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究竟该如何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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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黛,你还记得淑芳阿姨吗?”,母亲问她。
她回忆七八岁的时候,淑芳阿姨给她买好吃的,买玩具,买漂亮衣服,对她十分热情,她每次去爸爸的办公室,都是淑芳阿姨在带她。
“你原本,还应该有个弟弟的。”,母亲又说,语气淡淡,但从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当年,她虽然年幼,但多少也能觉察出一点异样,后来她知道母亲不喜欢淑芳阿姨,她也就有意疏远了,又后来,淑芳阿姨被调走了。
等她长大后,她多少能明白当年是发生了什么。
就在李瀚哲来接她的前一天晚上,母亲在她的房间里,又提及了这件事,她知道,母亲一定是有特殊用意的。
母亲说:“我当年,也觉得很痛苦,很气愤,但我没有和你爸爸争吵,我知道她有孩子了,也没有去找她,我只是对你爸爸说,你要想和她过,那我退出,我就一个要求,我要黛黛,你爸爸没有回答我,我也就没有再多说。我照旧每天上班下班,我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最坏的结果就是我和你爸离婚,我独自抚养你,所以我更得珍惜我的工作,更该独立坚强。你爸回来,照样有热饭热菜可以吃,他要不回来,我也不问不催。有一天,他回来,跟我就说了一句话,他说:‘是个男孩’。那个晚上,我们就也只说了一句话。你爸还是走了,把家里他日常用的东西都带走了,但把工资卡留下了,还留了张字条——黛黛我不会不管的。”
“我知道,那年你是骗我的,爸爸根本没有去外地工作。”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跟我提离婚,也许他还没有想好。一切都是天意吧,你爸下乡去指挥防汛抗洪,到危房里去救人被埋在里面了,被救出来后人事不省。”
“我记得,我以为爸爸会死。”
“你知道的部分,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奶奶和外婆轮流来家里照顾咱们,你不知道的部分,是你弟弟没了,淑芳阿姨一次都没有来看望过你爸。谁能想到,你爸命硬的狠,四个月后竟然醒了过来,并且后续恢复的也很快。”
“可是,要没有那次意外,我爸——不会回来吧?”
“应该是吧,但是,如果没有那个意外,他即便回来,我也不会接纳他。”
周黛沉默了,细细品味母亲的话。
“周黛,再坏的人也有优点,再好的人也有缺点。尤其是夫妻之间,绝不会是一个人的错,妈妈还有句话,不能在这个时代说,也不能对外人说,可你是我的女儿,我就只讲给你听,古来王侯将相,三妻四妾的比比皆是,所以,要想获得幸福,只能靠自己,婚姻,对女人来说,你要把它也当成最难的事业来经营。”
她继续沉默,但觉得母亲说的很对。
“最后,妈妈还有一句话,你务必听进去,无论你们两个离还是不离,没结束合法关系那一天,不要离家出走。”
“我才不回去。”,她都出来了,他来都不来,难道让她自己回去吗?
“这次就算了,你已经回来了,我和你爸也要看看他和他们家是什么态度,你自己更该看清楚,但下不为例,就算你以后再嫁,也不可以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我离了就不再嫁了,陪你们到老。”
母亲没搭理她,离开了房间。
她打开手机,看记录,就是他一大堆的道歉,没有任何意义,要不是酒吧出了事,要不是去了警察局,她还不能知道他那天晚上在干什么。
***
洗漱完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两人躺在床上,中间隔着还能睡下两个人的距离。
黑暗中,她忽然问:“你说老实话,你外面有没有孩子?”
“什么孩子?玩还是真格的,我还是分得清的。”
她不声不响,脑海中盘旋的都是母亲和她的对话……
忽然,她滚了两滚,滚到了他身旁,揪住了他的衣襟,“怎,”,他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她堵住了嘴,她八爪鱼一样爬到了他身上,解他睡衣的扣子,他总算反应过来,猛一翻身把她反压回去。
啪,她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他正蒙着她又勾住他的脖子再行八爪鱼的行动。
他很激动,临要进城前停下来,去拉床头柜的抽屉,她抓住了他的手,“今天不戴。”
……
他想在城外结束的时候她盘住了他的腰。
“安全期吗?”
“不是。”
他忽然想哭,她终于愿意再要孩子了吗?
***
她也不知道,她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她只是想要孩子了。
他睡着以后,她从他的怀里滚了出来,蜷起身体背对着他。
真要是离了,她也不想再嫁了。帅,有钱,对她曾经也海誓山盟,可又怎么样呢?
但是,她有做母亲的权利。
第二天早晨醒来,他(她)们又进行了一场运动。
他心情很好,一扫多日来的烦闷,吃过早饭打扮的仪表堂堂的去上班了,她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汽车开出车库,经过园路,在转弯处的树丛中隐没车屁股……房子好大,院子也好大,可这一切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给同学发微信,“正宇,电视台最近还招人吗?”
“招啊。”
“我有机会吗?”
“这……现在都招硕士及以上文凭的,没有的话就要有获奖作品。”
“我正是因为两个都没有,才找你的啊。”
“你这豪门太太,上什么班啊?”
“连你也要酸我吗?你就说这忙你能不能帮?”
“那行吧,我跟部长说一声,可以的话先约个时间碰碰面再说。”
“谢谢。”
“我们谁跟谁,哲子最近忙吗?有空一起吃饭啊。”
“我让你帮我介绍工作的事,先不要和他说。”
“其实要我说,你做什么编导啊?就做业务好了,你靠着海量的资源干嘛不用?”
“我讨厌应酬。”
“对了,哲子那事不要紧吧?虽然被压下来了,不过新闻部的人都知道。”
“已经都处理好了。”
“那就好,先不聊了,我得干活了,有消息我通知你。”
“好的,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呀,同学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
她最终见到的不是正宇的部门领导,而是副台长,一位四十出头的看长相就很精明强干的女干部,以及女台长的两名助理,一男一女,都很年轻。餐厅她让正宇选的,她想他更了解他的领导同事们,她只需要买单就可以了,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李瀚哲也来了。
正宇在给他的同事们介绍时是说:“李台,这是我同学,李瀚哲,和您本家,都姓李呢。这位是周黛,瀚哲老婆,我们都是大学同学,他(她)们可是我们10届的才子佳人。”
“确实确实。”,李台板正的坐在位置上,用精锐的视线扫视着他(她)们。
“李总好,程商。”,那女助理先递名片,给李瀚哲。
“赵沐阳,李总好。”,男助理也递了名片,但她(他)们谁都没有递名片给周黛。
李瀚哲与他(她)们互换了名片,在李台长的招呼下众人各自落座。
***
开好酒,上好菜,商议广告位,临末了了李台长还跟程商说:“小程,你抓紧准备,明天就去你李哥那,把合同签了。”
“好的。”,程商那两汪秋水一般的眼睛,让周黛莫名觉得难受,虽然后来和程商有交集的是她而不是李瀚哲,但那一段时间她看每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都不顺眼。
李台长握着周黛的手,“黛黛啊,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正宇还是你同学,你有什么事都可以问他,他解决不了的直接来找我。”
“谢谢李台,您叫我Jane就可以了。”
“叫什么都可以,自己人。”
她(他)们走了,坐一辆车。
***
“为什么要答应她?”,周黛问李瀚哲。
“小事情,广告钱总是要花的。”
“你问过爸爸的意见了吗?”
“不用问,他会同意的。”
“我没想到正宇是这种人。”
“为了生活嘛,人都是一样的!”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请示一下爸爸。”
“行,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你能去电视台工作,是好事,以后我们也算内部有人了。”
果然还是出事了。
虽然到最后,公司和电视台签订了新一年度的广告合同,但主办客户经理不一样了。周黛也如愿进入了电视台的广告部,如愿当上了一名编导,这次不再是助理,可是这个代价太大了!集团公司因此遭受重创,李瀚哲也“牺牲”的很悲壮。
李家的产业,虽说是公公于千辛万苦中打拼出来的,但终归不是他一个人完成的,虽然他是董事长,第一大股东,有绝对的话语权,可还有那么多其他股东呢,利益一致可以,利益不一致的时候呢?
李瀚哲拍脑门的决定显然动了某一位权重股东的奶酪,虽然这件事最后被公公压了下来,但还是发生了股权纷争,又或者这只是一个导火索,公公老了,李瀚哲不争气是出了名的,所以股东们早就各生异心,公司解体似乎是早晚的事。
李瀚哲很犟,被父亲骂了一顿后干脆就不去上班了,还声称他以后不花家里一分钱,周黛了解他,知道他也就是嘴上的能耐。
果然,他不去公司上班,空下的时间更多的不是泡在麻将馆里就是在足浴中心,健身房,生活一如既往的糜烂,这样的状态让周黛最初的感动与愧疚之心渐渐被蚕食……
“李瀚哲,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她很累,连争吵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我就是个废物,行了吧?”
她沉默,因为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
她成功了,她主导拍摄的一条广告片大火,一下子捧红了一个商家,在毕业三年后,她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她的专业水平终于受到了业界的认可,其实她已经是很幸运的了,有些人一辈子怀揣梦想,一辈子忙忙碌碌一辈子平庸。
那天她真的很高兴,庆功宴上喝多了酒,她给李瀚哲发微信,“老公,来接我,我喝多了。”
他没回消息。
她打电话过去,他没有接。
后来,是司机小高来接的她。
到家,上楼,一开门,屋里都是酒气,比她身上的还重。
她按开了灯,就见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穿着睡衣,脚上一只拖鞋,另外一只哪里去了都不知道。
她走到床边,看他头发乱糟糟的,胡子都很密了,他本来就是络腮胡子,一天早上不刮就会很黑,看这样子最起码三天以上了吧?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他人都臭了!还好是喘气的。
“你干什么呢?”,她踢了一脚他垂下床沿的一条腿,问。
“回来了?”,他眯缝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问,又闭上了眼睛。
“我发你的视频看了吗?”
“看了。”
“我得奖了,而且网上的评论你看了吗?”
“嗯,看了。”
“我发朋友圈,你为什么不点赞?”
“几点了?”
“什么?”
“睡觉吧,困了。”,他说着,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我让你去接我,为什么不去?”
“我喝酒了。”
“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睡着了。”
她怒目而视,站在床边,看着他,看着他,突然大喊一声,“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她忍不了了。
“不愿意看可以不看。”,他咕哝一声,有气无力。
“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嫁给你?”
“那就离!”,他突然坐起来朝她吼,“离,行了吧?”,他出去了,重重摔上房门。
她独自站在屋里,流下眼泪,她错了吗?她有什么错?
她本来是想和他分享她的喜悦的啊!本来是想感谢他的啊!
她的婚姻,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第二天早晨,当闹钟响起,她照旧起床梳洗,换衣服,下楼时看见佣人,“姐,一会儿上楼去帮我把卧室整理下,还有,看见李瀚哲没?”
“没看见啊,他出门了吗?”
“可能没有吧。”
“吃早饭吧,我都做好了。”,王姐说。
“我不吃了,走了。”
“那什么太太,”,王姐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有话就说。”
“你晚上回来吃晚饭吧?董事长和夫人来两次了,你都不在家,大家……都不太高兴,本来这话我不该说,但你和少爷待咱们都很好。”
“我知道了。”,她勉强一笑,还是出门去了。
这次换李瀚哲,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她,看着她远去……
也许,他(她)们真的该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