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戴索姆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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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未至，当东部大陆上的大部分居民仍处于梦乡之中的时候，血精灵们已经集结好了他们的军队。虽然这支军队的质量，还不及上他们对抗阿尔萨斯时候，但是规模，却是远胜从前。
而正如万栖瑶所猜测的那样，总攻的发起时间，选择在了亚洲时间星期六早、美洲时间星期五晚的时候。说来也有些讽刺，尽管穿越到魔兽世界已经算是某种超自然现象了，可大部分穿越者的行为习惯，还是被大数据给算了个清清楚楚。
本次担任战术指挥的，正是哈杜伦-明翼，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与众人格格不入的家伙。
血精灵战术顾问，亡灵术士，四十二先生。
此人的出现自然是引得玩家团体一阵骚动，他们并不是很在乎所谓的种族仇恨，更多的是好奇，同样作为穿越者，凭什么一个亡灵可以坐到领导血精灵大军的位置上？明明游戏才刚开服没多久。
由于本次战役的规模极大，且天灾军团的实力，也远不是荒野上那些零零散散的怪物、野兽可比拟的。所以，在血精灵集结了军队后，又在额外传送了占总人数一半的原住民战士。
他们大部分集中在阵线的最前方，负责与天灾军团近距离搏杀。而另一半有资格响应集结号令的地球穿越者们，则完全变成了负责远程进攻端工作的炮台。
这样的战术分配得明显不太合理，几乎所有参战的血精灵原住民们，都纷纷感到不忿。
明明都已经有穿越者大军在了，为什么还要冒着牺牲的风险，让本族的战士也过来拼命呢？再说了，就算是大规模战役需要老兵坐镇，那也不能在战术上如此偏袒穿越者吧？感情脏活累活我们要自己做，放放法术，丢丢箭头的轻松活倒是白送给别人了。
同样的怀疑与猜忌，也在穿越者阵营中慢慢发酵着。
只不过，没有了国仇家恨的加持，每个小团体之间所在意的东西就显得更加五花八门了。有担心自己的战利品会被原住民分走的；有十分在意四十二先生在血精灵高层地位的；有没被选入军团，故无法获得奖励而感到郁闷的；更有甚者，因自己地球时间分配与血精灵战术安排相悖，并完全错过此次事件，从而痛骂血精灵指挥官的。
太多太多不该有的杂念，充斥在这支临时组建起新阵型的军队当中。而当戴索姆的要塞闸门被天灾打开的时候，那原本就不多的士气与信心，就像是彻底漏了气的干瘪气球，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去。
数以万计的达尔坎之眼、蛛怪百夫长、以及恸哭者，率领着挨山塞海的不死军团，嘶吼着，咆哮着，向血精灵们肆意宣泄着它们的残忍与凶恶。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有不少血精灵声音颤抖着，发出了类似的疑问。
“这不对吧？这里原本不是和废墟差不多吗？怎么变成了一座兵工厂！”
……
“血精灵的子民！”
一个高昂的声音响彻全场。
“辛多雷们！”
“我的兄弟姐妹们！”
哈杜伦-明翼骑乘着一只体型硕大的龙鹰，出现在了军团方阵的正上空。
“从你们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和我内心深处一样的恐惧与不安。”
“自阿拉索与巨魔战争，到兽人战争；自天灾入侵奎尔萨拉斯，再到卡尔萨斯王子的离去。”
“我们经历了太多打击，也失去了太多理应被珍视的东西。”
哈杜伦的声音铿锵有力，就连他来自地球的“同族”们，也不由地为此而屏气凝神。
“或许真的有一天，我们会失去这仅剩的家园，所有子民漂泊不定、流离失所。”
“但那绝不会是今天！”
“或许真的有一天！”
“我们变得胆小懦弱，不再敢于拾起奋战到底的勇气！”
“但那绝不会是今天！”
“今天！”
“我们洗刷耻辱！”
“以我们的土地，以我们的后代，以日光的名义！”
“我命你们誓死奋战！”
“Selama Ashal’anore!”
(为人民的正义而战！)
“喝啊！”
不知道在先前部队中，是哪个人带的头，举起了手中的盾牌，但接下来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便从第一个方阵开始爆发，并迅速淹没了整个军团。
是啊，我们难道不是血精灵吗？
这场战斗，不正是我们夺回荣耀的机会吗？
在原住民爆发出的气势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穿越者们也加入了战前的怒吼当中。他们本来就不惧怕在这个世界的死亡，面对此情此景，所有的质疑与犹豫都变得不复存在了。
别管之前谁是谁，反正现在这一刻，我们都是血精灵。
而此刻，血精灵们，要向着敌人开战了！
“我怎么觉得他刚刚那段话这么熟悉？”
万栖瑶有些不解地出声问道。
她身边的庄月生似乎并没有同样的感受，他只是微微摇头道：
“我倒是没感觉，不过……”
在一片嘈杂声中，庄月生伸出手指，向着二人左前方的位置指去，道：
“欸？那个人，你还记得吗？就是最开始……”
万栖瑶只随意地撇了一眼，见没印象，便皱起了眉，摇了摇头。她显然是并没怎么把这人放心上。
庄月生见状，也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只是眼神，却没从那男子的身上离开过。
“哦！我想起来了！”
万栖瑶一拍脑门，模样可爱的不得了。
庄月生道：
“对啊，就是我们聊到魔法口袋之前，那个……”
万栖瑶做恍然大悟状解释说：
“这段演讲是指环王里面，老方推荐我看过的！”
“哇，那这段话也是那个亡灵顾问的手笔咯！不然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看来等见到老方的时候，得和他说一声，血精灵高层里出了个了不得的家伙。”
庄月生：
“……”
——————
“Glory!”
“to the Sin’dorei!”
(荣耀！属于辛多雷！)
在哈杜伦-明翼的怒吼声当中，戴索姆之战，正式打响了。
众志成城、战意激昂的血精灵战士们，就像是回到了那个刚刚创造出太阳之井的年代。他们咆哮着，高喊着，在身后“异族同乡”的火力掩护下，凶猛地冲向了那些曾经被他们视为的梦魇的家伙。
而就在双方军队将要短兵相接的一刹那，太阳越过了地平线。
金色的光芒从血精灵大军的身后直射而去，天灾的防线，也因此动摇了一分。
哈杜伦高喊着：
“For the red dawn!”
(浴血黎明)
这下，就连背叛者达尔坎-德拉希尔，都再也不肯相信他眼前所见的景象了。
幽魂之地？这个属于被遗忘者，乌云密布的地方，竟然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刻？
还有，自己曾经的族人们是怎么了？
血精灵何时以这种方式战斗过？你确定这不是人类或者矮人吗？
骑兵冲锋？
你们的弓和箭呢？怎么变成长刀和巨盾了？
不对啊，昨天晚上的情报还说，参与此次战斗的大部分都是实力较弱的异界来访者啊？
和他同样困惑的，还有哈杜伦，以及四十二。
他们虽然知晓，甚至参与了部分的战略部署，但面对眼前这接二连三、近乎神迹的战术执行，也明显感到无比惊讶。
甚至在他们心里，也生出了和战士们同样的想法：
难道真的是什么力量或先祖显灵了？
这种想法虽无法在此时得到验证，却固然是好的。眼下的战场，正在以连外行都能看出的一边倒的局势进行着。
而按照达尔坎-德拉希尔的设想，在今天的战斗中，血精灵大军应该会沿用曾经高等精灵的游侠战法迎敌。
如果他的情报本身没有出错的话，那些由穿越者为主体而组成的军队，根本就达不到能应对自己的天灾军团的程度。只要他下令让怪物们无惧牺牲地向前压进，那些童子军很快就会被潮水一般的尸潮吓破胆。这样一来，对方的那些所谓的数量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
“杀！为了辛多雷的荣耀！”
血精灵骑兵们悍不畏死的冲锋着，仅数分钟的时间，戴索姆的第一道防线就彻底告破了。
“不许后退，他们先头骑兵的冲势减弱了，只要缠住他们，这些血肉就都是你们的了！”
达尔坎-德拉希尔努力地指挥着，试图重新唤起亡灵大军的士气。
可士气这东西，也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此时的血精灵们正杀得兴起，又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就算达尔坎不下达缠斗的命令，他们也没想就这么回撤。
“为了同胞！”
“为了逐日者王庭！”
……
在如此激昂的氛围之中，穿越者的部队里也几乎全被感染得热血沸腾，有不少家伙甚至想切换个近战职业，冲进那群可憎的怪物里浴血杀敌。
“咱们也加把劲！为了血精灵！”
“都别掖着藏着了！把所有箭都射出去！把所有蓝都打空！”
“从今天开始，咱们一起夺回荣耀！”
“血精灵就是最强的！”
此起彼伏的声音从支援部队的一个个方阵里传了出来，随着声音越来越嘈杂，天空中的弹幕也真的愈发密集了起来。
绝望。
达尔坎-德拉希尔和他的爪牙们感受到了绝望。
曾经孱弱的血精灵，有如此摧枯拉朽地攻势？
不可能！
难道说是凯尔萨斯回来了？
眼看着血精灵的大部队朝自己逼近，已经多次在生死边缘徘徊过的达尔坎，竟第一次看到了自己人生的走马灯。
“奎尔萨拉斯的魔导师，那是我曾经的身份，我引以为傲的身份……”
“我为什么要背叛我的人民来着？”
“是因为憎恨吗？”
“……”
“我好像并不恨他们……”
“对了，是魔法，我想掌握更强大的魔法，法师就应该有野心，不是吗？”
“为什么不让我成为大魔导师？为什么要限制我？以我的能力，以我对奎尔萨拉斯的贡献，那个位置理应是我的才对！”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又有多么重要！”
“我只需要，一点点帮助就好了，就那么一点点！”
“阿尔萨斯？耐奥祖？这……这正是我需要的力量！”
“只要有这位受祝福的主，我就可以完成我的研究，我就可以在魔法的造诣上更进一层！”
“杀害同胞吗？”
“虽然我并不恨你们，但是为了我的魔法……”
“这感觉，好像还不赖？”
“这就是太阳之井的井水吗？我……我要好好的尝一尝它！”
“呵呵，什么巫妖王？你们对我来说没用了，从今以后我自己……呃啊！”
“安薇娜？洛瑟玛？”
“……”
“我好像，不对，为什么我会一次又一次地从坟墓里爬出来？”
“我……”
随着一道黑影闪过，达尔坎的意识被拉回到了尘土飞扬的战场上。
那是，哈杜伦-明翼！
眼看着银月城游侠将军的身影越来越近，达尔坎也调动起浑身的法力准备迎敌，说来奇怪，刚刚为什么要想起那么多过去的事情？明明自己只要指挥天灾向血精灵们发动进攻就好了啊？哪怕输了，又能怎样？
“达尔坎！你这阴魂不散的家伙！受死吧！”
哈杜伦手持长弓，在两军中游刃有余地穿梭着。尽管他手持着远程武器，可那些亡灵怪物们就是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由他不断地朝达尔坎的方向逼近。
在使用了几发死灵法术之后，达尔坎果断放弃了对哈杜伦的狂轰乱炸，转而对那只巨大的龙鹰发起了进攻。
不同于游戏内的设定，在真实的艾泽拉斯世界，除马匹山羊等普通动物以外，魔法生物都是十分强悍并极难驯化的，一旦其认主后，就不单单是交通工具那么简单的坐骑了。这不，自哈杜伦从他的龙鹰背上一跃而下，它便自发地开始向亡灵军团发起了进攻。只是任谁都没有想到，如今的达尔坎，竟然会选择这种破釜沉舟的战术。
“快躲开！”
哈杜伦大喊道！
在千钧一发之际，龙鹰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危险，它奋力扭动着身躯，才堪堪躲过了那一发势大力沉的罪孽射线。
达尔坎见自己偷袭并未得逞，只得开始向身后撤退。
而惊出一身冷汗的哈杜伦也并没有急着追击，虽然胜利就在眼前了，但是他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
他冲着远方的龙鹰坐骑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对着身边的士兵发号施令道：
“血精灵的子民们！列盾墙！”
“法师！游侠！集合前压！随意开火！”
“医疗队！救治伤员！”
由于戴索姆的地形是呈口袋式的，哈杜伦倒是不担心敌人能跑出包围圈，眼下的重中之重，是要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并且展开救治工作了。
看着那些畏缩着，不断后退的天灾们，有些年轻的血精灵仍跃跃欲试着还想要杀上前去，但在哈杜伦几次打压之下，终究是抑制住了冲动。
“战斗的结果已经注定了，所以就无需再增加不必要的伤亡了。”
“厉害！”
远在军团最后方的四十二，再观察到前方的战事变化后，不由地感叹了起来。
“哈杜伦的确是个优秀的将军，但这场战斗中，他似乎也没做到算无遗策的程度，难道那些巧合真的只是运气吗？”
“还是说……”
忽然，一声惨叫自血精灵远程部队中的某一个方阵传来。
“啊！”
还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白光，便在那声惨叫的主人身上一闪而过。
“有人死了？”
“怎么回事？”
由各国语言组成的喧嚣与吵闹，从这个出事的方阵中慢慢扩散开来。而与众人不同的是，除了感到困惑与不解，万栖瑶还嗅到了一丝诡异。
死者的身份，是一名来自中州的穿越者，看他的样子，貌似是被自己失控的魔法给炸死了。
魔法？炸死使用者？
术士的邪能是不稳定的，萨满的元素也有突然陷入狂暴的可能，但是法师的技能，法师的技能爆炸？
“有没有人看到是怎么回事？”
“我没见到有天灾怪物冲过防线啊？练它们的技能都没看到。”
“难道是有内鬼？”
“我看是他自己学艺不精，把自己给玩儿脱了！”
穿越者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似乎都觉得自己才是最了解真相的那一个。可事实上，真正亲眼目睹刚刚这场意外的人，却从头到尾都不曾说话。
又过了几分钟后，医疗部队的几名牧师赶了过来，仅在初步检验之后，便对这名可怜的穿越者下达了无药可医的最终通牒。
其中一名较为老练的血精灵向众人道：
“各位不必做出太过激的反应，对于战争来说，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在我们稳操胜券向前压进的同时，敌方的怪物们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可能就是大家疏忽了，漏看了某个魔法陷阱，或者他不幸被流矢命中了。”
“前方战事马上就要结束了，还希望各位若是有余力的话，再加一把劲！”
众人之中，似乎并没有人与这位倒霉蛋熟识，继而听得解释后，大家也便不再过度纠结于这段小插曲了。
天灾军团的残余兵力已经是少之又少，这些可憎又可悲的家伙们只能不停地向后蜷缩着，等待迎接自己的终结。
哈杜伦身为游侠将军，一直奋战在队伍的最前线。而在这一场注定没有俘虏的战争中，即便是他，也做不到全身而退。
他没有刻意去数自己身上的伤口，他也数不过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追求胜利，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就像今天，为了血精灵再次崛起而献出生命的族人一样……
“将军，您快从前线撤回去处理伤势吧！”
一名亲卫不由地出声提醒了一句。
哈杜伦摆了摆手，回道：
“不行，我今天必须亲手宰了那个叛徒，在全军面前将其枭首示众！”
话毕，他猛地抬手射出一发魔法箭，击毙了远处一只刚刚被召唤出来的憎恶。
眼看着死亡不断朝自己逼近的达尔坎似乎感到了一丝困惑。
自己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害怕吗？不是可以逃走吗？
为什么要如此不遗余力地战斗？难道我真正想要的，只是尽可能地屠戮自己的族人吗？
究竟是怎么回……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达尔坎思绪停滞了。
模糊中，他好像看到自己的背影软绵绵倒下的画面。
随后，便只有。
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