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微小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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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暗矛巨魔的军阵里，还是方瑜的队友们，这些来自地球的现代社会年轻人，都已经看过不少特效大片了。但虚构的影像即便再逼真，也永远模仿不了现身实地的震撼感受。
巨大冰盘在接触到哈卡身体的刹那便碎裂开来了，漫天的冰渣仿佛银树开花的雾凇一般，拖着长长的尾巴向四周飞窜着。空气明显震动了一下，但剧烈的轰鸣声却如同紧跟电光之后的闷雷，在延迟了数秒之后，才将巨响传到了荆棘谷众人耳中。
身为洛阿神的哈卡不是普通怪物，仅是冲撞所造成的物理伤害根本威胁不到它。可令谁都没想到的是，那些原本正处于飞散中的冰渣，竟是猛地停在空中静止不动了。
……
在冰霜之环的符文之力作用下，大量的寒气正在以哈卡为中心向外发散着。无论是鳞片、翅膀、羽毛、外骨骼还是利爪上……冰棱就像是长曝光镜头下的植物一般，飞速生长。
也正是如此，那些已经破碎掉的冰盘残片们才会在刚刚散落后，就像是受到了磁力吸引的铁砂，与哈卡身上长出的冰棱相互吸引、粘连。
……
完成了本职工作的方瑜，体内基本没多少法力残留了。
能够在偷袭得手后，继续使用飞行术一段时间，都是他凭借坚强的意志才勉强做到的。
望着以十分勉强姿态“漂浮”着的哈卡，方瑜并不敢松懈。虽然有些不甘，但洛阿神灵与凡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哪怕身上挂满了各种debuff，那家伙还是可以凭借风蛇身体的特性在空中挣扎。
在身体被冰环法术影响后，浑身都缠满了冰刺的哈卡，也间接地摆脱了希尔瓦娜斯和哈杜伦的纠缠。来不及细想这两人（女妖、血精灵）刚刚对自己做了什么，哈卡的全部注意力就都被沃金给吸引去了。
比曾经洞穿过自己身体更加浓郁的死亡之力长矛，让夺灵者感到了浓浓的危机感。它并不是怕死，身处于艾泽拉斯的化身并非哈卡的本体；可即便如此，想突破次元限制降临在物质位面这件事，千百年来，它也无非就成功了两次。
绝对不能被消灭！
不然，就凭那群已经背叛了自己的哈卡莱教众们，下次再想回到艾泽拉斯，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风蛇怪物奋力地扭动着，想要摆脱附着其身体四周的冰棱。可它越是这样做，身上的负担反而是越来越重。
它不懂冰霜之环与暴风雪之间相互作用的原理，它只知道，那些附着在它身上的寒冰魔法就像是越割越长的农作物一样，在失去了头顶上方“叶片”和“藤曼”的负担后，反而生长得更加迅速。
从远处看，哈卡此时就像是一个身上不停开出冰花的枝条。在寒风不断地摧残下，不甘地向下坠落着。
……
“darkspear.”
（黑暗之矛。）
随着一声低沉的诵咒，集合沃金全部神力虚影所化成的长矛发射了。
没有剧烈的音爆，也没有摧枯拉朽地碰撞。
那长矛仿佛化成了一根细线，有好似一条银针，悄悄没入了哈卡的身躯。
一切都发生得太迅速了，别说那些在远处观战的各方势力，就连离战场最近的希尔瓦娜斯等人也没注意到沃金是何时对哈卡发动的攻击。
“我靠！什么东西啊？”
一阵突如起来的危机感让方瑜直接啐出了声。
“那是……”
“啊？马赫环？”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虽然没有感受到高温气体的喷发，虽然没听到火箭引擎点燃时才有的轰鸣，但是在天空中飞舞的雪花，的的确确是排列成了环环相扣的螺旋模样。
这又是什么违反物理学的操作？沃金的长矛呢？我可是法师啊，怎么会没察觉到？还是说刚刚那股危险的感觉其实是……
还不等方瑜分析出个所以然来，一阵狂风便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一阵又一阵高速流动的空气，正开始以哈卡为中心旋转起来，并且还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
被迫在天空中做了好几圈托马斯回旋的方瑜，几乎是把牙床都咬出了血之后，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要先落回地面吗？
不行，得先和那怪物拉开距离再说！
我已经没什么法力了，如果这一击没能杀掉哈卡，一会儿再不幸被它盯上，凭它的速度，我连发动传送术的机会都没有，就会直接被干掉了。
不断累积的战斗经验，让方瑜的直觉也变得愈发准确。
就在他退出空中的危险区域后，哈卡那边便发起了疯狂的反扑。
羽毛、鲜血、以及碎冰毫无准头地发射着，因剧烈疼痛而失去理智和准头的哈卡，下意识地使出了此刻它能使出的全部手段。
面对如此铺天盖地的火力压制，沃金和哈杜伦都纷纷从魔法口袋里掏出了防御道具。为了能重创哈卡，他们两个分别放弃了神力外衣与飞行坐骑的保护。至于希尔瓦娜斯，她虽然还能维持女妖形态，但已经无法化成黑雾躲避攻击的她，显然也是强弩之末了。
轰！
随着一声巨响，一股烟尘自哈卡坠落的地方扬起又落下。
欢呼声从暗矛巨魔的军阵中传来。
虽然穿越者们也清楚，那名号称邪神的夺灵者怪物可能还没死，但是能将它从天上击落下来，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了。
为了防止自己在空中忽然脱力，方瑜并没有采取完全用飞行的方式着陆；当他移动到不受哈卡影响的位置后，就朝着自己释放了一发缓落术。所以，当烟尘已经开始散去的时候，这名在之前战斗当中大放异彩的法师，才刚刚落地。
无视掉四散的尸体与正在哀嚎的暗矛巨魔们，方瑜下意识地就要变出魔法蛋糕来吃。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已经处于空蓝状态下的自己，竟是连魔法蛋糕都已经无法制造出来了。
“吼！”
正要从口袋里找些防身道具的方瑜，猛地抬起头来；不用多说，那嘶吼的声音不可能来自别人。
嗖嗖嗖！
零星的远程攻击，分别从暗矛巨魔和血精灵所在的军团射来。被遗忘者们也开始朝着夺灵者所在的位置发起冲锋了。
在这种混乱的白热化状态里，战术基本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
方瑜强行压制住了自己想要直接传送回地球的冲动，掏出了一块还是在死亡矿井里收缴的盾牌，立在了胸前。
“沃金呢？沃金他们在哪儿？”
“还有余力吗？一鼓作气干掉它啊，千万不要让它跑了！”
就像方瑜所预期的那样，发出愤怒咆哮的哈卡并不是想和谁一决生死。对它来说，保住这具好不容易突破位面限制化身成型的躯体，才是眼前的重中之重。但可惜的是，哪怕将沃金等人包括在内，能料到这一层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保护女王大人！不要恋战！”
看着亡灵大军的指挥官做出了于它们种族而言“最正确”的选择，方瑜皱了皱眉。
对于选择亡灵作为角色种族的玩家来说，应该都忘不了那些非常“反人类”的剧情任务。比如，把瘟疫释放进农场的稻谷中，并将正常的人类农民转化成被遗忘者；亦或是带着一只被奴役的瓦格里天使，去袭击联盟人类并将其变成亡灵。如此勾当，除非是已经入戏到把自己视作“不死生物”的玩家，都会感到些许不适。毫不夸张的说，被遗忘者的某种行为，已经足以和天灾军团的行径画上等号了。
在传送事件前，方瑜也没有考虑过这么多问题。因为“希尔瓦娜斯-风行者”这个名字，只是一个虚拟人物的代号。无论玩家对她有何看法，她在魔兽世界中展现出了怎样的性格，那也都是编剧所创作的。甚至，从创作者的角度，方瑜都十分认可前期魔兽对于希尔瓦娜斯这名人物的塑造。她就是亡灵，她不是生者了，她很难与人类、精灵等种族共情了；无论是生死观念，还是行为模式，她都已经完全不同于曾经的那个游侠将军了。暴雪恶心就恶心在，于游戏的后续版本中，让充满了“白左”意味的编剧执笔，强行洗白了这名本来就不应该是纯白的角色。
但是现在不同了，如今身处艾泽拉斯世界，希尔瓦娜斯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亡灵。没有人再能去拿捏这名角色，她的一切行为，都将是出自她本人的意愿。
作为玩家，同时也作为从事游戏业的工作者，方瑜对待希尔瓦娜斯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他能理解这种亦正亦邪的美丽女性角色容易吸引玩家们的喜爱。能在艾泽拉斯面临危险或大型事件的时候，作为同在星球上生活的一份子挺身而出是她的魅力；但，为了复仇而不择手段，同样也是她的特点。
方瑜明白未经他人苦的道理，所以，当问题涉及到联盟和部落的纷争，种族或个人的矛盾时，他作为外人，都不想去给予过多的评价。同样的，哪怕是和希尔瓦娜斯联手抗敌，他也会下意识地叮嘱自己，要时刻对这名女妖之王保持警惕。
“不能指望亡灵它们！”
“快动脑子，方瑜，这个战场上现在还有谁能……”
还没等方瑜想出个可行的办法，他正在进行的头脑风暴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方瑜！”
“嗷呜！”
伴随着两声虎啸，方瑜极不情愿地朝人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果然，那个个从来都不知道乖乖听话的臭丫头已经朝自己这边跑来了。
不光是万栖遥，就连李思聪他们也紧跟在小丫头的身后不远处。
他们到底是劝说万栖遥未果，还是和她一样脑子一热的就要“救援”自己，方瑜不得而知。但此时此刻，他对朋友们的冲动却是怎么也发不起脾气来了。
“你来做什么？不知道这里危险吗？”
“你们也是，怎么不拉住她！”
理智让方瑜说出了严厉的话语，但他的表情却是已经在绷不住的边缘疯狂试探了。
万栖遥身处一根手指，捅了一下方瑜的肩膀。
“你还逞强呢，飞都飞不动了，我们不来的话，到底是谁有危险还说不定呢！”
说完这两句维持人设的场面话，万栖遥的双眼就开始从方瑜身上来回打量起来。
方瑜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他拍了拍万栖遥的脑袋轻声道：
“没事儿，别看了，没受伤的。”
随后，便对即将赶至自己身边的李思聪喊道：
“聪哥，有没有信心干它一……”
这一声票字还没出口，剧烈的爆炸声就淹没了众人所处的地方。
方瑜一边转身，一边下意识地护住了万栖遥，而当他就要再次尝试调动体内的法力时，却发现，那爆炸声的来源，竟然是……
暗矛巨魔？
……
画面回到几秒钟以前。
以援助希尔瓦娜斯为第一任务的亡灵大军并没有急着朝哈卡发动猛攻，但是，在它们跑动的过程中，原本对夺灵者形成了合围之势的军阵却也宣告瓦解。
此时产生了空缺的正西北方，就是哈卡最好的逃跑路线。
然而，如此天赐良机，竟是硬生生地被暗矛巨魔们给阻断了。
在地、火、水、气的四只巨型图腾下，两名巨魔战士、一名巨魔萨满、一名巨魔猎人、以及一名巨魔法师开始疯狂地向哈卡输出起来。
“哈？”
不光是方瑜，就连哈卡也对这种突发情况感到诧异。
它并不是觉得这五名螳臂当车的家伙有多可笑，相反，恰恰是他们的输出太过于猛烈，才让夺灵者的大脑又宕机了零点几秒。
“还有高手？”
姜之凡看着那两名如同人猿泰山一样，仅通过翻滚和跳跃就登上了哈卡身体的战士问道：
“这……这身手感觉比聪哥还强啊？”
听闻这话的李思聪并没有否认。
仅凭速度，不足以断定一名近战物理职业的强度；并且，那两名巨魔的身手也没有让他生出自愧不如的感觉。
真正让姜之凡产生了“比聪哥还强”的想法的，是他们舍生忘死的不要命打法。
大量的武器被这两名战士当作了投掷物和道具，凭借自身出色的力量，他们竟是将一根又一根、一把又一把的刀枪剑戟插入了哈卡鳞片的缝隙之中。
一开始，哈卡对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还没在意，但当被萨满与法师合力用图腾给拦住去路的时候，才发现，那两名战士竟然是把武器当作了攀登的阶梯。
眼看着手持利器的两名“猴子”离自己的脑袋越来越近，哈卡下意识地地甩动起自己的身体。这一番挣扎，让原本沃金制造的伤口再次传来钻心的刺痛，反倒是让自己变得更加虚弱了。
“杂碎！蝼蚁！臭猴子！”
大量的咒骂化作成充满愤恨的咆哮。
哈卡瞄准了在自己刚刚颠簸身体过程中，被甩飞的一名战士，毫不犹豫地张开大嘴吞了下去。
噗嗤！
血液飞洒，骨骼崩碎。
那声音听上去，比方瑜分身被抽碎时还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卧槽！这几个肯定是沃金的亲兵吧！”
“我就说嘛，穿越者哪有这么厉害的？”
“对啊……就算是有实力超群的‘玩家’，他们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早就传送走了。”
富强的话引起了姜之凡的认同，二人你一眼我一语地开始了对不远处战斗的解说，仿佛完全忽视了他们其实也正身处于战场中似的。
……
眼看着自己的战士同伴被哈卡击杀，另一名战士却没露出半分怯色。已经攀登至哈卡脖颈处的他收紧了全身的肌肉，用一记冲锋朝着哈卡右眼的方向杀去。
为了能让自己冲锋的速度更快，在发起这招之前，他还特地扔掉了手中的武器，以减轻重量。而就在他即将与哈卡相撞的时候，两柄巨斧忽然从他的腰间滑落出来。
狂暴战的终极天赋——泰坦之握的威力在此时一览无余。
巨魔战士的身体在空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完成了扭转，两柄巨斧如同螺旋桨一般旋转起来。
又是噗嗤一声！
红的、黄的、绿的……
在各色汁液喷洒，和哈卡的哀嚎声中，第二名战士被风蛇的利爪拦腰斩断。
已经开始对死亡见惯不惯的穿越者们，原本只是在心里对这名“沃金心腹”说了句可惜，但随着他身体上白光一闪，整个荆棘谷都安静了。
无以复加的震惊让富强和姜之凡都没法再继续他们的解说。
和刚刚被吃掉的巨魔战士不一样，这名幸运的、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于哈卡攻击的家伙，用生命展示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炎爆术！”
“夺命射击！”
不等包括哈卡在内的任何人做出反应，分别在火、气两种图腾下蓄力已久的巨魔法师和猎人，一同朝着哈卡受伤的右眼发起了攻击。
又一声惨叫传来。随后，最后三名敢于向哈卡进攻的巨魔们，也在巨大蛇尾的攻击下壮烈牺牲。
方瑜注意到，这五名巨魔的肤色似乎和其他暗矛氏族成语有所不同；但此时显然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因为……
震天的喊杀声，已经从四面八方响起。
不光是暗矛军阵中的远程部队，就连一些身受重伤的近战穿越者，都强撑着残躯掏出了武器。
“为了部落！”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