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突围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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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鹰尖锐的声音空洞洞的，就好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过来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几乎就在同时，凌小曦发现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的黑影，紧贴着天空低沉的乌云向他们快速移动。她睁大了眼睛，很快就看清了前方的黑影是一支庞大的飞鹰队伍。
和她想象中的一样，鸠鹰的身体与虬鹰一样巨大和强壮，所不同的是鸠鹰的脖子上有一圈白色的羽毛，兀然把头部和身躯分开了。在黑暗当中，鸠鹰们锐利的眼睛闪着阴森的绿光，让她不由得想起了野兽发现猎物后准备出击的那种兴奋与狂躁。
黑骁团越飞越近，高亢的鸣叫声和像电锯一般的尖锐声音混在一块，一阵压过一阵，就在两军即将相遇之际，黑云瞬间瓦解了，鸠鹰队伍向他们直扑而来。
成越并没有放慢赤目的速度，凌小曦的耳边是更加猛烈的风声，一个个黑影伴随着激越的声音不断地被抛到后面。她根本看不清周围发生的情况，只知道自己正在疾速地穿越黑骁团的拦截。冰冷的寒风打在脸上阵阵刺痛，但她的身体却在极度的紧张中感到异常火热，甚至已经感觉到后背冒出的汗珠了。
“该死，他们发现你了！”成越骂了一句。
话音刚落，鸠鹰一声声尖厉的叫嚣从他们头顶的后方传来。顶着猛烈的寒风，凌小曦扭头向上望去，发现鸠鹰队伍在他们后上方已经像巨大的黑幕一般拉开了包围盖压之势。
从后面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上来了，赤目突然拐了一个弯向下俯冲而去，巨大的惯性使凌小曦的手从它的绒毛上滑开，几乎被抛了出去，然后猛烈地撞在成越的胸膛上。
地面快速向他们靠近，就在赤目和树林相撞的前一瞬间，它猛地抽回身体急速向上窜去。凌小曦又一次向后撞到成越身上，手再次松开了。
“小曦，抓稳一点！”成越在身后喊道，把她的手放回赤目的绒毛上。
赤目像火箭般飞速上升，凌小曦感到一个接一个的巨大黑影从他们身边反方向掠过，留下一阵阵响亮而高亢的鸣叫。
就在她以为要穿越乌云的时候，赤目终于停止爬升了。周围突然安静了很多，刚才激烈对战的鸣叫声已经被抛到了后面，而且越来越远。很快，其它虬鹰又向他们靠拢过来，重新把他们包围在中间。凌小曦稍稍回过神来，才发现成越一只手一直紧紧地抱在她的腰上。
“黑骁团没有再追上来吗？”凌小曦惊魂未定地问道。
“暂时没有。”成越简短地回答，警惕的语气似乎还在观察着周围的状况。
他们在云层下方飞行，远处隐约出现了稀稀疏疏的灯光。忽明忽暗的灯光让她感到一阵狂喜，因为她知道，只要看到人类的房子，说明他们已经穿过黑骁团的防线了。
“可恶！像幽灵一样！”成越突然低声骂了一句。
凌小曦一惊，意识到战斗还没有结束，身体马上又紧张地绷了起来。果然很快，前方忽然出现了数不清的快速移动的绿光。
“黑骁团……”凌小曦眼里露出了惊恐，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绒毛。
“小曦，趴下来！我们要和黑骁团正面交锋了！”成越喊道。
虬鹰队伍突然向上爬升，随后径直冲向黑骁团。
一声宏亮的鸣叫，伴随着一阵激烈碰撞的震动，赤目用钩喙和尖爪和围攻的鸠鹰展开了对战。凌小曦紧紧地抱着赤目的身体，伏在它的背上。然而它不断地盘旋、俯冲、上窜，让她就好像坐在过山车上一样完全没有了方向感，她闭上眼睛，却还是感到阵阵的眩晕。
响彻山谷的鸣叫回荡在黑暗的夜空，凌小曦拼死地抱着，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要被抛到外面成为黑骁团的猎物。
就在凌小曦已经精疲力尽的时候，终于感到赤目水平飞行了，她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成越转头注视着后方。他放开搂着她的手，低声说道：“小曦，你先在这里呆着，让我把尾巴赶走……”
“什么？”凌小曦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在这里等我，记住抓紧赤目的绒毛，我马上就回来了。”他说着转过身，起来半跪在赤目的背上，目光犀利地望向了后面那只紧追不放的鸠鹰。
鸠鹰很快就从后面赶上来了，突然赤目的身体微微一侧，滑翔到鸠鹰的旁边，就在鸠鹰几乎平行地追上来的时候，成越突然纵身一跳，在她后面消失了。
“成越！”凌小曦吓得心几乎跳了出来，慌忙向后望去，却发现鸠鹰的背上已经出现了成越的身影。
随后两个身影便纠缠在一起，凌小曦努力睁大眼睛分辩，但飞快闪动的影子却让她无从分辨。突然，一个身影被抛了起来，然后掉落下去。
凌小曦惊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站在鸠鹰背上，就听到鸠鹰一声悲鸣，向着刚才那个身影俯冲下去了。
赤目也跟着往下冲去，但速度却比刚才放慢了很多，似乎担心凌小曦会脱手掉落。它俯冲了一段距离后就在半空中盘旋了，凌小曦的心才放松了一些——赤目的镇定看出刚才掉下去的并不是成越。
赤目在黑暗中追逐着成越的踪影，凌小曦听到鸠鹰尖锐的鸣叫，循声望去，心又再一次悬了起来。
只见在树林上方，那只鸠鹰就好像一匹狂怒的野马，在空中不停地上冲下蹿，猛烈地拐弯，剧烈地摆动身体，似乎要把成越从背上甩掉。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鸠鹰的背部，生怕一个眨眼成越就会从它的背上掉下来。
这时，护卫的虬鹰陆续出现了，再次聚集到她的附近。
然而凌小曦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目光只在追随着那只发狂的巨鹰。
突然，鸠鹰像疯了一样笔直地向上窜去，瞬间就消失在云层里面了。凌小曦抬头望着云层，却再也看不到一丝动静。赤目带领着虬鹰战队在云层下盘旋，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她觉得自己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了。
突然，赤目长鸣了一声，随后鸠鹰终于冲破云层出现了。
令凌小曦惊奇的是，狂躁的鸠鹰已经平静了下来，而更加奇怪的是，赤目居然还迎了上去。鸠鹰越来越近，在昏暗的夜色下，她认出了鸠鹰背上那熟悉的身影。就在两只战鹰几乎平行靠近的时候，成越在鸠鹰背上突然消失了。
“成越！”凌小曦的心又猛跳了一下。
“小曦……”成越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她转过身，发现成越已经在她身后了。
“你没事吧？”凌小曦惊慌失措地打量他，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
他的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一边坐下来一边说：“你还在等着我，怎么会让自己有事呢？”
看着他轻松的表情，凌小曦吁了一口气，却惊讶地发现那只鸠鹰仍然在他们不远处飞行，就好像为他们保驾护航一样。
“成越，那只鸠鹰怎么回事？你刚才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只是想试一下我能不能和它建立感应。”成越的语气带着一丝喜悦，往旁边看了鸠鹰一眼
“建立感应？”凌小曦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他刚才惊险的一幕，除了害怕以外，根本提不起半点的喜悦。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成越说着，用他温暖的手握住了小曦冰冷的手，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他在凌小曦耳边解释说：“鸠鹰和虬鹰一样，本来也是结界的神鸟，对和它建立感应的勇士极为忠诚，所以可以的话，我不想伤害它，刚才……”他说着突然停了下来，语气变得冷峻起来：“居然又跟上来了，真是比苍蝇还难缠！”
凌小曦立刻往后望去，果然又发现了迅速移动的点点绿光。
“小曦，前面就是村庄了，我们一定要尽快摆脱他们。再往前走的话我们就会在人类世界暴露了。”
“那我们该怎么做？”凌小曦六神无主地问。
成越顿了顿，然后拍了拍赤目，赤目马上发出一声长鸣，向下盘旋沉去。
他沉着地说：“小曦，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虬鹰队伍，等会儿赤目会带着虬鹰战队把黑骁团引离这里，你一切听我指令，明白吗？”
“明白了！”
赤目快速地进入浓雾，在山头上低飞，几乎擦着树头而过。其它虬鹰遮盖在他们的头顶之上，强大的气流卷起了枝头上的积雪，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小曦，站起来！”成越突然在她身后喊道。
“什么？！”凌小曦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成越已经把她拉起甩到背上了。
“抱紧我，千万别放手！”他站到赤目的边缘，没有给凌小曦犹豫的时间，纵身跳了下去。
一阵“噼噼啪啪”树枝断裂的声音，凌小曦感觉身体不断地往下坠，突然她的腰被搂住了，又好像被挂了一下，下落的速度慢了下来，最后猛地冲击了一下，压在了像垫子一样的东西上才停了下来。凌小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成越抱着躺在铺着积雪的灌木丛里，她正想爬起来，成越却抱着她滚到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下。
“别动！”成越命令道，然后警惕地抬头向上望去。
一个个庞大的黑影从上面迅速掠过，伴随着一阵狂烈的飓风，树木猛烈地摇摆起来，掉落的积雪纷纷打在他们的身上。
凌小曦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上，惊恐的眼睛透过树枝的缝隙注视着天空。鸠鹰发出尖锐的叫声向他们疾速靠近，就好像从天而降张着翅膀的死神。就在凌小曦以为鸠鹰战队要撞进来时，却突然在他们的上方擦着树顶飞过，跟随着虬鹰战队在白雾中消失了。
刺耳的鸣叫声渐渐飞远，周围变得一片死静，凌小曦屏着呼吸等待着，紧攥的手深深地插入冰冷的雪中，心狂跳不止。
惊恐而漫长的等待，在漆黑的树林里她竖起了耳朵，除了树枝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和积雪从树上“沙沙”坠落的声音以外，周围一片寂静。但她仍然不敢动弹，如惊弓之鸟般等待着。
“小曦，你是想一直这样躺着吗？”耳边突然响起了成越带着讥笑的声音，凌小曦一愣，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他的怀里已经好一段时间了。
“它们走了吗？我们安全了吗？”凌小曦战战兢兢地问道，在黑暗中却发现他们的脸几乎碰在了一起。
“它们已经离开了……”
成越温暖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她吁了一口气，转过身正想爬起来。突然，她陷到雪里的手好像被什么握住了，感觉却有点麻木，然后是成越紧张的声音：“小曦，你怎么会把手放在雪里面呢！”
同时她感觉身体迅速离开了地面，她被成越抱了起来。
“成越，你干什么？！”
“你这个傻瓜，手冻伤了都不知道吗？”他责备道，快步走到树下把她放了下来。
极度的体力消耗让凌小曦的身体感到软绵绵的，她靠在粗大的树干上，发现坐着的地方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快点穿上！”成越脱下外套，塞到她的手里。
“不……我不穿……”放松下来的她开始感到寒冷，但她依然把衣服推了回去。
“我要你马上穿上！”
“我不冷……你自己穿！”她执拗地把衣服又推了回去。
成越盯着她片刻，突然笑了起来，“小曦，你不是怕我会冻坏吧？”
“这样的晚上怎么可以只穿一件t恤呢？你快穿上吧……”
成越看着她，温柔地说：“小曦，你太不了解娄枭勇士的能力了，娄枭族的真正勇士是可以战胜严寒的。冬天上雪峰赤膊训练是我和炎旭经常做的事情，所以这点寒冷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反倒是你这个傻瓜，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要操心我，万一你冻病了，我们又怎么一起去完成任务呢？”
他说着把衣服披在凌小曦身上，然后紧靠在她身旁坐下来。他一只手紧紧地搂着她，另一只手包起了她已经冻得僵硬的双手。凌小曦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只觉他的手好像火球一样熔化着她已经结冰的手，身体也慢慢地暖和起来了。
“成越，黑晓团还会折回来吗？”穿过浓厚的雾气，凌小曦望着漆黑的天空问道。
“黑晓团虽然驻守在人类世界，但他们也不想被人类发现，所以在天亮之前必定会返回营地，那时我们就算安全了。”他平静地回答，又扯紧了一下凌小曦身上的外套，“小曦，天很快就亮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不，我不想休息……我睡不着……”经历了紧张的战斗，她依然感到周围危险重重，不敢放松下来。
“有我在，睡会儿吧，天亮还要赶路呢。”
“可是我怕做噩梦，我只想看看这里的太阳，可以吗？”
“好，我陪你……”突然，她的额头上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成越把柔软的双唇轻轻地按在了她的发丝之上。凌小曦只觉得双颊一阵发热，连忙低下了头，成越却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沉缓地低声说：“小曦，你要记住，无论你将来遇到什么，无论你觉得眼前的黑暗是如何的漫长，黑夜总会过去，太阳始终都会出来的……”
阴森森的树林里依然寒气逼人，周围是看不透的黑暗，但凌小曦的心却格外踏实。因为她知道，只要有他在身边，心中就会有热辣辣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