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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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p！”
“救救救！”
失去了幽灵们的驻守，原本只能蛰伏在一楼的蜘蛛怪物们像是挣脱了束缚的野兽。它们紧跟在钟鸣云和北城的身后，誓要将这二人也如他们的同伴一样撕成碎片。
看着那两个被血污侵染的身影，方瑜只能从声音上感到一丝熟悉。不过本着人类救援同胞的本能，他还是抬手朝着那二人身后的蜘蛛群里发射了一轮奥术飞弹。
裹挟强大魔法能量的弹丸像是在空中浮游的蝌蚪，它们一边摆动着尾巴，一边从钟鸣云等人的身边穿梭而过。
没有“嗖嗖嗖”的破空声，也没有火球爆炸的轰鸣声，方瑜的奥术飞弹在触及到蜘蛛怪物们的躯体后，就像是用筷子捅穿干炸丸子一样，悄无声息地结果了这群严重“肥胖”的节肢动物的性命。
希尔瓦娜斯和罗曼斯早就见识过方瑜的实力，自然不会浪费精力帮助他处理小怪。更重要的是，作为艾泽拉斯的原住民，她们可没有帮助那群“外乡人”的主观意愿。
……
会客厅的长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从方瑜回头，到释放奥术飞弹将蜘蛛怪物们杀退，仅花了三秒钟左右。但对于眼睁睁看着队友们惨死在蛛群当中的钟鸣云，和北城而言，这由地狱到天堂的三秒，却如同永恒一般铭刻在了记忆深处。
膝盖和地砖碰撞发出噗通噗通的两声，紧接着，剧烈的喘息便充斥了整个会客厅走廊。
希尔瓦娜斯并没有参与到贞节圣女掉落物品的分赃环节。作为一个由圣光之力填充的石像巨人，她身上可没有什么能提升女妖之王战斗力的东西。看着那两名不速之客，斗篷之下的猩红双眼并没有显露出半分怜悯，她用着几乎是威胁地口气率先质问道：
“你们在跟踪我们？”
希尔瓦娜斯的声音似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魔力，即便钟鸣云在脑海中已经提前针对这种情况做出了准备，还是难以抑制地道出了实情。
“我们……”
“我们在逆风小径发现了……发现了死去的怪物尸体，然后就这样一路跟到卡拉赞门口了。”
“当时卡拉赞的大门开着，所以我们就……”
“额……”
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钟鸣云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为时已晚的是，大部分真话早就自顾自地从他口齿间溜走了。
这是什么妖法？是心控吗？
不敢做太久的思索，带着种种不安与恐惧钟鸣云抬起了头……
“啊？”
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了。
没能料到自己会在卡拉赞中遇到希尔瓦娜斯是一方面，但最让他觉得难以置信的，是那个正站在希尔瓦娜斯身旁恩人。
“方……方瑜？”
原本就对之前的呼救声感到有些熟悉的方瑜并没有表现的太惊讶，他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边眯着眼睛一边问道：
“额，你是……”
钟鸣云将脸上的血污抹了一下，又整理了一圈黏在面庞上的碎发，说道：
“我啊，老钟，咱公司主程啊你忘啦！”
方瑜的瞳孔急速缩小，而双眼却睁的越来越大。他指着面前的男人道：
“哦哦哦！”
“老钟！”
“我的天啊，你这一头长发，我真没认出来啊。”
已经许久没回到地球的钟鸣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脑袋，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回道：
“哈哈，理解理解，其实在这边呆久了，我自己都有些不记得之前长什么样了。”
后知后觉有些失礼的方瑜主动伸出来一只手，将还单膝跪于地上的钟鸣云拉了起来。随后，在希尔瓦娜斯注视下和对方简单拥抱了一下。
“你们胆子是真大啊，两个人就敢闯卡拉赞。”
方瑜本意是想夸一夸钟鸣云的，但不知怎的，今天他貌似就不适合进行社交一样，无论说什么都是在踩雷。
钟鸣云看了一看希尔瓦娜斯，又回头瞧了一眼北城后坦白道：
“其实我们队伍里原来人是不少的，这不是被杀得只剩我们两个了吗……哈哈……”
方瑜的嘴角微颤，随后将手伸向了女妖之王的方向，岔开了话题道：
“来，先不说那些，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就是魔兽世界里鼎鼎有名的被遗忘者的领导人，幽暗城城主，女妖之王，希尔瓦娜斯。”
“我和她认识时间不久，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是实力还是大局观，希尔瓦娜斯都绝不是后来那些垃圾编剧们写出的那种样子。”
看着钟鸣云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低着头用余光瞥向希尔瓦娜斯的样子，方瑜彻底放弃了给他找补面子的想法。
“不过我说真的，老钟……”
方瑜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钟鸣云肩膀上唯一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道：
“卡拉赞对于你们来说太过于危险了，为什么遇到敌人不直接退出去？”
“难道这点材料钱，比你们的命还重要吗？”
钟鸣云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瞬间的诧异，随后又逐渐平静下来，十分无奈地说道：
“我们确实被鬼迷了心窍，来了不该来的地方。”
“但这卡拉赞和游戏里不一样啊，等我们进来捡了一圈尸体原路返回之后，大门就直接消失不见了。”
“而且更惨的是，这座法师塔似乎有着某种禁制，竟然是把我们传送回地球的权力也剥夺了。”
“不然我们又怎么可能被杀的只剩下两个人。”
方瑜的表情愈发严肃，他看着慢钟鸣云一步从地面上爬起来的陌生男子，又回头看了看罗曼斯所在的方向，随后问道：
“你现在试试能不能传送回地球。”
钟鸣云似乎有些疑惑，但两秒后，他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方瑜说道：
“不行……”
见状，方瑜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先是安抚了一下钟鸣云示意对方不必慌张；随后，便转身朝着身后的方向走去了。
罗曼斯不是什么没脑子的小角色，但即便是再聪明的智将也会有棋差一招的时候。原本钟鸣云等人的出现就已经够让他始料未及的了，可更令他感到头痛的是，那家伙貌似还和方瑜认识。这两名说着中州语的老乡用“加密通话”具体聊了什么他不得而知，但看着方瑜那一脸和善的表情，罗曼斯就知道，这次行动恐怕已经无法继续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了。
“怎么了？方先生，那几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罗曼斯故作镇定地主动开口问着。
见对方是这个态度，方瑜也并没有直接质问这名血精灵大法师，反而是露出了一副不爽的样子，说：
“遇到熟人了，真的是……你说有谁能想到呢？”
“我原本是想从他们嘴里套出点情报，然后就直接把那两人干掉的。”
“现在可倒好，脸被他们认出来了，如果这要是直接痛下杀手的话，我这辈子可能都不用回地球了。”
方瑜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罗曼斯的表情。作为奎尔萨拉斯的大魔导师，这名血精灵法师的脑子里并不像洛瑟玛-塞隆一样“足智多谋”。就像他学习奥术魔法时一样，他不喜欢用拐弯抹角的方式去解决问题。所以，当他因为自己的话里有话而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时，方瑜就知道，是时候直接和对方点名正题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卡拉赞里竟然还有空间禁制……”
“我学习奥术的时间还不够长，所以，我想和你请教一下，在已知的所有魔法当中，有没有任何一种办法能够阻止穿越者们返回自己的世界。”
……
罗曼斯的眉毛耳朵随着他惊异地一声“啊？”抖动了一下。紧接着，也不管方瑜是否还要说什么，他便径直朝着那几名负责稳定空间的血精灵施法者走去了。
而随着罗曼斯的法力和空间道具连通起来，方瑜再次感受到了当初在他们进入卡拉赞时的一阵波动。
钟鸣云和北城自然是没见过这般阵仗，在那件空间道具释放出领域的一瞬间，一种近似于失重和醉酒感的眩晕，便直接让他们下意识地进入了战斗状态。
“卧槽……”
二人异口同声道。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方瑜胸中也基本有了定数，随后为了验证自己的假设，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魔晶石，一丝不苟地在地上绘制起了传送门法阵所需要的符文。
对于施法者来说，所谓的技能读条，即是在脑中连通自己的法力而构建出法术形态的过程。而能将这一过程省略多少，就是《魔兽世界》游戏中所谓的急速属性，同样也代表了施法者的水平高低。
若是放到平时，以方瑜的性格肯定会为了挑战自己的极限来构筑一个近乎是瞬发的传送门。但这次，他并没有选择这种方式来迫使自己进步。
符文、法力、空间构筑、坐标确认。
数秒钟之后，一个连麦迪文本人亲至也挑不出毛病的传送法阵便已经准备好了，可就在方瑜将魔力输入其中的时候，那些用于连通空间的符文竟忽然失去了作用。
像是被剥夺了管理员权限的电脑用户一样，原本理所当然该生效的指令不知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而无法产生作用。
“厉害……”
看着自己绘制的传送法阵如玻璃一般破碎后，方瑜从嘴边挤出了两个字。
时至今日，方瑜在学习奥术魔法和施法天赋这方面，还从未因才华或理解能力不足而苦恼过。
但是这一次……
即便他无法看破自己的传送术失败的原理，可作为一名奥术施法者，他还是隐约感受到了那股来自更加原始和本质层面的奥术境界。
艾泽拉斯世界的奥术能量来自于星魂本身。
最初在泰坦阿曼苏尔摧毁亚煞极时在星球上所留下的创口先是被改造成了永恒之井，又在随后的大分裂后成为了“大漩涡”。可无论凡间的种族如何利用、使用、这股能量，甚至是在其影响下改变了外貌，进化成了新的物种，万年间，也从没有谁敢说自己参透了奥术。
但或许……
方瑜缓缓地抬起头，他的目光扫过这座法师塔，心想：作为卡拉赞曾经的主人，作为最后的守护者，麦迪文他……究竟达到了哪种境界了呢？
凡人终究是凡人，无论是麦迪文还是艾格文，他们都绝对达不到由星魂觉醒而成的奥术能量实体——泰坦们的实力。这点方瑜也心知肚明。
可境界这东西很玄妙，也许就像行星和恒星之间的关系一样。真正能点燃行星内核并产生核聚变反应的不是什么特殊物质，正是足够大的质量。倘若麦迪文体内的奥术能量能达到星魂级别的话，那么说不定，他便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直接战胜萨格拉斯了。
……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们银月城的法师就只有这点水平？还是说这是洛瑟玛的阴谋？”
同样意识到不对劲的希尔瓦娜斯没有给罗曼斯留任何面子，黑雾如同可具象化的敌意一般从她的背后慢慢散发开来。
罗曼斯对希尔瓦娜斯是十分忌惮的，眼见事情败露，他也便不再隐瞒，直接说道：
“这颗法球是从逐日者王庭宝库中取出来的，它通常被拿来制作传送装置的核心，因此，也可以用于维持空间的稳定。”
“洛瑟玛说它只能保证十人小队的安全确实是假的，毕竟你和方瑜的实力太过强大；他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保证我和其他族人的安全而已。”
“但很不幸……我们还是低估了卡拉赞和麦迪文……”
二人的对话打断了原本正在“悟道参禅”的方瑜的思路，在眼睁睁“看着”模糊的真理凝结又消散后，方瑜不由得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怪叫。
“啊！！！”
“你他妈的就不能，啊！！！卧槽啊！！！”
如此怪诞夸张的行为，就是在希尔瓦娜斯听来，都觉得有些浮夸了。但方瑜接下来的话，她就完全听不懂了。
“是，没错，不稳定的空间的本质是混乱，而混乱是秩序的反面，也就是邪能的来源，它就是奥术魔法最大的敌人。”
“可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并没有丝毫混乱之力，它是守序的，只不过在麦迪文的超凡魔法造诣下，它的秩序和我们所熟知的秩序不同。”
“就好比重力一样，熟透了的苹果在脱离大树之后一定会掉向地面；可对于能制定秩序的法师来说，他可以让苹果在空中画圈。”
“这个秩序才是奥术魔法的本质，你知道吗，我刚刚就要摸到他了。”
“啊……”
“算了，你继续吧。”
同样一段话，在不同人听来分量也是不一样的。对于希尔瓦娜斯来说，她最多只能感受到方瑜遗憾的情绪。可罗曼斯不同，作为一名法师，作为一名血精灵，在奥术知识中已经畅游了百年时光后，他也曾试着朝那更加高深的境界发起冲击。
但很可惜，即便只是研究众多法术中最浅显的冰霜魔法，他也不曾捅破那层区分了平凡与卓越的窗户纸。
可眼前的这家伙，这个能硬抗银月城防御塔却只接触奥术知识几个月的家伙，竟然在空间魔法上摸索到了更上一层楼的境界？
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空间魔法在法师界是如同客观存在的公理一般，无论是传送术还是闪现术，这些东西都鲜有人愿意花费更多时间去研究或改进。甚至就连历代守护者们，也无非是将这些技能运用地更加纯熟罢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这片空间本身是稳定的。”
“但它稳定的方式和我们所熟知的不同，所以即便我启用了宝珠，也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听到罗斯曼的话，方瑜也顾不得眼下微妙的气氛，直接纠正道：
“前面是对的，但后面错了。”
“你的宝珠起作用了，空间也的确变得更稳固了，只不过是这里的空间结构不支持正常空间法术的构建。”
“除非我们能理解如何让苹果在空中画圈，不然仅凭借‘它必须落地’的逻辑，任何传送、闪现术，都是无法发挥作用的。”
听完了方瑜的解释，罗曼斯只感觉身躯一震。
这段话并不难理解，但同为法师，他才最能明白想弄清楚如何“让苹果在空中画圈”的真谛是多么的困难。
说来惭愧，哪怕是“苹果落地”这种正常条件下的空间法术，在他看来也只是必须要承认其存在的客观事实。他从没想过为什么苹果落地是否合理，又为什么会落地。
“咳咳……”
一名血精灵法师轻轻咳嗽了两声。以他的魔法造诣，暂时还无法理解方瑜所说的那些话，但这正好让他在这个时候保持住了冷静。
“罗曼斯大人，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罗曼斯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族人，随后又朝着准备给希尔瓦娜斯解释眼下局面的方瑜，轻叹了一声。紧接着，他竟是再次催动法力，在一众血精灵错愕的表情下，终止了那枚空间法球的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