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物勒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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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诸葛乔安全送回成都,向诸葛亮行了好一番拜父之礼,诸葛亮为他改字伯松,一个“伯”字意味着他将诸葛乔当作自己的长子看待,又指认赵云教他枪术,最后安排好诸葛乔的房间,这事就算定了下来。
司星辰不放心,让胡南去跟诸葛亮说道说道诸葛乔和刘禅的事,胡南就去了,回来时注意到院子里的磨盘上放着一盏纯白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
他端起来一闻,“哇,好香,是牛奶!”
好久没尝过的味道。
“牛奶?我也要尝尝!”
司星辰闻着味道就凑了过来。
中国人喝牛奶,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千多年前的商朝,发展至汉朝,贵族们早已形成了牛奶文化,他们评出当前最好的牛奶产自陕西,再就是河南与山西。
“呵呵呵,这是蜀地农夫最新产的牛奶,送来给刘备品鉴的,我给你们留了些在院子后厨。”司北溟端着一盏军茶倚在庭廊长椅上。
胡南盯着他手中的茶,又看了眼司星辰手中的牛奶,还有面前的磨盘,一个想法忽地冒了出来。
“星辰,去找后厨要点糯米和白糖过来。”
“欸?好哦,你等等。”
司星辰拿来东西,胡南将糯米尽数倒入磨盘磨成粉团,又把茶和牛奶等比例放入杯盏,再加入白糖,又从正在做药的药生尘那里打劫了些甘草过来,用汤匙搅匀静候,最后加入龙和司北溟搓好的“珍珠”——一杯年轻人的快乐源泉就做好啦!
没有习惯,司星辰捧着茶盏一个“吸溜”。
“哇!可以啊!南崽,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好喝欸!”
司北溟和龙将信将疑地抿了一口,眼光一绽,而后宽心地喝起来。
“哈哈,我以前在奶茶店打过工。”
胡南心满意足地感受着这久违的味道。
“哎,就是没有吸管,这珍珠喝起来不过瘾。”司星辰挑着眉毛,将杯盏在手中左右旋转着,“诶嘿,南崽既然有这么好的手艺,不如给我们的司家酒肆加点副业吧!保证我们司家酒肆的三国分店的年销售额年年翻三番!”
“想多了,没有现代机器,我们得做到累死。”
“你不是学自动化的嘛,造一台啊!”
“电!电啊!没电搞个屁啊!”
胡南敲着司星辰木鱼般的脑袋。
司北溟也吐槽道:“而且哪位古代人喝加白糖的茶啊。”
司星辰悄悄地朝一口接一口的龙努努嘴。
司北溟垮下眉毛,眼珠歪到一边。
“不过我可以教给城中百姓,他们要是喜欢的话就可以自己做了。”胡南放下已然露出底部的碗。
“小心上瘾哦,要是真传开了,不算我们提前将东西出现的时代提前吗?会不会违反历史?药哥就曾说不能把吐司面包传开不是嘛?”
司星辰提醒胡南,胡南伸出食指朝上指了指。
“就算那样,传古估计也会出现什么事情让奶茶传播不开的,比如三年大旱茶叶全部死光光,或者所有的奶牛都嗝屁掉了。”
“那可千万不要啊!”
“所以先让我们享受眼前的快乐吧。”
笃笃——
“进来吧,门没坎上。”
胡南端着食案推门而入,意料之中赵云也在诸葛亮的房中,他们正在讨论军事。
自打赵云上谏后,赵云才发现自己和诸葛亮之间的观念竟然从根源上有着这么大的区别,以至于这段时间他几乎天天要找诸葛亮讨论。
胡南如果在诸葛亮房里没碰见赵云,他还得寻思是不是该带上药生尘去将军府看看他是不是生病了。
不过他们经过“磨合”后知道他们的目的和初心是一致的,只不过实现方法不同。
“子南?你怎么还端着食案?咦惹,这黄不溜秋的是什么东西?”
诸葛亮凑过来看胡南端来的奶茶,眼里掩不住的嫌弃。
他打出生就没见过这么浑浊的茶。
“先生,请注意你的用词,先尝尝再评价好嘛。”
胡南递上准备好的两杯,赵云先接过。
他只尝一口就喊道:“好喝!这是谁做的?既有牛奶的醇厚又有茶的清香,还很润口,这是什么东西?”
“奶茶,我做的,简单来说,就是将牛奶和茶按一定的分量混合到一起。”胡南答道。
诸葛亮闻言也喝了一口,眼中透着惊喜,朝胡南比了一个司星辰教他的点赞大拇指。
“唔,味道甚好,子南可以多做些,让主公和诸位将军尝尝。”
“好。”
胡南笑着应下,好东西就要跨朝代分享啊。
“哈哈,子龙你看,这里面还有糯米团子呢。”
胡南看着他俩的互动直笑,这古代人讨论现代事物的样子真有意思。
“对了先生,我先前说的那个事怎么样?”
胡南正经起来,“让乔儿随阿斗一起同士兵们练剑,这样既能增长他们的能力,又能从小树立他们在军中的威信,最重要的是,这能让主公看到乔儿对阿斗的忠诚,不会因为他生父是大先生而对他生疑。”
诸葛亮神色也认真起来。
“不错,这点确实是亮的忽视,过段时间再将月英接来,她早就在书信说想见乔儿了,彼时就让月英和子龙的夫人同住吧,前方军情危机时不至于伤到她们,子龙你觉得如何?”
“当然好,那云的夫人也可同诸葛夫人一起研习榫卯之法了,云夫人也想诸葛夫人甚久。”
赵云粲然一笑。
“哈哈哈,啊,说到榫卯之法,子南,除了枫叶,你可还有相熟的风柳堂之人?”
“只有上次先生拜托我们做素车时见过一位风柳堂的掌柜,还算熟悉,孔明有事要找他们?”
胡南坐直了身体,诸葛亮也摆正了姿态。
“嗯,最近亮想引水造渠、改盐井以制造更多的商盐。
现在盐价高昂,城中的百姓难以负担,北溟心善,变卖了大量珍海阁的宝物去购买商盐再分发给成都百姓。
但长此以往,即便是六大商也耗不起啊,所以亮想邀请一位风柳堂懂得建筑造物之人和亮一起研究盐井的改良。”
“这样啊。”胡南的脑海中飘过一缕白色的发尾,“或许那位掌柜可以一试?”
“如果子南没有别的人选,那就请他来吧。”诸葛亮指向摆在卧榻旁的素车,“你看看那上面刻的东西。”
“嗯?”
胡南起身向素车走去,赵云也因为好奇过来一起看。
胡南和赵云围着素车转了一圈,两个征战多年的将军什么也没有发现。
诸葛亮又说道:“坐上去。”
胡南听话地坐到素车上,手很自然地搭在扶手上,就这手一握,他立马感觉到扶手的下方凹凸不平。
“有凹刻!”
胡南立马翻身蹲下来,房间内光线太暗,扶手下方看不清,赵云顿时会意端来床柜上的蜡烛,往扶手下一照。
这一照,胡南看到扶手下用标准的隶书龙飞凤舞的刻着三个字——千张弓!
千张弓?
是一个人名吗?
他是谁?
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胡南差点摔到地上,一股无来由的哀伤涌上心头。
“子南?”
“我没事,快看字。”
胡南止住了赵云和诸葛亮的搀扶,指了指扶手。
赵云看完惊叹:“竟然把名字刻在扶手下,这除了孔明谁能发现?难道他是故意只让孔明看到吗?”
胡南忍住逐渐消散的头痛。
“这是......物勒工名。”
《周礼·考工记》有载:“功致为上,物勒工名,以考其诚。工有不当,必行其罪,以究其情。”
从春秋战国时期起,我国就有了国家对产品质量进行检涣的年审制度以及政府官员质量负责制度。
春秋初期,齐、晋、秦、楚等国规定:制造产品,要“取其用,不取其数”。
物勒工名则是工匠们做好东西以后将自己的名字刻在作品上,若有问题,使用者——尤其是皇宫贵族可以直接追查到工匠问责,进而养成了古代工匠沿世的习惯,历朝历代皆如此。
想不到风柳堂到如今也遵守着这一“规则”——为自己的作品负责到底。
这辆素车可是一位现代风柳堂的人制作的。
“是了,物勒工名,所以这位工匠的名字应当就是‘千张弓’,又或者是他只想让世人知道他‘千张弓’的代名。”诸葛亮将奶茶饮尽说道。
做素车的工匠?
不就是那个发尾全白的掌柜吗?
难道那掌柜“白发尾”就是“千张弓”?
胡南的头再一次疼起来。
‘他们找到我了’
‘那你便去吧,你和胡南两千年来相辅相依’
梦中的对话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直觉告诉胡南,这位叫千张弓的人必是极为关键之人。
“子南,你怎么了?子南!”
胡南的表情太痛苦,诸葛亮和赵云都蹲下和他平视,胡南因为疼痛逼出的汗水从额前滑下。
这种疼痛就像有人要撕开胡南的脑袋,将东西灌进去一样。
他的双眼逐渐失去了聚焦的力气,控制不住身体的重力,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子南!子龙!快!快去找司北溟!”
......
千张弓?你是谁?来自何方?
疼痛逐渐散去,胡南的意识好似处在一片缥缈的地方,混混荡荡。
他无端地抛出这些问题,也不知道有没有回音。
“我只是风柳堂中一位极其普通的掌柜。”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回答,就像在梦中般听不出声调,但你就是懂得对方在说什么。
你和屈枫叶长得很像,你们有什么联系?
“......你和他,都是我的故人,而我,是你们遗忘在历史记忆里的人。”
什么意思?
“......”
说话啊!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为什么都要像猜哑谜一样告诉了我几句话,又什么都不说清楚!
为什么!
“因为你是六大商的未来,是所有传古历史的主导者......”
那那个声音又是什么,我有一个猜想,告诉我,它是不是就是我在古隆中拿到的传古古母?!
就在胡南问出这个问题后,意识瞬间从逐渐堕落成深沉睡眠,他拽也拽不住,又立马清醒,就像被狂风冲向一片空白。
“南......胡南......”
“回答我!”
胡南猛然睁开眼睛,首先入眼的就是金丝楠木床顶,然后就是围在床边的一群一米八汉子们。
“醒了!南崽醒了!哥!孔明!”
“嗯嗯,看到了看到了,你哥我眼睛没瞎。”
司北溟抚着脸,无奈地摇头。
诸葛亮轻摇扇子,轻叹了口气。
“哎,可以让龙兄把子南放开了。”
“啥呀?嗯?我怎么动不了?我手呢?脚呢?我怎么感觉不到了!”
胡南惊慌失措地挣扎,却怎样都动不了。
所有人同时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将龙让了出来。
龙以一副凝重的表情一把掀开了胡南的被子!
“啧啧啧,惨啊,看着就疼。”
司星辰痛心疾首地说道。
胡南顺着他们的眼神往自己身上看去才发现他竟然是全裸的!
只有隐私处盖了一层薄毯!
而只要他露了关节和穴位的地方,全都插着长约十公分的银针!
难怪他没有任何知觉了,这对穴位的仔细程度只怕连老狐狸都做不到。
胡南脸红地大叫:“谁干的!”
就见所有人的眼神整齐划一地看向了一脸冷漠的龙,司星辰还挑了挑眉毛示意他。
龙这下直接没了表情,从胡南身上依次取出银针,然后在烛火上过一道,放入了药生尘的针灸工具袋里。
“嘿,每次救胡南都是用的我的工具诶,小胡南,你再这样突然晕倒,小心我收费哦。”
药生尘蹲下来戳着胡南的脸颊,胡南又恼又羞,但被龙不自觉透出的气场压着不敢恼不敢羞,只能转向药生尘。
“要不你教我自救吧。”
“朋友,我也想学这个。”
药生尘无奈地耸肩。
龙将被子给胡南重新盖好,朝司北溟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出了门。
司北溟说道:“子南恢复知觉还要段时间,孔明和子龙不妨回房等候,毕竟都一晚没睡了。”
“好,亮和子龙先去休息,两个时辰后来换你和星辰。”
“嗯。”
诸葛亮和赵云也出了门,将房门掩上,司北溟搬了矮椅在胡南床边坐下,左腿搭上右腿,双手搁置在膝盖上,大有唠嗑的意思。
“抱歉,又让你们担心了,你们也休息会儿吧。”
胡南从司星辰的掌司上瞟到时间是早上七点,但窗外的天色还黑着。
司北溟随意摆了摆手。
“休息就不用了,等会儿孔明来替我们,不过两个时辰后你早就能活蹦乱跳了,又不是生病。”
“你知道我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和传古有关,司家家史记载的有关胡月尹的过往上也有类似昏厥的描述。”
“南崽这和胡月尹有啥关系哦?一个三天阁的创始人,一个继承者?”
司星辰喝着牛奶,在嘴上留下一圈奶白。
“继承者。”
胡南喃喃重复着。
“怎么了?”
三个人同时发问,胡南便将昨晚在诸葛亮房里发生的事和梦里的对话都跟他们说了。
“六大商的未来,传古历史的主导者?”
司北溟静默了一会儿,眼神忽然明亮起来,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看来是时候让你和千张弓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