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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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小棉袄
刘有禄打趣的说道：“杨大哥不愧是我们县的杨百万，你一次就采购那么多菌种。”
“我这哪里多哟，里面有些是瓶子，不是试管。我害怕试管接种不好，直接买瓶装的菌种。”
“哪种菌种试管接种不好？口蘑用试管容易接种吗？”刘有禄不懂就问。
“口蘑容易接种，口蘑对生长环境要求不高。”
“这一种是茶树菇，必须接种在椴树木粉上面。所以我买的瓶装的。还有一种是猴头菇，我也只是想试试，听说产量不会很高。不过小刘你种口蘑是对了的，我们天蓬县有种口蘑的，我去看了，生产的还不错。”
刘有禄一听他说这话，杨百万果然是杨百万，什么都走在了前面。另外听到县里其他地方也在大规模种植口蘑，刘有禄心里开始担心起来，不由得皱上了眉头。
杨万才看到说：“小刘，你在愁什么？”
“我在想现在太晚了，晚班车都已经收车了我们怎么回去？对了你怎么也这么晚？”
杨万才说：“我弟在营门口洗灰池卖石灰。我是下午坐他们拉石灰的拖拉机来的。拖拉机卸了石灰在那里等我。等下我们可以一起坐拖拉机回去。”
刘有禄没想到她随便一说，还真有拖拉机在营门口，难道这是天助我也。
他们坐上去营门口的公交车，边走边聊。
“你坐班车来的吧？”杨万才问。
“是的。”
“那你应该到的很早啊，怎么农科院要快下班了才过来啊？好悬，你今天差点就买不到菌种了。”
“还好多亏遇到你啊。不然今天还真买不到了。我下车在车站遇到了一个朋友，她老公就在北站路派出所当所长。我去她那里跟她叙了叙旧，坐了坐才耽搁了时间。”
刘有禄也没有拉大旗做虎皮，茉莉确实是她的朋友，邓国庆确实也是派出所副所长。只不过刘有禄没有说她钱被偷的事。
“哦，你还有所长朋友，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一下？”
“可以，有机会再去看看她。”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到了营门口洗灰池。
这里有人专门洗石灰，做石灰浆生意。
“原来这里的石灰是我们崇德寺乡卖过来的哦。”刘有禄一下公交车，看到眼前一片片白色的池子。
这味儿真大。一股石灰呛鼻子的味道扑面而来。
石灰一卸车的话，满天都是灰。石灰发在水里呛人的气味就跟着水泡冒出来，冲进人的鼻子里，要你上头。
“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杨万里，他在这里卖石灰浆。这个是小童，童国梁，我弟弟请的拖拉机司机。这个也是你们金山村的…”
杨万才话还没说完，刘有禄就看到了金勇。她头都大了。只好硬着头皮说：“嗯，认识，我们一个村儿的。”
金勇看到刘有禄也有点奇怪，他不知道刘有禄跟杨万才杨老板怎么回事，他们俩怎么走到一起了？他抢过刘江的鸭子，也跟刘东打过架，现在他觉得还是不要理刘有禄的好。免得两个人吵起来。他不知道刘有禄很杨万里哥哥是什么关系，万一吵起来了杨万里把他开除了怎么办。
金勇负责押车和卸货。他读书不行，只有找份卖股子力气的活干干。
杨万里接话说道：“哥还没请教这位是谁？”
刘有禄没等杨万才介绍，她就自我介绍说：“我是金山村秦家院子的，秦仲民家的。”
“秦仲民？哦，就是前几年考上水利大学的那个？他当时考上大学还是我们县的头条新闻呢。”杨万里竖起了大拇指。“我就佩服有文化的人。”
他不知道的是，秦仲民就是因为考上了大学就看不上在家务农的结发妻子，想办法跟刘有禄离了婚。当然这是别人家的私事，当事人不公开，别人没办法知晓。
“人都到齐了，我们可以出发吗？童国梁问杨万里。”他心里急着要赶回去呢。他走的时候给女儿童翠说了，今天晚上要回来的。白天他抽空给小女儿去买了泸州肥儿粉，还想连夜赶回家喂孩子吃。不知道回去的时候孩子睡着了没有。
“行，你们就出发吧。车厢拉过石灰有点脏。金勇，你去拿一张垫子来。”杨万里吩咐道。
金勇拿来一张垫子，铺在拖拉机车厢里铺好。
杨万里安排大家坐下。刘有禄和杨万才坐车厢里。金勇觉得不自在，就跑到拖拉机轮胎上面的护泥板上坐下。
杨万里对童国梁说：“明天上午再装一车过来，还是要今天这样质量的。装车的时候给我看着点，别让人装进去石头了。”
“好的，杨老板，你就放心吧。”童国梁说：“我办事你放心。”
“那好，你们就一路顺风。”杨万里挥着手说：“哥，你们路上小心点。”目送拖拉机离去，杨万里才回到石灰店里。
拖拉机砰砰砰的向前进。车厢一上一下的抖着。刘有禄护好了包里的试管，还好试管刚刚用棉布包好了的。
夜晚的冷风，吹起车厢板上抖动下来的石灰，钻进人的眼睛、鼻子、嘴巴和每一个毛孔里，让人刺痛难受。连眼泪都是灰。冷风直扑人脸上，仿佛把人吹进了寒武纪一般。
杨万才让金勇抓着点护泥板，别抖掉下来了。
金勇说：“童哥，要不要我来开开，我想过过手瘾。”
“那不行，一车人呢，安全第一。这晚上视线也不好，我都开的很小心。等明天白天拉石灰的时候，可以让你过过瘾。”
一车人就这样颠颠簸簸的开回去。
先路过洋沙村，把杨万才放到路边。童国梁说把他直接送回家去，杨万才拒绝了。他说就放路边就行，又不远我走着回去。
“太晚了，你们赶紧回去。”
然后到了金山村，金勇和刘有禄一起下了拖拉机。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了。
刘有禄回到家，孩子们都睡了。孩子们给她留着门的，她悄声地推开房门。进门后把门别上。她放下包裹，然后马上去到厨房土灶点火烧水洗澡。太难受了，那石灰钻进衣服里面，吞噬着每一寸皮肤。
刘有禄舀水的时候似乎觉得有双眼睛通过堂屋那墙上的黑洞在往屋里看。她舀了一瓢水突然泼向那个洞口。外面一阵脚步声跑远了。
刘有禄知道肯定是金勇，这个讨厌鬼。刚刚一起下的车，假装往前面走，现在又来偷窥。
童国梁家就在河对面的筒子村，离得也不远。他拖拉机开回去的时候，轰轰轰的声音把童翠吵醒了。
童翠知道是爸爸回来了，赶忙披上外套，来给爸爸开门。
“爸，你回来啦？”
“嗯，你还没睡？你妈呢？”
“我刚刚睡了的，妈妈哄着妹妹睡觉呢。爸，你吃饭不？我给你热饭。”
“太晚了，不吃了。”
“那你洗漱，我给你倒热水。”
说着，童翠就要去拿盆子，毛巾，提热水壶。
傍晚的时候童翠就把暖水壶烧满了水，给爸爸早早准备好了热水。
要不说，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呢。
童国梁心里暖洋洋的，他说：“乖女儿，你去睡吧，爸爸自己来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