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南山之南有传古,千张之弓掌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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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南再次头疼地问出那个问题。
“这千张弓到底是谁啊?”
司北溟突然站起来,眼睛中是久违地猎者的目光。
“千张弓不是谁,而是一个象征,他象征着六大商的执法者,象征着一个家族的族长,同时象征着六大商最为古老的秘密。”
胡南和司星辰都迷惑了:“什么意思?”
药生尘知道老板终于等到了可以跟他们说那句话的时候,也替担着这么多心事的司北溟松了口气。
“取字,对我们行走于古代来说非常方便,但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一直不取字吗?胡南你这个被诸葛亮取字的家伙除外。”
两人摇头。
司北溟俯视二人,眼神中的狂意开始弥漫。
“我们一直未曾取字,是因为六大商每人的名字都有太重的责任。
胡南,你知道你名字中的‘南’取自何意吗?”
胡南试探性地说道:“我妈曾提过一嘴,说我的名字取自文天祥的《扬子江》——‘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
“错!”
司北溟的眼睛像是要冒出泪来,嘴角却带着笑意,欲哭欲笑,在座的从未见过司北溟这副样子,饶是司星辰也吓不敢说话。
司北溟抬头感叹:“那不过是商主对你忠于六大商的期待,而从未告诉你只在六大商高层代代相传的秘密——
南山之南有传古,千张之弓掌古今!
南山之南才是你胡南的南!”
胡南被司北溟瞪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微颤,司星辰双手腾空不知该作何动作。
胡南颤抖地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同时出现我和千张弓的名字?”
司北溟收回视线,但仍看着他,眼中闪着光。
“胡南,每当改朝换代时传古会选中两个人,在一个特别的时代,都有一位胡南和一位千张弓。”
“传古?传古怎么选?难道它是有意识的吗?”
胡南想起那个声音,他此刻对那个声音有了一个几乎可以肯定的推测——那就是传古本身。
甚至可以具体到一块具体的传古,那就是他在现代,胡狸叫他去拿到的第一块传古——传古古母。
胡南的问题是对这个答案的印证,司北溟回答他。
“是的,虽然高层从未提起,或者说现代没有一个人可以真正研究透彻传古,但我研究过六大商所有组织的资料和家史,我完全可以得到传古是有意识的结论,它可以左右整个历史时空的选择,正如我们在新野时那样,所有的关键节点都遵从传古的意识而准确地一次又一次发生。”
“可是我不过二十一岁,难道在此之前,有数十个人都叫过胡南吗?还有那个千张弓。”胡南又问道。
司北溟摇头道:“很遗憾,叫胡南的是你,不是我,具体的情况我并不知道,我目前也只活了二十四年。”
这时司星辰倒提起了另一个有意思的观点,说道:“或许南崽你真的活了那么久哦,从古至今,你还记得吗,龙与我们相遇的第一个晚上,在诸葛庐的房门前,他当时见到你眼睛就红了,现在想想,那个眼神,真像故人相见,龙活了那么久,说不定你还真是不断地投胎转世,其中哪一世就和龙见过呢。”
故人?
胡南反复品味着这个词,这个词他在千张弓与他的对话中也听到过。
他激动地指着门外:“快,快去叫龙进来,我要问问他。”
司北溟摇头道:“龙主动出去,很明显知道我们要谈到这个事情,他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怎么可能听不见我们说话,要是他想说,现在他就会回来了。”
胡南将信将疑的等了足足三分钟,却听到了有脚步远去的声音。
“嘿,这个龙。”
司北溟再次用压制的眼光看向胡南。
“胡南,你真的了解龙吗?”
这个问题胡南始料未及,但很诚实地摇了摇头,除了知道他是传古人,知道他的能力并非凡人,其他他一无所知。
胡南只好作罢,看来只有修炼他和龙的熟知度才能解锁这方面的线索了,于是他将问题拉回了最初的那句话。
“那那句话呢?什么叫南山之南有传古?传古难道不是我们寻找各个原料再做出来的吗?还有千张之弓掌古今,历史是无数人的选择缔造的,绝不是掌控在哪一个人手下的。”
“你说的都对,但我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如果能知道,我就能知道我们父母死亡的真相了。”
司北溟语气悲怆地说道,药生尘走上前轻抚他的肩膀。
司星辰眼睛睁大,瞳孔略微颤抖道:“哥哥,难道当初,爸妈他们也是因为这句话......?”
司北溟迟疑着,拳头握紧又松开,药生尘轻轻拍着他。
“老板,说吧,你没法瞒二少一辈子的,你也希望他能独立,脱离六大商的掌控不是吗?”
司北溟斜视着眼睛,失去了一贯的光彩,放缓语气道:“星辰,那时你出生不过数月,自你懂事,我便告诉你父母去了远方,当你懂得死亡的概念,我便告诉你爸妈死于一场伟大的征途,他们是英雄。”
“是的,所以我一直认为他们很伟大,但我知道,他们多半死于六大商的内斗。”
司星辰低下头,稍短的头发从耳后滑落遮住了眼睛,话像是从喉咙挤出来一样。
“事实上,他们确实值得我们骄傲。”
司北溟说完这句话,司星辰又抬起了眼睛。
司北溟继续说道:“自我坐上家主之位后,我便不断去试探高层,企图知道当年千禧年大事的真相,现在我知道,那件事就是起源于这句话:南山之南有传古,千张之弓掌古今。
现在我知道的是,这是六大商高层一代又一代的一个传说,传说在南山之南有千张弓,那是能改变历史的力量,代代商主和家主都会去寻找它,而到如今,无一例外,他们都死在了路上。
千禧年那场大事,就是集全商之力,再次踏上南山之南的征途。”
司星辰惊恐地猛然窜起道:“哥,那.....那我们爸妈......那他们不就是......?”
司北溟沉着脸道:“一同踏上了那条路,尸首莫存,我每年带你扫的墓,包括六大商祖坟里葬着的所有商主和家主......全都是衣冠冢。”
“......”
听到这,胡南已经不忍心在听下去,情感的共鸣在他的胸腔中暴涨,那是一种悲愤和慷然的力量。
或许当年他的父母也踏了那条路,死里逃生才替他挣来了平和的二十年成长时光。
司星辰的眼睛瞪大了,眼泪泛出。
“那哥你,你也要在哪一天踏上这条路吗?”
“身为家主,是的。”司北溟说完,看着司星辰眼泪随时都可以掉下来的样子笑了,他走上前,伸手揉着司星辰的脑袋,换上以往的声线,“呵,又或许我们的结局会不一样。”
在司北溟的抚摸下,司星辰的眼泪滚下来了,此时的他脆弱得像个孩子,嘴里喃喃着。
“不行呜,我从没见过爸妈,我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但我不要......连哥哥也......”
司北溟叹了声,这次没有去吼他的弟弟,随意他的弟弟发泄,将眼泪滴在他价值不菲的衣料上。
司北溟转头看向胡南:“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有很多事我只能一点点向你揭开了,其中的关系太复杂,我没法一次说清。”
胡南难过地皱起眉头,沉默地摇了摇头。
司星辰不想哭,但脑海中一旦浮现司北溟的尸体的样子,他就完全控制不住了。
该怎样做?
该怎样才能改变哥哥未来的结局?
司北溟望着低沉脑袋的司星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但知道只有自己做出行动给他弟弟看才能让他放心——司北溟是绝不会任由他人摆布的。
“既然千张弓主动留下了物勒工名,那就请他来吧。”司北溟换上一贯傲然的表情,朝门外低唤,“龙。”
门外没有响起回来的脚步声,但烛光打在门纸上印出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司北溟微笑着下令。
“去把那位千张弓请来吧,我知道你都听到了。”
门上人形的轮廓应声消失。
四人沉默在黑暗的房中。
几天后,许久不见的彩舟出现在院门外,传信说千张弓已经到了成都的司家酒肆,请胡南和司星辰去成都锦里新建的酒肆见面。
锦里——西蜀第一街,在秦汉时期就闻名天下的商业街,锦里即是锦官城,三国时的锦里面积远比现代大得多。
胡南想诸葛亮在锦里购置衣物的时候绝不会想到两千年后,世人纪念他的祠堂与锦里仅一墙之隔,他祠堂的身后就是刘备墓。
正如他在现代时走在锦里的街上不曾想到有一天他会亲眼见到活着的诸葛亮,与他经历起起落落。
胡南踏步在人群熙攘的古锦里,来来往往的人群是粉黛皆施、衣带飘袂的成都百姓。
王公贵族、权臣高武、商贩小市、寻常黔首,龙鱼混杂,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喊卖声不绝于耳,他当真有种穿越古今的感觉。
四下张望,想要将古锦里的每一寸每一尺都映入心中,那勾心斗角的檐牙在晨光中光芒四射,家家店铺前的牌匾镀金格木,只为争得行人那多看一眼的回眸。
曲折蜿蜒的庭廊上坐着欢歌笑语的古人,举手投足间长袂划过笛萧卷起尘埃,萦绕在空中,为这眼前的喧闹点上梦幻。
“名彰汉唐,街纳古今。功着三国,客聚五洲。”
胡南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空间和时间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那可不。”
司星辰挤着人群蹭到胡南旁边,递给他一串团子,手里还端着碗豆花,“我在现代来成都旅游时,正好碰上他们的什么节日,街上遇到的十个人里九个穿着汉服,那天的场景和此时此刻真像啊,不过那次我穿的还是牛仔裤、朋克衣,至于现在嘛,戴着楚冠、穿着襜服、披着汉袍,啧啧啧......”
他感叹着又咬了口团子。
胡南指着他手中的瓷碗。
“大哥,你怎么把人家碗都端到街上吃了?这又不是一次性的,快给人家还回去。”
“我都买下来了!给了两对玉珏呢!”
司星辰喝完最后一口豆汁,司家的财大气粗让他无话可说。
司星辰又凑近胡南,把碗塞在他衣袍里。
“你干嘛呀?”
“嘿嘿,帮我藏起来,可千万别让我哥发现喽,回去给我,这可是三国时期的瓷碗,转手我就给它卖出去,赚大发了!”
胡南欣然让他藏到自己的袖袍里,只不过加了一句话:“五五分。”
司星辰咬着牙,点了点头。
“成!”
龙在两人身后看着两人的小动作轻笑出声。
现代的锦里就很能弯,三国时期的锦里面积更大更能绕,再加上被人推来推去,等他们终于到排着长队的司家酒肆门前时胡南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彩舟很早就在门外等着接他们三个,毕竟珍海阁的酒名满天下,门口排的人太多,她带他们绕到房子的另一侧小巷里。
“千张弓在后堂等着你们,诶对了,等会回去时把刘备要的货给拖回去,说是犒赏众臣的,你们带回去省得我再派人送。”
“好的教官。”
“嚯,还记得当时在诸葛庐教你们的时候啊,那你们可别叫胡清教官喔。”
“肯定不会的!”
胡南和司星辰异口同声地说道。
他们经过小巷,人群杂声被隔绝在身后,像是进入了一道屏障,再入耳的便是清晰的春鸟鸣叫和流水潺潺声。
到了后院便看见一座假山立在晾酒的院中,运用类似现代喷泉的做法引出活泉流经假山,又被收入地下循环水系统再次流出。
整个酒肆后院的氛围自然静谧。
彩舟带他们径直踏入后堂,左右两边摆放的是文公椅和正方桌,正对着他们的是一张生财案,供奉着墙上挂着的一张画,画的正是带他们进入三国的传古古母。
胡南看着那张画若有所思,而更引人注目的是站在画前背对着他们的人。
那人正一手拿着把长尺丈量着那张生财案,另一只手掩在身前,一袭修身天青袍将他的身材衬托着颀长挺拔,这身材和屈枫叶很像,而他随意搭在肩上的束发最后那全白的发尾则无言告示着他的身份——风柳堂掌柜——千张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