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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妖女问佛小界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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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走啊?”

张真遥站在水月观前,不太高兴的撇嘴问道。

沈香祖斜睨了眼正歪着脑袋盯着自己的张真遥,眉梢一挑,“终于忍不住要问了?”

“不是忍不住要问,是一直对师兄你有某种期待,期待着你会主动....”

“主动?”沈香祖唇角轻扬,“主动什么?主动离开?”

“不是吗?”张真遥睁大眼睛眨了眨,“欸,我说师兄,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念昆仑?不想念玉清谷?不想念师父?”

沈香祖觑着他冷笑,“巧了小十七,来的时候师父就特意交代我,让我不要想念昆仑,不要想念玉清谷,更不要想念他老人家...”

“哈?”张真遥僵在原地,像挨了道天雷,“这...师父是何意啊?”

“不明显吗?”

“不明显!也不理解!我说师兄,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怎么?你还没登不周山呢,就...就送不走啦?”

“我肯定是不走了,这水月观啊...我越住越舒服...”沈香祖转身扫了一眼身后金碧辉煌的道观。

张真遥赶紧后退几步,贴在镶嵌着明珠宝石的门棱边说道,“你别打这些宝石的主意啊...这...这些可都是我的心血!”

“女孩子嘛,当然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啦。”沈香祖眯眼笑道。

“师兄...”张真遥难以置信的摇摇头,“你和来时简直判若两人...你是怎么了?竟然自称女孩子?!”

沈香祖太阳穴一跳,低头沉声,理了理水合袍宽袖,“看来对你...还是要动粗才行。”

“欸欸欸...师兄,有话好说,好说嘛!”

张真遥挥袖往里一跳,正巧撞到刚刚要跨出来的净乐。

“阿遥,瞧你这个样子,没个正经。”

净乐扶住他笑道。

张真遥侧过身,见净乐身上穿着新裁的九霄祥光铢衣,忙上前爱惜的理了理,又摸了摸,“有没有被我撞坏啊?”

“又不是豆腐做的,紧张什么?”沈香祖抱着手在一旁说道。

“嘿嘿...很贵的...”张真遥挠着后脑勺笑笑。

“阿遥,其实你不需要给我做那么名贵的铢衣,你看你身上的道袍,都洗得褪色了。”净乐说道。

张真遥朝自己身上看看,咧嘴笑道,“我长得就是穷酸样,穿什么也是一穷道士,再说,一件袍子穿到死也是功德!”

“就爱胡说。”净乐斜瞥了他一眼,“我从来就见你只穿这件袍子,是赠你袍子的人特别吧?”

张真遥和沈香祖闻言,都同时睁大眼睛愣了一下。

“特别?”张真遥憋笑,抬起手指指沈香祖,“太子,做这件袍子的人就在这...”

沈香祖被他那一脸欠揍的笑意惹得气恼,“我做的袍子怎么了?你是在嫌弃吗?不喜欢就脱下来!”

“欸...师兄,你这...!”

“惊梦说了,不高兴就要发泄出来,憋着伤身。”

“果然近墨者黑啊,师兄你都两百岁了,怎么反过来和一个小丫头学得心浮气躁啊!”

“心浮气躁!张真遥!你又提我的岁数!看招!”

“哎哟!手下留情啊!”

见他们俩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净乐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他的眸光倏然停在了前方,“话说...”

他眉眼一眯,“树下那个算命的,是什么时候开始来到我们道观门口摆摊的?”

“啊?”

张真遥和沈香祖同时停下了动作,顺着净乐的眸光望去,那里还真坐着个道士打扮的老头,旁边还竖着一面幢幡,上面写着算命看相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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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雉,你刚刚为何要那么说?”惊梦问道。

“你也觉得我话说重了?”孤雉看向她问道。

惊梦沉叹了口气,又抿了抿嘴唇,“我只是觉得...想活下去是人的本能,无可厚非。”

“可我就是讨厌逃兵,就算是我得小姑也一样,没办法。”

“你...”惊梦看着他,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孤雉问道。

惊梦咬了咬嘴唇,手指一握,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孤雉,放过你自己吧。”

“什么...”孤雉不解的皱起眉头。

“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非要逼我说出口吗?”惊梦的目光深深凝着他。

孤雉冷笑一声,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你想说什么。”

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眼神里都是戒备。

惊梦眸光一凛,也抿唇一笑,“你觉得自己也是逃兵...不是吗?”

孤雉深邃的瞳眸猛然骤缩,长长的睫毛不禁微微颤动。

“可那是红莲的选择,既然他选择一个人去背负,那你就不该...”

惊梦的话还没说完,孤雉就罕见的发怒吼了一声,“他那是自私!”

吼完这一句,孤雉就不住的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惊梦赶忙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不知为何眼眶红了,她轻声换了一句,“阿稚哥哥...”

孤雉侧过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看向她。

“我小时候听巫咸爷爷说,你,虹珂还有哥哥...经常背着大人们,背我抱我,带着我满山跑...”

孤雉闻言,面颊不住颤动,眼睛红通通的,两行泪水就这样滑落下来。

“那时我太小,基本没什么印象,可前段日子,我见到了虹珂...竟然觉得他很熟悉。”

“你见到他了?”

“嗯,”惊梦点点头,“他一句也没和我提到哥哥,我也没说我早就知道你们‘灵山三杰’的往事,”她忍着鼻尖的酸楚笑道,“但我却能看出来,他和你一样内疚...你们像这样,用自己的方式折磨自己...哥哥要是知道的话,恐怕会比独自背负诅咒还难过...”

孤雉看着她,双手都在颤抖,他满脸泪痕,想要极力控制,可泪水像是开了闸似的,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阿稚哥哥...你得好好珍惜自己啊,”惊梦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哥哥要是成功历劫回来,一定想和你们把酒畅谈...”

“还畅谈?”孤雉抬手一把抹掉了脸上的泪痕,“我非揍死他不可!”

“是是,”惊梦笑道,“可你要是在他回来前有个三长两短,岂不便宜了他?”

孤雉被她逗得笑了笑,吸了吸鼻子,然后直起身深吸了口气,忽然又想到什么。

“阿梦,”他一脸认真的凝向惊梦,“你该不会是因为看我病病歪歪,才不愿嫁给我的吧?”

惊梦伏在船栏边,吹着般河上带着丝丝凉意的风,想到昨夜孤雉走前和她的对话,不禁笑了笑。

“姐姐想到了什么?”旁边的阿律问道。

惊梦抬起头,看到他那双明澈的星眸正好奇的望着自己,便歪过头道,“在想阿稚哥哥...”

白雅和茯神鸢一听,都转眸看向她。

“啊...阿稚哥哥?好恶心!还是叫他孤雉,才显得你正常点!”茯神鸢说着嘴一撇。

惊梦额头青筋登时就鼓了起来,一阵阵黑色戾气升腾而起,她盯视着茯神鸢,“茯神鸢...!你说谁恶心呢!”

茯神鸢浓眉一抬,缩到白雅身后,“白雅哥,快快,控制住,控制住...”

白雅瞥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你就非要去招惹她?”

“是她小气。”

小气二字才说出口,一朵红焰便擦着茯神鸢耳边飞过。

“你来真的啊?!”茯神鸢立马就站起身,不满的看向惊梦。

“废话!”

惊梦说着又从手心甩出一团火焰。

“阿律...快来帮我!”茯神鸢跳着就往船头跑去。

“唉...”阿律摇摇头,“姐姐温柔的时候你不珍惜,非要惹她发飙...鸢哥,你就自作自受吧...”

白雅看着惊梦追着茯神鸢打的样子,不禁抿唇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也更喜欢这个爱发脾气的阿梦。

“欸欸...几位客人...我这船小,经不住你们这样闹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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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船家像送瘟神一样把惊梦四人送到云鹤江吟的渡口的时候,才泪眼婆娑的感叹道,“今晚差点就拜不了月,吃不着月团了...”

待惊梦,白雅,茯神鸢和阿律穿过已经结满黑色果实的流苏林,来到水月观前时,却惊愕的发现张真遥,沈香祖和净乐竟然蹲在一棵叶子都已发黄的银杏树下。

而在他们中间坐着的,是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老人。

“你说我近期会有好事?”张真遥抱手蹲在那里,认真的问道。

老人笑着点点头,“好事!还是大好事呢!”

“哦...听到没有,我有大好事。”张真遥感叹着瞟了一眼沈香祖。

沈香祖撇撇嘴,“嘁!刚刚这老道士还不是说我有大好事!”

“好像...我的好事比你们的好事都更大哦...”净乐笑道。

“那就是都有好事!”张真遥笑道。

“这...什么情况?一个老道士在给两个小道士和一位神明算命?”茯神鸢叉腰问道。

“小道士?”惊梦挑了挑眉,“不过这景象...也真够奇怪的。”

“欸?惊梦,神...!”张真遥只说了一个字,就急忙捂住嘴,瞄了一眼老道士,站起身走过来笑道,“你们来啦?”

净乐和沈香祖也跟着起身,走了上来。

“欸?阿棠呢?”张真遥朝他们后面看了看,问道。

“临时被长弈他爹叫去过节了。”惊梦回答的很随意。

“长弈他爹?”张真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当今圣上?”

“是啊。”惊梦点了点头。

张真遥和沈香祖对视一眼,哭笑不得。

“那里...是什么情况?”茯神鸢问道。

张真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摆了摆手,小声说道,“他看不见,算命糊口罢了。”

“那算得准吗?”阿律笑问。

张真遥耸耸肩,“反正都说我们有好事发生。”

“也算是一种祝福吧。”净乐说着朝白雅恭敬一礼,“老师。”

白雅微微颔首,“这套衣裳很适合你。”

净乐眸光一亮,“多谢老师。”

“张真遥,你发财了?我看这一路上的楼观都翻新过。”惊梦觑眼问道。

“嘿嘿...托了刺王殿下的福...”张真遥狡黠的笑道。

“长弈哥是被你讹诈了吧?”茯神鸢说道。

“啧!”张真遥不满的看向茯神鸢,“我是做得出那种事的人吗?”

“你是。”众人都一齐默契的点了点头。

张真遥没脸没皮的笑着,一把搂过茯神鸢,“哎呀!来来来,我请你们算命。”

“哈?!”茯神鸢顿了一下,“我才不算呢!”

“走!必须算!”张真遥说着使劲拽他。

“还有逼着算命的。”惊梦皱了皱眉。

“阿遥心好,见那老道瘦骨嶙峋,道袍也破破烂烂,刚刚本想施舍他钱,可那老道士说自己又不是乞丐,不平白无故要钱。”净乐解释道,“所以,就拉着我们都去算命了。”

“是这样啊...”惊梦眨了眨眼睛,然后看了一眼白雅,白雅立马就会意了。

“去吧。”他微笑说道。

惊梦高兴的点点头,“走!阿律,算命去了!”

“好。”

“老师,您现在和惊梦是心意相通了吗?她都没说话您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净乐,”白雅缓缓转眸望向他,“最近功课怎么样?”

净乐愣了一下,“呃...苍雪碎玉...算是掌握了吧...”

白雅微笑,笑意却有些吓人,“好,晚上我检查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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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的时候,水月观里点起了数百盏明灯,观外人头也逐渐攒动起来。

今夜晏城解除宵禁,城中的百姓在晚饭后都渡河来到了云鹤江吟。

凉风习习,皓月当空。男女老少提着灯笼登上小岛,先在观中拜了太子净乐,又到观外拜了月妃,然后就到观星楼吃月团,喝酒,赏月。

不时琴韵悠扬,不时笛箫鸣奏,还有人放声咏词。

月如银盘波光间,花香酒香人团圆。

惊梦,白雅,茯神鸢和阿律就安静的坐在人群中间,品尝着张真遥为他们准备好的月团,一边赏月,一边赏人。

忽然,一个男子从楼外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哎呀,我说你们都别赏月了,快走啊,那个妖女真的去小界寺了!”

“啊?”有人转过身,震诧道,“她真的去了?!”

“去了!好多人得到消息都往小界寺赶,去凑热闹呢!”

“那我们也去看看!”

“赶紧赶紧,不然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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