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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柳家四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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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定城的庞大彻底颠覆了立义对城市的认知。原本以为容定城充其量也就是比赛扬城大上一倍有余的立义,在远远看到三十里外的容定城的轮廓时,就已经傻眼了,那种感觉不是看到了一座城市,而是看到了一座大山耸立在那里一样,耳边柳毕给他介绍着:“容定城城墙高二十二丈,是整个中原城墙最高的城市,也是目前中原最后一个建筑完成的城市。容定城旧城十里见方,新城是围绕旧城而建,现在的旧城被作为王宫,如同城中城般伫立于整个城市中心。容定城城墙东西长四十九里,南北长五十九里,每面城墙开城门二十四个,预示着二十四节气的风调雨顺。由于城市太大,城市分布于其他城市都大相径庭,虽然还是将城市划分成四个区域,但只有东南区域和西北区域是属于普通人生活的区域,两区都设有医馆、坊市、识院和典武堂,以南北称呼区分。西南区域是工部的所在之地,也是王城官员的指定府邸之地。东北区域则是兵部所在以及兵部将领指定府邸之地。你的新家在西北区域,称为北城,而你要去的识院也被称为北识院,虽然王城很多官员的子女都在北识院,但只要你不主动惹事,没人敢随便招惹你。当然如果有人真的无故招惹你,你也不用客气。”

两马两虎很快来到了城墙下,这次立义更加震撼了,二十二丈高的城墙,从下往上望去似乎快镶嵌进了晚霞里,城门如同一张幽深的巨口,坐下凶猛的老虎,在这城门下面连奶猫都算不上。他们并没有从正门入城,而是沿着城墙外五丈宽的青石路向西继续疾驰了半个时辰,才从立义心里默数的第十一道城门入城。立义心里默默赞叹王城的人就是见多识广,连骑着老虎入城都没人抬眼惊叹一下。要知道曾经在大杨镇,有个修士骑着一只野猪路过,都引起了全镇人的围观。虽然已是夕阳西下,但主街道上人来人往犹如闹市。直至拐入几条小巷,才人迹稀松起来,但立义始终没看到有孩子如他们在大杨镇般追逐车马,蹿房越脊。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他们终于在一个拥有二层小楼的院门前停下,立义也乖乖的回到了杨自强身边。柳毕指着小院道:“就是这里了,快随我进去看看吧。”说罢扯着柳凤直奔院内,杨自强牵着马儿示意立义跟紧自己,而二姨夫和那两只猛虎却一眨眼又离开了。小院明显要比在外面看起来的宽敞许多,花圃、屏风一应俱全,还有专门的马道通向后院。隔着屏风,立义已经听到了大厅里传来的欢声笑语。等杨自强拴好了马儿,立义跟在他的身侧一起进入了大厅,此时大厅两张主座上坐着一男一女,女的一眼望去就知道是柳凤的大姐,立义心里都在感叹这几个姐妹长得确实神似,只是大姐的两腮已生赘肉,面容更加富态一些。男的四十出头的年龄,但一眼看去便知绝对不是修士,因为露在衣物外的皮肤松散,腰背也略有些佝偻,面阔耳方,一字浓眉,眼神没有修武者的那种聚敛但却有一番看透世事的沧桑。柳凤看到杨自强进来,赶紧招呼道:“快来见过大姐和大姐夫”杨自强赶忙扶肩躬身行礼问好。立义也跟在杨自强身边稚声稚气的问好道:“大姨好,大姨夫好!”柳毕嬉笑的说道:“快问问你大姨和你大姨夫有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大姐闻言白了柳毕一眼,柳毕竟然如同立义见了柳凤般吐了吐舌头,然后乖乖的站到了一旁,不敢再多言。大姨夫向杨自强还礼道:“在下姓赵名显台,杨兄弟如不嫌弃,叫赵某一声显台兄即可”随后又低头看向立义道:“义儿真乖,大姨夫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礼物,等下你回房时自能见到。”柳毕闻言竟然微微错愕,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位姐夫。赵显台解释道:“虽然身为当朝臣子不能为同辈人接风洗尘,但给孩子们准备一些小礼物,我相信还是没人会以此要挟与赵某的。”说罢,赵显台又伸手拉住了夫人的手道:“在我认识玄儿时,就已仰慕柳家四鸣,玄毕凤金的大名了,待两年之内,你们姐妹齐聚王城时,不管谁定什么规矩,我都要做东为你们庆祝一番。”柳毕赶紧接话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一定要热闹一番,不许反悔哦!”赵显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随后赵显台又歉意的看向杨自强道:“原本按照你在兵部的官职可申请到更大的宅院,只是兵部所有的府邸都在东北域,一方面距离识院医馆都太远,另一方面兵部那些恶少这些年越来越不收敛,我们怕会影响义儿,所以最终以三妹的名义申请到了这个宅院,希望妹夫千万不要介怀。”杨自强赶紧挥手道:“大姐夫想的太多了,我原本就不想让义儿过早和兵部接触,免得像我一样沾染一身恶习,姐夫的安排正合我意,又怎么会介怀呢。而且房子大了反而难以收拾,照我看其实有个里外间就足够了。”大家闻言纷纷一笑,再不提起此事。又聊了两刻钟,赵显台起身道:“今日已晚,三妹与妹夫还是先早些休息,明日若是毕儿无事,可带凤儿去府上陪你们大姐好好叙旧,顺道带着凤儿在这城里转转,熟悉一下环境。”言罢赵显台夫妻和柳毕均告辞离去。

等到再次回到大厅,立义拉着柳凤的衣襟小声的问道:“娘亲,什么是柳家四鸣,玄毕凤金啊?”柳凤忍俊回答道:“玄指的是玄鸟,你大姨名叫柳玄;毕指的是毕方,你二姨名叫柳毕;凤指的是凤凰,你娘亲叫做柳凤;金指的是金翅大鹏,你小姨叫做柳金;娘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大家都说我们柳家四姐妹将来一定能一鸣惊人,最后就成为了一句口头禅,叫做柳家四鸣,玄毕凤金。”立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望向二楼道:“娘亲,义儿今天睡那间屋子?”柳凤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道:“你是想看你大姨夫给你的礼物吧!自己上去找吧,找到了就早点休息,明天你要随你爹爹熟悉一下王城的环境呢。”

立义开心的跑上二楼,发现二楼也是三间屋子,中间是一间大的卧房,明显是给爹娘准备的,两边各一个小卧房,靠里的一间门是虚掩的,立义便毫不犹疑的推门进去,一进门,立义就被桌上的长明灯吸引了,不单是立义第一次见到长明灯,而是它的灯罩犹如灯笼般可折叠收放,明显当人准备入睡时,可将灯罩拉起,则灯光仅能通过灯罩顶部的气孔微微透出却不至于熄灭灯火,而当需要的时候,只需将灯罩降下,灯光立刻照亮整个屋内。屋内的布局也很简单,一个茶几,配了四张圆椅,长明灯就在茶几之上,一张木架床,床头顶着内墙,床位摆着一个衣柜,再无其他。而此时床上放着一个青褐色的蒲团,明显就是大姨夫所言送他的礼物了。立义尚未靠近蒲团,就已经闻到了蒲团散发出的一股幽香,幽香入鼻不散,竟然由听会穴进入足少阳胆经,环脑一周后沉至肩颈穴,再经手明阳大肠经汇入气海,消失不见。立义刹那间明白了这个蒲团绝非它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至少这香气沉而不散,提神醒脑,还暗含着通关开窍、畅通气脉的效果。可以想象在这蒲团上不论是淬体还是凝神炼魂,一定会比平时事半功倍。立义不由的心生感叹,才第一天到王城,就收到了两件至宝,那些生在王城的贵族子弟们岂不是含着灵力出生吗!旋即又想起白天的那些纨绔和不知去向的弟弟,立义很快又冷静下来,再好的东西,也只有用在修炼中才会有最大的作用,王城果然诱惑多啊!

第二日天刚放亮,柳凤就被柳毕风风火火的接走了。立义起床后吃饱了肚子与杨自强一同更衣洗漱,然后甩手出门。一出小院,就见到四名身穿黑甲的士卫已经牵着五匹战马等在门口了。立义跟随杨自强上马后依然默默的打量着士卫的黑甲,杨自强笑着解释道:“我们大魏凡是进入聚灵境都必须服役,所有服役人员统一称为护卫,目前护卫分为国卫和城卫两部分,城卫是负责各个城市基础的守卫,由中枢院直接调动,国卫则是负责国境的巡视和对外作战,由兵部调动。所有护卫统一的甲胄都是黑甲银饰,基础护甲的颜色是黑色,肩吞、臂鞲、吊腿等部位用的是银色的饰件,掩膊的颜色则主要用来区分所属的卫队以及兵职,国卫以浅色掩膊为基色,城卫以深色掩膊为基色,成为护卫称呼也会发生变化,聚灵境和创灵境叫士卫,士是统一的对修为的尊称,卫时护卫的简称,升灵境称长卫,凝灵境称令卫,天灵境称尊卫,但凡见到身着甲胄者,你必须使用这样的称呼。这四位壮士器宇轩昂,一定是属于城卫系统的士卫大人。”随后杨自强又向四名黑甲卫示意道“劳烦四位今日带我们熟悉一下西北西南两个区域。”然后快速的往一名领头模样的士卫手中塞了个黑色的袋子。由于还没有正式到兵部报道,所以杨自强此行依旧是江堂主早前安排好的事情,而这些城卫由于不用到城墙当值,还可以在城里四处转转,当然乐于接受这种肥差。一早上时间,就把西北区域的住宅分布,识院,典武堂,医馆,坊市,全部走到,由于整体的格局还是以南北为中正,所以杨自强已基本将西北区域的主要建筑全部熟记。午时,六人在北市最大的酒楼名扬楼点了一桌酒菜,推杯换盏几轮后,那几个士卫的话也多了起来,不在想开始那样冷冰,席间杨自强也打探了一些有关六部的消息,可惜关于国政,这些城卫是绝对闭口不谈。唯独谈到兵部时,这些城卫满腹的抱怨

“妈的,新政之后城里所有的纨绔都开始夹着尾巴出城了再松开,唯独兵部的这帮二世祖,不但在兵部内嚣张跋扈,还时不时的要给我们城卫泼上一身骚,真不明白兵部的大佬们心里都是怎么想的,迟早要让这几个败家子把兵部那点实权彻底败掉”

“对啊,这每个月都快定时定点的在防区里无事生非了,压根就没把我们城卫放在眼里”

“你们还是太嫩了,真正作威作福的其实就那么两个,而且人家从来都不出兵部,那可是你们相见都见不上的。兵部这群狼,真正眼馋的是咱城卫的位置,自从城卫从兵部划出来后,你可知道有多少大人物在后面举荐将领呢,我可是听说有个世家将他们家闭门不出的尊者都请出来作举啊”

“问题是每次兵部的人闹事儿,刑部的不去管,却要我们城卫顶在最前面,我们城卫真要是有那么大面子,还能让兵部天天在脸上踩”

“可不是嘛,我听康长卫讲过,原本是不分什么城卫国卫的,就是因为兵部那帮家伙专横跋扈,惹得民不聊生,最后没有办法才分了兵部的兵权。”

“反正自从那件事之后,兵部内部的争权夺利至今都从未停止过,我看兵部离洗牌也是不远了”……

杨自强心里暗叹,那件事指的就是老殿主血洗兵部、吏部、户部三部之事。现在这件事已成为禁忌,没有人敢直接评论,只能用“那件事”来一带而过。只是兵部腐败多年,派系关系错综复杂,虽然一些主事人都被老殿主直接送走,可是新王努力了十年,依然未能从根本上让兵部健康的运转起来。江堂主布局多年,陆续召回一些老兵回到兵部,就是在为这魏国的最后一个顽疾寻找良药。

酒足饭饱后,四名护卫欣然的陪着杨自强来到西南区,将整个西南区域的布局转个大概后停在了门前,杨自强打蛇上棍,自称要到工部寻找老友,让着四名卫士溜号而去。杨自强自己带着立义,以找器馆郑大师为由,顺利的进入了工部。传闻新的工部分了十八事馆,可当杨自强亲身来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工部已然成为商会的代名词,不停的有打扮成各种行商的人持着令牌进入到各个事馆,事馆的分类已经完全按照功能在区分,比如器馆就分为民用器和兵用器,民用器又分为了:行器、食器、用器、工器、农器、饰器、存储器等等,几乎每个大类下面都有十八馆,新的器具设计出来后,先由事馆生产,小批量的直接由那些打扮成行商的人拿去卖掉,然后再看收到的反馈如何,一旦反馈信息良好,立刻可将图纸下发到后面更大的事馆批量生产。郑大师很快出现在杨自强的视野里,但真正和杨自强面对面是一个时辰之后。在这不到百步的距离里,郑大师又看了三十多份图纸,聆听了十四人的汇报,安排了十九个人出门办事,然后停在杨自强的面前道:“有事快说”杨自强扶肩行礼道:“见过大师,在下杨自强,受江堂主……”“好了,不必多言”杨自强尚未说完已被大师打断,并悄悄塞到他手里一个小布袋道:“一切按规矩来,郑某不送了。”说罢转身离去。杨自强无奈的摇摇头,带着立义返程而去。

来时骑马,又有士卫一路讲解,不觉得什么距离感,但回程时步行,立义就感觉到了王城的恐怖,从工部走到新家,杨自强带着立义足足走了两个时辰,进门时已是戌时,柳凤都已从大姐家返回了,看着无奈的爷俩,柳凤好一阵戏谑。等到立义吃饱肚子上楼修炼时,屋里的气氛又严肃起来。杨自强将今日一天的种种给柳凤详细的讲了一番,随后拿出那个只有手掌大小的小布袋交给柳凤。

“这里面是什么?”柳凤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感觉到这是个被赋予空间属性的袋子,但打不打开,打开后怎么处理我还是希望由你带我决定。”杨自强回答道

柳凤满意的点点头,拿着袋子的手上青光涌动,轻声说道:“既然我们已经答应江堂主,那就全力而为,呵,真是大手笔,这么小的袋子竟然有三尺见方的空间,东西倒是只有几个”话音未落,柳凤的手中多了一个玉珠,一张信笺还有一块布。柳凤纳闷的拎起那块布在空中抖了抖道:“这是什么鬼东西?”杨自强慌忙伸手接过道:“这是掩膊,是我隶属卫队和兵职的信息。看来身份江堂主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是先看信还是先听传讯珠?”杨自强已经认出了那个玉珠是传讯珠,但依旧将决定权交给柳凤。柳凤毫不犹豫的将一丝灵力注入到传讯珠中,立仁那稚嫩的声音立刻在屋内飘荡起来:“爹爹,娘亲,我和镇爷爷十五天以后就要去其他国家玩了,这次我就不带你们去玩了,你们要乖乖的看好立义,等我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声音散去,玉珠上出现一丝细微的裂痕,杨自强看了看道:“还能传递一次信息,你和立仁说吧,我嘴笨。”柳凤双眼已经湿润,半响后才控制好情绪,然后感激的望了一眼杨自强,又凝神催动灵力,给立仁回了讯息,玉珠在柳凤撤去灵力的刹那猛烈的震颤了一下,然后光华尽散,碎裂当场。柳凤又一次平复了一下情绪,打开了手里的信笺,上面只有两句话“打脸打出震天响,落地落入有情仓”。杨自强看的一脸迷茫,柳凤却拍手叫好。柳凤思索了五息后,给杨自强上了一堂政治课。

原来,在老殿主血洗兵部后,兵部的控制权就已经回到了王权手中,但由于兵部派系林立,同时又腐败多年,在保证不损失战力的情况下想要对兵部进行重整几乎没有可能。所以这些政权掌控者们先是启用一些旧部,让忠于国家的人在兵部的关键位置掌握实权。然后再分散兵部的兵权,将最大的肥肉,城卫,从兵部直接剃了出去。城卫因为只有守城之职,平时又不会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们的存在,所以一直是所有世家、官宦子弟服役最好的去处。在文景王时期,城卫的名额曾以十万兑钱的价格公开出售过。兵部的派系之争也主要集中在城卫归属之争。当没有了利益的支持,那些真正潜藏在兵部的蛀虫们就会想尽各种办法,要么从其他渠道抢,要么从自己人身上榨,总之把隐藏了多年的凶恶嘴脸尽显出来。现在到了要收网的时候了,但兵部的丑事不能由中枢院直接揭开,因为这也是中枢院的丑事,也不能等到压不住了再去揭开,这样会伤到兵部的根本,更不能由其它部的人揭开,因为谁都不愿得罪兵部,且谁也不清楚兵部的利益纠葛究竟深道什么程度。所以这件事,由杨自强这个兵部的老人,从兵部内部揭开最为妥当。之后只要中枢院顺藤摸瓜,把那些与兵部有牵连的势力连根拔起,以儆效尤,让还有野心和想法的人把一切都老老实实的藏在肚子里,兵部就能顺利在新政下快速恢复起来。

杨自强抠了抠脑袋,其实他并不是接受不了政治的复杂,而是接受不了政治的肮脏,虽然心里清楚这次即便是拔出了张家还是李家,很快又会出现王家或者赵家继续跟兵部的人勾搭在一起。所以杨自强决定什么都不想,就按照柳凤告诉他的四字真言,见恶就打,打到兵部所有人都知道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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