩子做什么！昭儿也没说错，暄儿和静怡的事情都拖多久了？静嫣都跟我说过好几次他俩的亲事。结果你们爷俩一个个都不着急，要不是今天昭儿去请旨，你们又想拖到什么时候？”
“再说，皇上也是女儿的公公，女儿也是要叫一声父皇的，都是一家人。”
司马爻将手里的藤条一扔，将自己扔进八仙椅里。
“气也气过了，聘礼早就准备好了，你带着暄儿去提亲吧。”
“暄儿去换身衣服，一会儿随我去纳兰府！你个小兔崽子…去跟梁伯说一声！赶紧把聘礼拾掇好！”
胤昭嬉皮笑脸的起身，跑去管家的房间告知此事。
“昭儿不过也是怕我看不见暄儿成亲…”母亲长叹一声，“我今天收拾屋子，找到一只成色很好的无字牌，顺手放去仓库。就被她看见了。”
司马爻揉揉眉心，原本满是愁容的脸上，最后还是露出一丝笑意，“我知道，她不过是胡闹了一些，本意不坏。”
“你以后也别总叫昭儿跪下了，她都嫁人了，大小也是个书院先生，在朝中的位置比你都高。总让她跪下像什么话。”
“夫人教训的是。”
“时间是真快啊，她当时襁褓里虚弱得我都怕她活不过第二天，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是，这嘴皮子也不知道随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