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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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身上脏…”
方瑜在她耳边低笑了一声，终于放开了她。
“明天！过年！”
胐胐从不知哪处钻出来，站在方瑜肩头，学着士兵的模样，一起振臂高呼。
胤昭看着这一幕，眼角带笑，眼底的柔情似乎能掐出水来。
当她余光瞥到了萧揽?，表情没变偏过头来，“进来。”
虽是笑着，可这笑容比他舅舅恐怖上百倍。让萧揽?浑身颤了一下。
“一开始是谁绑走我的？”
“是阿史那勒，只有中原出兵了，他才有理由进军中原。”
“他转手把我给了别人是因为，中原已经出兵，我对他没了价值？”
“十先生聪慧。”
胤昭长叹口气，“这个人情算是欠下了。”
“等在下日后有求于十先生时，定会开口。
胤昭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封玄弈因为自己受伤这件事，胤昭非常挂怀，总是在封玄弈身边转悠。这点箭伤对于封玄弈来说也不是大事。为了让小师妹宽心，在全营上下都在准备晚上的年夜饭的时候，封玄弈找了个机会，带着胤昭偷溜出去，在冻成冰的河面上钓鱼。
二人在冰上打了个洞，封玄弈给鱼钩放了鱼饵，然后两个人就坐在冰窟窿旁边，等着鱼上钩。
胤昭将方瑜的银皮貂袄偷了出来，她用过一次，就再也放不下了。把自己裹成个球，暖和得很。没过多久，简玉珩来了。
封玄弈做足了花架势，展示了一套花拳绣腿，问道：“是敌是友？”
简玉珩眼睛都不抬一下，坐下说道，“平民。”
“四师姐发现我俩跑出来了？”封玄弈一边搓着手一边问道。
“嗯。拿着柴刀，追得三师兄满营跑。我看着丢脸，就出来了。”
“来了来了！上钩了！年年有余！”用树枝做的鱼竿忽的一动，封玄弈眼疾手快的抓起鱼竿向上一拽，一条大鱼上钩，“好兆头！”
三个人开心了好一会，就听身后传来吱吱的声音。
“玩的挺开心？”
胤昭一回头，就见黑着脸的方瑜拿根绳，拴着胐胐，遛狗一样的牵过来了。小兽黏胤昭，顺着味就找来了。被利用了的胐胐毫不知情，一味的往前跑，直到绳被扽直，它无法前进时。才回头看见方瑜的表情，这才知道，自己把主子出卖了。
三人一兽，再加一条鱼，被方瑜领回军营。本想军法处置他们，可一看他们几个：一个心上人，下不去手；一个文人，下不了手；一个匹夫，受着伤。
“算了，吃年夜饭去吧。”
几个人一溜烟儿的跑了，封玄弈将鱼拿去炊事营，麻烦人家给炖了。
*
余岚和胤昭二人披着银皮貂袄，坐在篝火前，头对头的说着女孩子家的悄悄话。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惹得别人侧目。
可作为军营里为数不多的女眷，他俩没少被士兵灌酒。又逢年过节不好拒绝，只得应下。酒过三巡，两人的脸上都抹上了绯红。最后封玄弈往她俩身边一坐，有了封玄弈这堵墙，一半想敬酒的人不敢再来，另一半的酒都被他给挡下了。
简玉珩在方瑜身边坐下，突然说了句，“五爷真不打算娶她？”
方瑜微微一怔。
简玉珩继续说道，“五爷担忧的无非是夺嫡的危险，皇子以后不会只娶一个妻子，甚至若是以后五爷当了太子，当了皇帝，宠妃侍妾多的数不过来。可我相信，五爷不是这样的人。若你想和行十相伴一生，那你眼里便只会有她一个。”
方瑜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酒。
“她现在已经是十先生了，那些人已经将她默认为是你的势力。就算你能拦得住宫里对她的明枪暗箭，可你防得住魔宗的蠢蠢欲动吗？她这个身份就已经注定，她躲不开这些风雨。”
“她若嫁你，远离朝廷纷争，可以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你也喜欢她，不是吗…”
“我一介琴师，我没能力护住她。若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那我有什么资格娶她？”简玉珩叹气道。“我们几个师兄没人不喜欢小师妹。可想娶她为妻的，只有你。…中元节后，若三师兄执意不娶，我会向司马家提亲，一辈子对她好，尽全力让她平平安安过完此生。”
方瑜开始陷入沉思，他说的没错，胤昭的名气太惹眼了，不是世代文官的简家能护住的。而且放眼望去，能护住胤昭的，也只有方瑜了。
篝火里的柴火噼啪作响，女孩子还是凑在一起讲八卦。士兵们有的醉了在大喊，有的得要来看看两位女先生，被封玄弈拖出去打。
方瑜侧头看向胤昭的背影，要不然…先娶回家试试？
宴会结束，士兵三三两两的打扫满地酒坛的军营。明日他们就能启程回京了，初四便能回到金陵城，此次出兵紧急，再加上十先生安然无恙。五皇子放了他们七天的假，让他们好好休息，能回家的回家，探望家人。
余岚看见方瑜走过来，找了个借口走开了。方瑜在她旁边坐下，两人都沉默无言。最后还是方瑜先开口说听说她被绑了，很担心。胤昭嗯了一声，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你可有想过，会和什么样的人成亲？ ”
“…并未。你有想过？”
方瑜点头，“她定如皎皎明月，团团星辉，连西域最明亮的夜明珠也比不上她半分。她定貌若西子，柔情似水，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娘子。”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小娘子。”
“有的。若我将来娶妻，自当对她一辈子好，一辈子以她为尊，不会让她伤心难过。”
方瑜盯着她的面颊，一字一句，充满深情。胤昭别开脸，她又何尝不是想遇见一人，始于心动，终于白首。可若是她被指给了哪个皇子，能安安稳稳过完一生，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哪里敢奢望更多。
“爷，篝火要熄了，进营帐歇息吧。明日还要拔营回京。”
胤昭起身，沉默者回了自己的营帐。在酒精的作用下，很快的睡过去了。
拔营回城时，封玄弈为了证明自己活蹦乱跳，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带着胤昭跑出去，余岚最后把胤昭交给方瑜。
“若她再被老八拐出去胡闹，姑奶奶我就不医了。 ”
“是老八受伤了，我看着她做什么？”
“要不你看着老八？”
“算了。”方瑜一想到他身边要带着个膀大腰圆的师弟，心里升起了一阵恶寒。
方瑜也不避讳胤昭，就连议论军政要务也毫不避讳的把她放在一边。第一次听到方瑜布防时，胤昭急忙捂住自己的耳朵，这可是军政机密。
“这是我能听的？”
“你不是十先生？”方瑜反问。
几次胤昭也想偷溜出去，可是方瑜将胐胐挂在腰上，只要胤昭一跑，胐胐就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她。回来后方瑜会奖励他一条小银鱼，几次下来，胐胐卖主求荣的勾当干的越发的纯熟。
时间一长，胤昭也就放弃逃跑了。她开始经常坐在原本应该是方瑜的位置上，胳膊交叉于胸前，一脸的愤世嫉俗。谁迎上她的眼神都不禁打一个寒战。方瑜也一度要求她把眼神放温柔点，可眼睛长在她身上。
最后实在没办法，为了隔绝那杀人的眼神，方瑜在她的座位前，挂了一块纱帘。这样一来，却大有垂帘听政之意味。
没过几天，军中流言四起，主帅亲近女色，每日荒淫无度。简玉珩和封玄弈两人抱头大笑，三先生的一世清白终于毁在了小师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