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们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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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煮羊肉羊汤的本领属实一流，又香又鲜，一点羊膻味都没有。
两人吃着手撕羊肉，就着羊杂汤，肉和汤一入口，周清尘就有了赛神仙的感觉，经过咀嚼，满足味蕾，到咽下去，经由食道进入胃，一路的感官都让她无比满足，无比幸福，她已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很容易满足了！
也许……从童年就开始了？
她还记得，一九八几年的时候，人们的生活还普遍不富裕，那年月，出生在乡下的她，想要吃一根冰棍儿，是不能每天都可以吃到的，不是因为家里买不起，而是卖冰棍儿的叔叔不是总来。
夏天，她在院子里玩耍，耳朵特别尖，卖冰棍儿的还在屯子西头吆喝，她就能隐约听见了，然后会放下当前进行的任何游戏，以最快的速度去寻找妈妈，妈妈有时候给她两分钱，那年月，两分钱就够买一根冰棍了。有时候给她一只鸡蛋，一只鸡蛋也能换一根冰棍。其实比较起来说，鸡蛋肯定不止两分钱的，但是对乡下人来说，鸡蛋容易得，钱不易得。
她拿了钱和鸡蛋，向大门口跑，就等着那卖冰棍儿的骑着自行车过来，那年月，有自行车的都是大老板，飞鸽牌28大杠，乡下人眼中的奔驰宝马。
卖冰棍的老板总是来得很慢，因为沿途总有叫停的，但其实也卖不出去几根，因为穷啊，很多人家舍不得花钱买，刚打上来的井水，放点糖精一样的，这是有些妈妈们这样哄孩子的，但周家不同，周家的男主人十里八村都很有名，肯吃苦，人聪明，能赚钱，除了没读过几年书，但是自学了全部机械维修理论，还学习毛泽东思想，高等数学（虽然这个他到底学没学会有待商榷），但周清尘高中以前的所有代数几何，可都是爸爸辅导的。
周清尘那时只有五岁多大，她母亲每每在这个时候已经随后跟了出来，在她身后陪她一起等着。
装冰棍的是个放在自行车后架子上的泡沫箱子，里面有隔空层，底下铺了一层冰，冰棍放在中间，再在上面盖上厚棉块，最后将泡沫盖子盖上，这就是80年代的“车载小冰箱”。卖冰棍儿的和父亲年纪差不多大，五岁的她也不知道他打哪儿来，但那时候在她心里就像天使一般，虽然不是免费吃，但反正不是她掏钱，就不心疼，哈哈！
盖子一打开，寒气氤氲，她还没吃到嘴里就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股子沁人心脾的冰爽，一次只能买一根，因为没有冰箱，储存不了。卖冰棍的叔叔有时候第二天就会再来，有时要隔好几天，但一根对周清尘来说也已经够了，总比没得吃的孩子强吧，看，童年的她就有这样的潜意识了。
冰棍儿换到手后，她迫不及待的舔一口，那滋味儿……飘飘欲仙了有没有？
有趣的是，后来冰棍儿涨到5分钱一根的时候，那卖冰棍儿的叔叔却不卖了，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总之后面村子里又换了新的人来卖冰棍儿，价格贵了，味道却不如从前了，时至今日，冰激凌已经可以卖到二三十块钱了，周清尘却不喜欢吃，偶尔怀念起童年来，会去买一根一块钱的老冰棍，吃起来虽然没有当年那个味儿了，但对她而言，好吃过二三十的。都说童年会影响人的一生，也许周清尘骨子里天生就喜欢那种“便宜”的？至于说她是不是“贱”命，她不知道，她也不在乎。
她生于天地间，能做到无愧于自己的良心，就很难很难了，其他的也顾不上所有的，很多事情，尽力了就好，不必纠结于结果，曾经她也为有愧于父母的养育之恩难过，觉得自己不够孝顺，但当他（她）们都离世后，她忽然明白，父母与子女，我与你，与他，都不过是一段时间的缘分，总要分离，有些人，他\/她会长存于心，那就不算是分离。当死亡来临，当他\/她去了另外的时空的时候，就该让他\/她安然的去，太多的纠缠与不舍只是自私，是想让自己好受一些罢了！已死之人，知道活人的感受吗？即便知道，他\/她看着你伤心难过，除了焦急于爱莫能助，还能做什么呢？
母亲离世的时候周清尘十九岁，那时她还会伤心的哭，无比的难过……父亲离世的时候周清尘三十四岁，她在父亲的葬礼上，也哭了，但她想说，她只是哭给亲戚朋友看的，实际上她的内心，并没有流泪，父亲死于肠癌，在离世前，已经忍受了两年病痛的折磨，从原本健壮的身躯变为骨瘦如柴。家里有钱，周清尘也有钱，但那时候，你会发现再足够的钱，也留不住一个行将枯萎的生命。
父亲想活，周清尘自然也万分想父亲活，哪怕两个人都知道活着肉体会非常痛苦，但为了那没到缘尽时的亲情，彼此无需言语，也可以形成一种默契，活着，虽然明知最后的结局是走向死亡，但这就是我为了我在乎的人和事，能负重前行的毅力。若我精神上不痛苦了，肉体上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父亲走的时候很安详，脸上有一种解脱了的安详，他留在周清尘记忆中最后的告别是对她笑了一笑，什么都没有说，但周清尘听得见，听得见他心里的嘱托，他说的是：“女儿，你要幸福的生活，不要为爸爸难过，爸爸会在另一处，继续心疼你，我亲爱的女儿，爸爸想看到，只是你幸福安康。”
所以，她不想哭，因为在她心里，爸爸也好，妈妈也罢，他\/她们根本就没有死去，他\/她们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只要她想，她的脑海里想和他\/她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他\/她们就都还在的，活灵活现的。
关于周清尘的生平说了这么多，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她是主角，一部书，要写的也就是主角的故事。
她在吃羊肉的时候，并没有陷入回忆，只是在享受着羊肉鲜美的味道，与做出这道美食的人在聊天。
“你的手艺可真棒！这是我从小到大吃过的最好吃的手撕羊肉，最好喝的羊杂汤！”，她毫不掩饰的称赞。
“谢谢。”，罗泽说，若不以貌取人的话，他真是个有礼貌的人。
“你不是说，有比《星迹》里写的还惊奇的事吗？我想听。”
罗泽起身，去他放在厨房门口的行囊里翻了一下，拿了一把刀来，是把好刀，看那锋刃就看得出，他在水阀下冲洗了一下，转回来又再次坐好，一手提住蹄髈，一手将筋剃下来，那刀属实锋利，周清尘见他没费什么力气就削下来一块羊腿筋，而后就用手捏着，放在了她的碗里，说了声：“尝尝。”
她也不做作，直接就上手抓了吃，入口一嚼，连连称赞道：“嗯，嗯嗯，绝了！”
他笑了笑，又剃了一块儿，再次放进她碗里。
“够了够了，你也吃啊。”
“嗯。”，他也吃了。
她想说，他吃东西的样子也很野性，完了，她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怎么办？因为这样的男人确实有魅力啊，别说遇见了，还一起吃过饭说过话，就是在网上，有这么个博主，她也会粉啊。
可一想到，可能要不了几天，他就要走了，她有点儿心里酸溜溜的小难过，但没办法，想走的留不住，不想走的无需留。
“快说啊，你都经过什么？”，他要再不说，她真的要失去耐心了，也会给对他刚刚产生的好感减分的。
他用他那在高眉骨下的漆黑的毛茸茸的眼睛深睨着她道：“石人族，你觉得在地球文明史上，出现过多少石人族？”
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在《星迹》小说里，主人公是石人族，这是他自己给自己的定义的，因为他并不是人类，它是一颗石头，来自地球以外，像星辰碎片一样陨落到地球上，经过漫长的岁月，在一个流星爆发的夜晚，它从石头中出生了，地球对他而言，形同于代孕妈妈。
他出生于亚马逊河区域的热带雨林里，天赋异能，只不过幼年的他并不知道自己身负异能。
他生于这天地间，和《西游记》中的孙悟空如出一辙，只不过他不如齐天大圣幸运，他没有同类，他从石头中破“壳”而出的一瞬间，就遇到了一条巨蟒，巨蟒用橙黄色的眼睛盯着他，在下一刻，朝他张开了血盆大口，他还只是个婴孩，他对那血盆大口竟然没有畏惧，只是看着它，朝自己罩了下来，然后天就黑了，他在那嘴里，感到又温暖又柔软……在少顷的适应后，他发现了他第一个异能，在黑暗中可以不借助光源来视物，他觉得周遭像海浪一般起伏，蠕动……他很快便有了爬行的能力，于是他向那红色的隧道内爬……
他还没有发觉他的第二项异能，他是不需要像人类一样呼吸氧气的。
所以在蛇腹内，他可以活着，可以爬，爬着爬着看到了一只绿色的袋子，还发着暗暗的荧光，他快速朝那袋子爬近，抬起手摸了摸，有点硬，多年后他才知道，那巨蟒已经活了很久，胆囊已经形成了所谓的内丹，他的幼年，是他以回忆录的方式写的，所以彼时，他连那是巨蟒的胆囊都不知道，他仅仅觉得新奇，那东西光滑而又漂亮，让他留恋了好一会儿，最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继续向前爬，一直到了巨蟒的胃部，那里会有蛇酸，他的第三个异能被激活了，并非是蛇酸对他没有腐蚀作用，而是他表皮受伤后，身体内分泌系统具有快速修复愈合的功能，从开始进入到出去，蛇酸对他的腐蚀性作用只发生在刚一开始，当他的内循环系统的免疫功能启动后，比计算机还灵敏的识别了蛇酸结构，形成了免疫屏障。
他就这样毫发无损的在巨蟒身体经历了“人”生第一次探索性的旅行，最后从巨蟒肛门爬了出来，没有费吹灰之力。
这就是洛瑟的新生儿见闻了，当然，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很多很多的经历，他更多的异能被激活……不然，就他小说里写的那些险境，他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
小说归小说，毕竟是虚构的，周清尘看的时候，只是觉得精彩非常，但你要让她去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洛瑟这样一个人，又或者是他这样一个种族，她想要么是她太天真，要么就是她疯了。
可是，现下，罗泽看着她的眼神儿是那样深邃，她竟然开始想，难道这世界上，真有她未知的种族？和《星迹》的作者一样，她同样也是一名作家，她接受想象力的无限扩散，也早就有一种觉悟——即人类的认知太有限了，人类不知道的，并不代表其不存在。
她定定的看着罗泽问，“你的意思是说，小说不完全是虚构的，地球上确实有一个种族，叫做石人族，他（她）们有着和人类一样的外表，但和洛瑟是一样的石生人，来自外星？”
罗泽也看着她，眼神坚定的说：“是的，只不过数量十分稀少，相关数据至今可查的全球陨石差不多四万多块，那些没有被发现的，不能算在其中，我就此查询了很多材料，推演出来的结果是平均6000-8000颗陨石里能生出一个石人，有些陨石来的时候本身就不携带生命体，只有极少的一部分，才会包裹着生命体，到了地球以后，又会有不适应各种孕育环境而胎死石中的，所以我估测，当前全球的石人族，也就一百多个吧。”
周清尘略为思忖，道：“按你的算法，平均6000-8000颗陨石里才能生出一个石人，那一共也就5-6人，难道还有九十多个是未知陨石生出来的？”
“不。一种可能是，有一部分石人已经掌握了与母星联络的方法，作者在后两部里已经写到了，他也找到了，可他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说，所以书的最后一部叫秘，还有一个原因，已经确认了，那就是外星来客石人族已经和地球人类结合了，有了后代。”
周清尘听完，喝了最后一口羊汤，凉了，也饱了，顿了一顿，忽然笑着说：“所以，你想和我说，你是石人族的后代吗？”
他的视线转向前方，说了一句，“我不是。”
“呵呵，”，还好他没说是，否则就太离谱了，周清尘起了身，拿起碗筷道：“你编故事的水平非常赞，写书吧，写出来的书一定有人看。”
罗泽讷讷道：“我没有编故事啊。”
“行，你没编，所以你是探险家，还是科学家，还是研究《星迹》这部书的专家？你的工作就是探寻未知吗？”
“我什么家都不是，但我对未知确实充满好奇。”
“那是，谁都对未知很好奇，你说这世上有石人族，那你多找些证据，一旦你可以证实确实有，你将名扬四海。”
“我并不想名扬四海，我想探寻一个谜。”
“谜？什么谜？”
“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有趣，哈哈哈，他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那她也想探寻一个谜，谜面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