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叫黑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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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一周前，圣安卡列号发生爆炸的第二天下午。
8号逐渐恢复了意识，直到完全醒来，他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猛地坐起，发现自己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睡了不知多久。
木板床上铺着一块严重发黄的海绵垫，尺寸和床明显不符，恐怕是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洗了洗继续用。
他身上盖着一床破旧的薄棉被，很小，包得住身子却包不住脚。
环顾四周，这是个相当破旧的小房间——
青石地板，水泥抹的坑坑洼洼的墙面，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破的快倒下来的木门。
看起来像是一间破旧的民房。
他的身上穿着极不合身的麻布衫，衣服根本包不住他健硕的身体——
上衣紧到扣不上，即使勉强扣上了也是“露脐装”，裤脚只到小腿肚，紧绷到几乎是走一步就会裂开。
他看到水泥墙上钉着几根发黑的钢钉，每根钉子上都挂着一两件衣物，看来是个简陋的衣挂。其中一根钉子上挂着自己的战术背心！
他赶紧将战术背心取下来，表面上的海水已经干透，有些位置凝结了盐渍。
他检查背心上的每个装备袋，手枪、弹匣、匕首、消音器……
甚至从安卡列的房间里“缴获”的三根金条都在！一件东西都没丢！
装备袋是防水的，所以装备都没有问题，他重新穿上战术背心，思考着另一个问题——
自己为什么会在一间民房里呢？
仔细回想，在驾驶快艇逃脱后，他一路向南，当海岸线出现在视野中时，快艇的油量告警灯亮了。
意识到燃油撑不了多久了，他干脆弃船，并用剩余的燃料引燃了快艇，销毁一切痕迹！
接着他就不停地往海岸线游去，后来……后来就不记得了。
突然，一阵“叩、叩、叩……”的敲击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推开破木门，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男人坐在一张小板凳上，背对着他，手上拿着一把斩骨刀，飞快地剁着。
8号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条件反射地摸向手枪，注视着男人，同时余光观察着周围环境。
这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呢？对常人来说可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场所，但对他来说，这是个很奇怪的地方——
一个用泥和石板砌成的格子，大概一米多高，里面生着火；一道破旧的案台，上面杂乱地放着锅和各种杂物；往外似乎是一间屋子，但是被布帘挡住了，可以听到熙熙攘攘的人声。
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刀，用脖颈上披着的脏毛巾擦了把汗，然后站起身，回过头——
四目相对。
8号死死盯着这个男人，手枪的保险已经打开了。
“哎？你醒啦？大娘！这小兄弟醒啦！”
男人露出和煦的笑容，他朝布帘外吆喝，声音浑厚而悠长。
这一脸笑容、一声吆喝，令8号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几分。
不多时，一位老妇人拉开布帘走了进来。
“小伙子，睡了大半天了，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老妇人指了指一口大锅，男人心领神会，他扯下毛巾包住手，掀开锅盖——
顿时，食物的香气和水蒸气一起涌出大锅，8号顿时感觉唾液涌上口腔，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从未体验过。
“来，别傻站着了，快吃吧！”
男人依旧是笑容满面，他端着的盘子里装着三个米白色的团状食物。
8号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处理。再三考虑，他还是没有接过盘子，但是关上了口袋里手枪的保险。
“小伙子是从远方来的吧？这里是蓝海城的北沙村，这些食物是包子，很好吃的！来，别愣着了。”
老妇人牵着8号的胳膊，将他领到一张小桌前，让他坐下，男人将一盘包子放在他面前，又递给他一双筷子。
8号接过筷子，却完全不会使用，他一手拿着一根，看着包子无从下手。
男人噗嗤一声笑起来，老妇人随即在男人的头上敲了一下：
“没礼貌！”
说着，老妇人又拿来一双筷子，教8号使用。8号学得很快，已经可以夹起包子了。
食物到嘴边，他却停住了——
在海神集团，他被灌输了一条命令：除了李博士给的营养液，其它东西都不能吃、不能喝，如果违抗命令，就会受到惩罚。
洗脑的作用是很持久的，如今他夹着包子，明明很想咬一口，却发现做不到。
斗争良久，他的条件反射和对食物的渴望还是战胜了被灌输的命令，他对着包子决绝地啃下了一口——
食物带来的愉悦是无可比拟的，瞬间一种独特的鲜味占据了整个口腔，从舌尖荡漾开的舒适感直冲大脑，给他一种巴不得赶紧吞下尝下一口，却又舍不得吞下的两难抉择。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合你胃口的，那就好啊！”
男人还是笑盈盈地看着8号，每当他做的包子给别人带来味觉享受的时候，他就会特别快乐。
“慢点吃，别噎着了。去给这孩子倒杯水。”
老妇人一脸慈爱地看着8号，仿佛是自己的孩子。
饭饱之后，8号略显尴尬地看着男人和老妇人，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显然对8号的来历很是好奇。
名字？叫什么名字呢？8号？这算什么名字？
他没有名字，也从没想过要一个名字，他的同类都不需要名字，直到今天，这个问题摆在他面前。
“问别人名字前要先介绍自己！”
老妇人再次教训道。
“哦！我叫丁一，很简单的名字。她是我大娘，这里是我们开的包子铺，也是我们的家。”
男人乐呵呵地说。他说的大娘就是母亲的意思。
“我叫……黑蛇。”
在男人自我介绍的时候，8号已经给自己取好了名字，来源于他后背上那不知何人手笔的烙印——
一柄漆黑的三叉戟，以及一条盘在戟上的黑色大蛇。
“黑……蛇？好奇……”
丁一的“怪”字还没说出口，大娘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丁一赶紧住嘴。
“那我们就叫你小黑吧。你可以在这里落脚，也可以和我们娘俩一起生活，虽然条件有限，但是遮风挡雨又管饱还是可以的。”
“对对对，多个人多一份热闹，今后你就是我的弟弟了！”
8号感觉到一股暖意，以及从未有过的眼眶里的冲动。
从丁一和大娘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种光芒——
不同于李博士的阴险、狄毅的狠辣、实验体同伴的迷茫、战场上敌人的歹毒或恐惧，这是一种朴实而又包容的光芒，人性里最纯粹的美。
哦对了，从今天开始，应该叫他黑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