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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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送来的东西全部清点清楚已经快要天亮了。程家旺等人与陈诚辞行便上了路。
记名弟子也在铁牛的带领下回到了弟子院，快要过年了，茅山对弟子们的管束要松很多，回去以后，他们还能睡一阵。
陈诚也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因为是茅山派未来的掌门，多少还是有些特权的。打开房门，屋内一尘不染，一看就是每日都有人在打扫。在桌边坐下，本来想喝杯水，却发现茶壶是空的。他站起身，正要去打水，铁牛提着一壶开水走了进来。
“来得还挺及时，你小子，半个月不见，眼力见儿倒是长了不少。”陈诚笑着说。
铁牛憨厚地挠挠头，说：“忙活了一晚上，知道师兄肯定渴了，所以就给师兄送过来了。”
陈诚拉着铁牛进屋坐了下来，倒了两杯水，说：“不是就为了给我送水吧？”
“就……就是送水……”铁牛嗫嚅着说。
陈诚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铁牛看师兄的样子，就知道已经被看透了，小声说：“还有点小事儿。”
“我就知道，说吧。”陈诚端着水杯小口啜着水。
“师兄，我想问问柳姑娘有没有男朋友……”铁牛红着脸说。
“有！”陈诚看着铁牛眼睛里的神采暗了下去，接着说，“也可以说没有。”
铁牛急得直搓手，说：“师兄，你就别逗我了，什么叫有也可以说没有啊，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大傻牛，你知道我上次见到柳盈盈发生了什么吗？”陈诚说。
铁牛摇了摇头。
陈诚将华山发生的事情，大致给铁牛讲了一番。
“上次我参与了华山事件，柳盈盈很感激我，我看得出，她对我有那么一丝情愫。但是我已经心有所属，并且很快就要订婚了，所以肯定无法对她有所回应。若是你能够追求到她，我当然十分高兴，可我必须实话告诉你，柳盈盈未来在修行一途必定成就非凡，以你现在的情况，估计想要配得上她，无异于痴人说梦……”陈诚不想欺骗铁牛，他也相信铁牛有自己的决断。
铁牛脸色阴沉，但他心里十分清楚，确实如陈诚所说，在修炼方面，柳盈盈与自己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己努力十年，都比不上人家十天，这种差距不是努力能够弥补的。
“师兄，铁牛知道自己天赋很差，但是我会很努力地修行的。”铁牛沮丧地说。
“铁牛，你也不用过于沮丧，世上修炼的方法千千万，柳盈盈也是因为与吕伯伯的气道太过契合，才改换门庭的吗，谁又知道你铁牛以后成就会如何呢？”其实陈诚知道铁牛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要达到柳盈盈那样的高度，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是他还是不忍心让这小子失望。
果然，听了陈诚的话，铁牛双目中似乎又恢复了神采，说：“没错，师兄，今后如何谁也不知道，我今年才十七岁，未来还有很久，我会加倍努力，成为能配得上柳姑娘的男人。”
“对嘛，去吧，再睡一会儿，明天我见过师父就去找你们，这半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好的，师兄。”铁牛告别了陈诚，一溜小跑向弟子院而去。
茅山共分为三层，第一层是外事堂、仓库和弟子院，主要处理对外事务、储存粮草以及供记名弟子居住；第二层是内堂、演武场以及茅山派正式弟子居住的地方，陈诚和各位师叔都住在这一层；第三层是后院，茅山正殿、掌门居所、藏经阁、正念阁等重要建筑都在这里。
平时，茅山管理是十分松散的，除了藏经阁和正念阁以外，茅山弟子包括记名弟子任何地方都可以去。藏经阁和正念阁不对普通弟子开放，也是因为前者存放着大量珍贵经文和功法，后者是犯了错的弟子受罚、思过的地方。
铁牛走了以后，陈诚正准备修炼一阵，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大喊：“着火啦！着火啦！快来人救火！”
陈诚一惊，赶忙拉开房门循声望去，火光竟是从师父居住的地方起来的。他飞身而起，直接翻过院墙，从房顶向着后院赶去。
眼看着就要到起火的地方，一名蒙面黑衣人跳上房顶，正与陈诚撞了个对面。
双方都是一愣，那黑衣人更早反应过来，甩手就是一记飞刀，然后也不管射中与否，便飞速向反方向遁去。
陈诚手中利芒一闪，龙舌剑出现在手中，反手一格就弹开那飞刀。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到了起火的地方，便放下心来，脚下一震向着黑衣人追了过去。
那黑衣人似乎对茅山颇为了解，而且身法极为诡异，七拐八拐的，就是不走直线，让陈诚无法拉近距离。
很快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就冲进了山林之中。
山林之中障碍很多，黑衣人不由得减慢了速度。但陈诚从小就生活在这山上，周围有多少树、多远有几条河，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到了林子里反倒进入了他的主场，追了一阵，他便拐到了别的地方，不见了身影。
黑衣人跑着跑着发现身后的陈诚已经不见了，他以为甩掉了对方，但谨慎起见，还是继续跑了十几分钟，才在一块巨石旁停了下来。
黑衣人拉下遮面布巾，露出一副惨白的面容，这张脸上似乎每个器官都毫无生气，唯一还算明亮的眼睛，也被厚厚的乌青色包围，好像十年未曾睡觉一般。
这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紧张环境下的高速逃亡，既是对体力的考验，也是对意志力的折磨。
喘了好一阵，呼吸才平稳下来，他靠着巨石坐下，看着手里攥着的经书，微微扯动僵硬的嘴角。
“总算到手了，茅山《收魂经》，有了它就能把阿花的魂魄留在身边了。”黑衣人激动地自言自语道。
“嗯，确实是好东西。”一道声音传来。
黑衣人还沉浸在喜悦当中，顺口答道：“当然是好东西。”可他马上反应过来，抬头向巨石之上看去。
陈诚正蹲在石头顶上笑眼看他。
黑衣人眯起双眼，将经书放入怀中，然后双手自然下垂在身体两侧，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陈诚早就看出黑衣人不过三百年的修为，如果是没有鬼奴时，自己绝对不是对手，但如今不一样了，自己多名鬼奴加身，三百年修为的人即便再来几名，也只是数字上的变化而已。
“与我拼命，不如讲个好故事，如果故事好，我可以跟你一起想办法，但是放火偷经的责任还是得你来承担。”陈诚好脾气地说。
黑衣人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仍旧警惕地看着陈诚，只要陈诚敢动一步，他立刻就会将藏在双手的飞刀甩出去。
“哎，你确定非要打吗？”陈诚召唤鬼二十等三名鬼奴加身，修为瞬间攀升到了五百年左右，一股强横的气息横扫而去，进攻的气机也牢牢地锁住了黑衣人。
一股强横的气息横扫而去，进攻的气机也牢牢地锁住了黑衣人。
黑衣人一愣，陈诚巨大的气势让他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仅凭气息，他便知道即使自己全力出手，恐怕也难伤陈诚分毫。
黑衣人叹了口气，双手的飞刀滑落在地上。
陈诚见状，散去了合体状态，飞身落在黑衣人身边，说：“讲讲你的故事吧，如果能打动我，饶你性命也不是不可以。”
“我的性命又有什么重要的……”黑衣人沮丧地说。
黑衣人名叫粟冥，是茅山东边一处名为青龙洞的散修。茅山擅长驱鬼、捉鬼，所以茅山周围阴气不近，也正是因为这样，原本应该平均分散的阴气，都会聚集于茅山之外，形成一个个阴穴。不少鬼修和阴属性的修炼者，就会到这里安营扎寨。
粟冥也是其中一员，他是极阴体质，他的妻子是极阳体质，两人本来都难以独活，却因为对方的存在，偶然形成了阴阳相济、水乳交融，不但没有危及生命，还因祸得福，在双修中快速增长修为。
原本如此修炼下去，两人都有望成为修炼界的一方巨擘。但好巧不巧，他们所居阴穴，竟被鬼教一名护法看上，那护法仗着术法高强、人多势众，直欲将粟冥夫妇二人杀人灭口，粟冥的妻子拼着元气大伤，与那护法以伤换伤，这才让两人逃了出来。
但是粟冥的妻子却因为伤势过重，肉体全面崩溃，只留下了一缕魂魄。
听说茅山掌门才能修炼的《引鬼经》能够将魂魄凝入肉体，粟冥为了保住妻子的魂魄，让妻子能以鬼体继续存活、修炼，这才打起了茅山的主意。
“《引鬼经》也没有那么神奇，不过让人魂魄归位倒是能够做到。”陈诚摇摇头说道。
“请前辈救我们一命！”修炼界达者为先，粟冥虽然年长于陈诚，但修为上却差了很多，“如果我妻子死了，我的极阴之体也会爆发，到时也是难逃一死。死我倒是不怕的，但是若不能手刃仇人，我心有不甘啊！”
陈诚沉吟了一下，说：“你先给我说说那个鬼教护法的事儿。”
粟冥赶紧说道：“那个鬼教护法名叫李森，本来也是青龙洞附近的散修。最早相识时，我们都是二百多年的修为，并不十分出众。后来，我和妻子得到一门双修功法，修炼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地也就将他甩开了。虽然如此，因为居所相近，我们仍当朋友一样来往。直到后来有一段时间他突然消失不见，等再见到时，修为已经追上了我们，并且还带着一个男子。”
李森称那名男子是他儿子，但粟冥却知道，李森是彻彻底底的鬼修，别说儿子，连媳妇都讨不上一个。虽然如此，粟冥也并未说破，想来男子是李森的义子也未可知。
李森管那男子叫老二，老二看上去痴痴傻傻、疯疯癫癫，平日里除非李森叫他，否则就是笑呵呵地晒太阳，其他什么都不做。
李森在修炼界就是个二流子，修炼不如何上心，但对赌博极为感兴趣，他自己的身家早就输的一干二净，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有一次，债主上门，叫嚷着让李森还钱，说是若不还钱，就打断他的狗腿。
李森虽有些修为在身上，但因为修炼不勤快，术法也不扎实，空有三百多年的修为。若真是动起手来，随便来个二百年左右修为的练家子，便能打得他落花流水。
那债主是个实实在在的狠人，四百多年的修为，一手快刀用得炉火纯青。但李森却丝毫不怕，只是说有钱再还。最后，那债主急了，跟李森动起手来，李森只是招呼了一声，那老二便飞身而出，三下两下将那债主撕了个粉碎。
那天粟冥正好路过附近，亲眼看到了那情形，老二杀完人仍是杀意不减，看到了粟冥就要冲杀过来。这时李森叫住了他，粟冥这才逃过一劫。
“那老二瞬间爆发的修为，不弱于刚才您散发出的气息。”粟冥说。
陈诚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笑着说：“这可有意思了，一个修为低弱的鬼教护法，带着一个修为高绝的智障儿子。”
“正是如此，当时李森虽然未曾杀我，但却对我妻子动了歹念，以至于后来我妻子落到这番田地。”粟冥痛苦地说。
陈诚叹了口气，说：“你妻子现在在哪？”
“您跟我来。”粟冥带着陈诚一路奔走，到了深山中的一座猎人搭建的临时小屋。
打开屋门，一股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陈诚皱了皱眉头。
“前辈还请见谅，被那李森占了阴穴，我们也无处可去，只能随便找一处隐蔽的地方暂时落脚。”粟冥以为陈诚嫌这屋子逼仄。
陈诚摇摇头，迈步走了进去。屋内只有两把木椅，其余的东西都已经腐朽糟烂，可以看出已经废弃很久了。两把木椅倒是很新，一看就是新做好的，其中一把椅子上摆着一面铜镜。
陈诚走过去拿起铜镜，看到镜子里有一个女子，盖着大红的被子，躺在一张竹床上。
“大红主杀，竹床属阴，你是想让你妻子变厉鬼呀……”陈诚看了一眼粟冥，伸手在镜子上一抹，那女子便出现在他手中。
粟冥大急，上前就要与陈诚争抢，陈诚一手端着他妻子的魂魄，另一只手摆了个剑指，点在粟冥头上，说：“若是你们都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
粟冥急忙停下手中动作，暗怪自己鲁莽，陈诚若是想要他们的命，何须废话，弹指间即可送他们二人双双原地去世。
陈诚暗运引魂经，一道道黑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包裹在粟冥妻子的身上。那黑气如同活物，在陈诚手上团成一团，看上去好像他手里举着一颗巨蛋。
“你妻子的魂魄都在其中，只是十分脆弱，需要将养一阵。你先带我去找那个李森，我倒是十分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角色。”陈诚将黑色巨蛋收进了体内，嘱咐鬼大和鬼十四将其放在白玉石台上，然后对冥粟说。
“我是谁？我倒是好奇阁下是谁？敢阻我鬼教的好事？”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