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活着,比死更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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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最近怎么样？”
沪市一家私密的咖啡馆里，李妍拉着一个24寸的行李箱，坐在刘雨诗对面。
她慢条斯理的用叉子将面前精致的小蛋糕，轻轻叉下一小口，随后故作随意的开口
“还不错”
刘雨诗抿了一口咖啡，回想着最近一段时间里，时不时见那个小女孩时，对方认真学习的模样。
努力的有些可爱，也有点让她心疼。
“你没必要这么拼命去学的。”
“可现在我才学初级，如果要五年后拿下注会，就一定要抓紧时间啊。”
小林比刚来沪市的时候要胖了一些，白净的脸颊也长了些肉，整个脸看起来有些婴儿肥。竟不似之前瘦瘦的瓜子脸。
自从李妍知道她时常忘记吃饭，便专门请了保姆和营养师。
等李妍做完一切，便又开始和卫辽忙碌起来，真正偶尔去看望的重担，就落在了同为“情敌”的刘雨诗身上。
“那孩子比当初刚见到时要坚强了很多。”
说这话时，表姐脸上洋溢着嘴角，似乎很满意最近少女的状态。
可这画面让表妹看去，心中却不免泛起一丝怪异，她忍不住出言提醒。
“有没有可能，那丫头日后是你最大的敌人。”
一个现实的问题，刘雨诗今年26了....无论她怎么逃避，年龄上都和卫辽有着明显的差距，而只比少年大两岁，又是“青梅竹马”的林诗茵，反倒是少年如今最合适的人选....
“哪有怎样。”
她侧头轻笑，笑容带着一丝苦涩，不知道是咖啡苦，还是将李妍的话听了进去。
“小林那孩子是真的很拼了，住家那个阿姨说，小林每天6点起来背英语，常常学到凌晨2点也不肯睡，而且每周没有休息日，自打阿姨来了，她就没见到小林有休息的时间。”
“老师也说，虽然小林不是科班生，对初级会计有一定难理解，但常常那孩子今天没懂，第二天做题却错不了。”
“这么一个拼命三郎，又长得那么可爱，就连程爷爷都偶尔惦记一两句，让我对她产生敌意，真的很难啊....
表妹眼见说不通，索性直接转移话题。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找个别的男生试试？”
“试试？”刘雨诗疑惑，“试试什么？”
“试试谈恋爱啊，你想想卫辽，才认识他几天，就直接端着碗开始吃盆里的，那万一时间久了，岂不是都能凑够一桌麻将。”少女虽然觉得卫辽很优秀，商业角度和未来大局观都很清晰。
但这个招蜂引蝶的恋爱观，让她真觉得难受....
当知道他有了表姐，依然不顾命，连闯红灯，甚至堂而皇之的将另一个女孩，带到表姐公司旗下酒店的时候，这个男人无论外表再帅气，头脑再如何好使，人品这一关就已经被李妍打了红印....
“关系止步于合作！”
即使目前自家姐姐已经深陷其中，但她依然试图让刘雨诗的心思，从卫辽身上挪走。
认为自己优秀的姐姐，应当有更合适的伴侣，而不是朝三暮四的男人。
“你每天都在想什么啊！”
可显然，她这一番话，让刘雨诗都莫名的轻笑出声。
“我现在已经很艰难了好么，每天上班就要花掉10小时以上，回到家里也要陪着小姨工作两个钟头，之后还要整理自己的工作，一天的时间里，吃饭上班，往返家和公司，几乎快要炸干我所有的时间。”
“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考虑恋爱。”
“换句话说，现在全四季酒店都知道我有男朋友，如果我想找，就一定找外面的。可你说我每天面对的都是谁？”
“各地总经理秘书，行政专员，财务，上游供应商，地产老板，以及报价师，甚至可能会遇到隔壁的审计们。”
“你帮我参谋一下，这些人哪个部分会更容易出合适男性？”
“何况当你的前任还是个身价上亿的年轻富豪，他有精力，有头脑，甚至肯愿意为你花钱，帮你置办地产，在你和家庭发生矛盾的时候，愿意为你不计后果出手。”
说到这儿，少女停顿片刻，又似乎想到什么一般，探出脑袋压低了声音冲李妍开口。
“听程爷爷说，你开的公司成为李家和中森集团的第三方审计了！”
一句到此，不等对方反应，又退回到自己座位上，轻描淡写的继续。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更何况又是沪市，你要面对的不是私生子的名头，而是沪市豪门家私生子的名头。”
“面对这样的家庭，一步错步步错，想要真正意义上说服李家，就一定要先和李家真枪实弹的打一场，打到对方疼为止。”
“不然即使我有了只属于我的爱人，依然会被李家插手。”
“500万行不行，不够就1000万，做人太贪，前脚拿钱，后脚就面对李家雷霆一击。”
“到时候，我还是我，独身一人。”
“唉”
千言万语，李妍叹息一声。
从刘雨诗被李敏带走开始，李家便不止一两次登门，想要带走少女，甚至一周都可能天天来，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李敏之前入职的公司，也经常被李家人登门拜访。这些李妍也都是知道的。
特别是程老爷子退位之后，李敏入职四季酒店，似乎是不再畏惧程尚福的威压，李家几乎直接派人就守在四季总部楼下，也不说话，不拦路，不限制任何行动。就是天天找人过去呆着，刘雨诗去哪儿，这帮人便跟到哪儿。
就算楼下保安出手，他们也只是看到来人就走，等人走后，他们再回来....
一来二去很多年，李敏也习惯了，刘雨诗也习惯了，就连保安们也习惯了。
就当李敏下意识觉得，只要能尽最大可能保护好刘雨诗，不被李家突然带走，便谢天谢地后。
事情发生了转机....
少年手握四季第二大股东横空出世，一手完全信任李敏，直接让没有实权的“打工人”，一朝翻身变成四季酒店的二股东，兼总经理。
李敏去了趟江州，回来直接火箭爬升的地位，让不明真相的李家，看到了危机。
仅一夜时间，酒店公司楼下没了那群人，李敏家的小区里，原本已经司空见惯的人，也纷纷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连刘雨诗的亲生父亲，在给李敏打电话时，也变得客客气气起来。
随后这位“刘雨诗的男友”，又是七天时间，下重金干掉沈从文，再次强势拿下花烛集团股权。
极为高调的在陆家嘴买了房子，顺便给刘雨诗送了辆价值千万的兰博基尼....
李家再蠢，也不可能在这个富豪手握重金挥霍的时候，派人出来调查。
但他们还是不死心，给上面递了条子，那上面的人是上午着手开始询问，年假申请中午就被沪市市委直接签字通过。
李家懵了....
一时间，竟分不清谁才是苦心经营几十年的沪市土着。
交管监控坏了，警局我们依法办事，就连一向漠不关心的市委，都亲自批了假条。
李家这顿气啊，对方一个照面，将日思夜想好几年，联姻的计划变宣告无限期中止....
这之后，刘雨诗的脸上终于开始有了笑容，是真正的笑容，而不是隐藏在内心，浮于表面的空洞。
即使少女开着兰博基尼招摇过市，路过李家住宅，那扇古老的大门也死死紧闭，似乎在告诉少女。
“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可这一切依然不是少年的杀招。
就在李家放松警惕，以为不去主动招惹刘雨诗，便万事大吉的时候。
这位“刘雨诗男友”真正的杀招来了。
商务部拟定通知，要在李家和中森的出海贸易之间，如同锋利无比的刀刃，以破风斩雷之势，横插进来一个第三方审计公司....
“几个亿！几个亿啊！李家几代人的心血！每年几个亿的利润直接蒸发了！”
李老太爷一气之下摔掉了自己心爱一辈子的紫檀茶壶，气到差点住进IcU。
他深居简出十几年，勒令家中晚辈都要低调，主动退掉了不少纸醉金迷的酒会，就为了让大家忘掉李家，才能更好的在远洋贸易中，偷偷眯下每年几个亿的黑色收入，让家中不至于过早毁在自己手里。
可对方明显棋高一着，他知道打蛇打七寸，甚至为了羞辱李家，故意用李家自己的晚辈，绕开中森，让顶层直接下令，势必要将这件事从无到有，深深的刺进这段极为灰色的链条里面。
这一刻，李家才终于发现，当初被抛弃的，被轻视的，被不承认的，李家外姓的孩子，到底是找了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甚至对方都不曾在李家面前出现过，就已经狠辣到如此境地。
“行吧，不过我是真的不明白，卫辽怎么就用一个光刻机技术，换来这么大的利润！”
李妍对此无言以对，毕竟少年所有的行动，她都或多或少参与其中，包括成立名下所有企业，扬帆、启航两家真正持股名下企业的公司，里面最大股权持有人，也是刘雨诗。
明白卫辽多少有弥补亏欠她的意思在里面。
针对李家的行动，她也从头看到尾。
只是她依旧不明白，为什么小小一份图纸，名不见经传，就能让顶层如此看重。
“因为我们没有。”
刘雨诗轻声开口，自从知道事情经过，她也查了不少资料。
“国内芯片缺口极大，而规划中的，未来需要芯片的地方又极多，特别是国防，卫星通讯，城市建设三个重要地方，我们需要有属于自己的高端芯片，更需要有属于自己的，能稳定高效产出的机器。”
“2010年，我国进口芯片交易额是1569.9亿美元。”
“今年，我国进口芯片总额是1650亿美元。”
“这个数字会随着日益发展的步伐，越来越大，大到每年都是天价。”
“相比中森和李家之间，那点灰色产业，几乎是微不可查。”
刘雨诗说完，又轻轻喝了口咖啡，才慢悠悠的开口
“现在你觉得，这个世界上都不存在的28纳米光刻机技术，有多恐怖了么。”
听着恐怖的数字，再看看一脸认真的刘雨诗，少女不由得被震惊。
初看28纳米不觉得如何，即使面对秦梦月索要详细图纸，少年依然无所谓。
身在局中，竟有些看不清卫辽这步棋子，有多么掷地有声。
等旁人提醒，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
“等于是卫辽拿了一颗核弹，却换了一颗芝麻？”
李妍喃喃自语，下意识觉得买卖不值，出声自问
“这么做图什么？”
然后茫然抬头，对上了表姐柔和的目光。
有人欢喜有人愁。
高士廉消失了....
在签订28纳米购买合同之后，高谦留给对方一张烫金的名片，而姬绪东也提出，自己很多资料还在酒店的电脑里。
“你们去了也找不到，用的不是我身份证。”
这位科学家出言依旧桀骜不驯，但下一句还是稍稍有所缓解。
“明天吧，我收拾一下，就来合生找你们，顺便把详细内容也和你们带来的人，好好聊聊。”
就在高士廉满心欢喜的向顾慎言汇报之后，就在台湾某厂也如约将钱汇到指定账户之后。
第二天，顾慎行和李妍，卫辽三人出现在津门，沪市的姬绪东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商务总监几乎没有迟疑的，带人冲进了他们跟踪的那家酒店，却被告知客人昨天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
等消息传到高士廉耳朵里，他下意识的想到了报警，随后派人向汇款银行致电，要求紧急冻结这个账户。
“什么钱？那钱昨天被人换成外汇挪走了！”
“挪哪儿了？这个你们要不先申请出警单，让警方直接来找我们吧！”
“啪！”
手机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高士廉也一气之下，猛的嗓子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整个人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瘫软在办公室里。
姬绪东消失了.....
而那个黑色烫金的高谦，电话拨过去，也显示空号....
他们去了沪市最大的营业厅，找了关系调出手机号原有主人信息，却发现这个号码是个未实名。
从激活到注销，完全就用了两天，通话记录比兜里钱还干净。
高士廉已经想到，远在香港的顾慎言得知此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自己，连同自己的家人，甚至不会被第一时间消失，有些时候，活着要比死，更煎熬....
可这依然不是最恐怖的。
等自己带来的科学家们，惊讶的发现。国内专利网上，突然出现了关于“硅片”、“电子特气”、“抛光垫”、“光刻胶”、“刻蚀机”、“探针台”、“涂胶显影设备”等林林总总二十个28纳米相关专利，涉及四家名校，六家企业之后。
高士廉蜡黄的脸上，遍布了筋络，红到发黑，甚至目测快要变异。
再无之前的从容，傲慢，目空一切，那张脸，和暴起的身体，无不告诉在场众人，他在暴怒的边缘。
前一秒光芒万丈，后一刻万丈深渊！
“查！给老子查！通知所有人！手头工作全停！安排人去联系这些高校，企业，还有警局那边，一有消息立马要求对方派人去银行调记录，所有人！整个合生的人必须全部出动！”
“然后给我找人联系市委！这是诈骗！赤果果的诈骗！”
“无论是谁！别让我知道！无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
办公室里的咒骂声此起彼伏，可整个合生楼内，却再无一人，就连职能部门都被派了出去....
等顾慎行拿着小号在群里吃瓜的时候，事情已经大致被理了一遍。
四所高校和六家企业，起初一听是个地产公司，都纷纷拒绝回答，甚至一听便挂了电话。
还是多方努力下，最后沪市市委出面，联合多个部门，相关的几个省互通，才几经周折请来了这些人到沪市做客。
市委会议室内，几个领域内重要领导，然后是高校教授，企业负责人，对面是面容枯槁，头发凌乱的高士廉，以及经办此事的商务经理，会计，出纳，审计，风控等等。
而京城律师协会也派了人来，毕竟京城君和律所是个不存在的公司，高谦这个人，也似乎并不存在....
“嗯对！”高校教授指着对方拿出的照片，毫不迟疑的点头。
“这个人是今年7月份来我们这儿的，对方拿着一摞详细文件，说是他的研究成果，想要卖给我们。问具体什么价。”
“最开始好像是一个多亿吧，后来校方多番商讨，最后定了7000多万一个专利。我们买了两个。”
“哦，我们也一样，他是八月初来的我们这儿，7000多万一个专利，我们就买了一个。”
“我们也是，买了三个！”
众人一看照片，纷纷点头附和，随后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合同，以及所有汇款记录。
而银行的工作人员在拿到汇单后，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又是拿着去了另一个屋子里，打了电话，询问了编码后，最终确认，汇单真实有效。
“对方是兑换了东营货币，之后通过网络支付，以及汇款等形式，通过64家商家，132个账号，将所有资金转移走的，当时我们也确实做了预警，但好像合生沪市这边是没有收到，还是怎么了，总之确实没有阻止。”
银行也拿出了厚厚一摞证据，当高士廉一众人想要扑过来翻看时，却被武装特勤拦住了去路。
最终在审计一个人看了近两个钟头后，才终于艰难的点点头，确认银行的的确确发出了警告，只是被合生无视掉了 ...
“我们这边查到，这个人是手持东瀛护照，于去年11月中旬，沪市联合机场入境，入境使用的名字是广濑松下子，不知道是不是真实身份，而这个人是前日，也就是汇款同天，下午3点46的航班，坐上了去往美利坚的航班出镜。”
机场负责人淡淡开口，手里拿着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但依然能分辨出，对方确实此人。
碰！
高士廉突然暴起，单手握拳直接砸到桌面上，眼里满是戾气，大声质问对方要求提供视频证据。
“这里是市委，不是你公司！注意分寸！”
这突如起来的一下，让在场众人都纷纷吓得一惊，甚至特勤都要直接掏枪了，最后还是被市委出言呵斥住了近一步动作。
“抱歉，我们机场有规定，监控不能以任何形式离开机场，除非警局拿着调查令亲自调去。”
那负责人也仅仅是被吓了一跳，短暂失神后迅速恢复理智，然后一脸不屑的解释。
“我们证实，这个姬绪东确实出了门口，去过旅店，但半小时后就拎着挎包从后门出现，随后直接拦了一辆沪b的出租车，一路走高架，去了沪市联合机场。”
一个系统的，交通拿出了摄像头监控，由会议室内的投影播放了出来。
历经两天，涉及四个省，几家高校和企业，十几个部门的联合执法后，最终经由多方律师，审计，法务等等人员确定，高校和企业的点对点合同，因为时间更早，且都是单一专利技术，内容详尽，手续齐全。
视为有效合同.....
而高士廉，虽然合同时间最晚，技术重复，内容简短，手续也不全。
所以被视为无效合同，而合生也经历了一次，被境外人员的诈骗.....
一天之内，细节被刊登在沪市经济日报上，消息却漂洋过海，神奇的同步传递到香港....
也就是顾慎行吃瓜的当天，一夜白发的高士廉消失了，和他一起同行的商务，审计，风控，法务等等相关人员被一并开除，且追究法律责任。
23层的原属员工们，在微信群里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这单48个亿的天价诈骗案。
传真机在疯狂作响，oA里，集团下发多份红头文件，拟定新任高级调查组，不日前往沪市，展开对此事的彻查....
津门的酒店里，正吃瓜吃上瘾的顾慎行，再次接到上面的电话。
“不好意思顾董，很遗憾，您的休假被取消了。请立刻回到工作岗位，等待上面调查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