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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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你傻里傻气的,做饭倒是挺好吃。”吃饱喝足后,程心拍着微微隆起的肚皮说。
陈诚微笑着没说话,虽然自己没有独自生活过,但从小就在为独立生活做着准备。义母曾问他学做饭干嘛,他回答说,自己总要长大,总要独自面对生活,到时候多一项技能,就多一些生存能力,况且,他也比较喜欢做饭。
收拾餐盘碗筷,陈诚一边洗涮、一边思考着现在的情况,“本来只是贪便宜租了个房子,如今除了面对一屋子诡异的事儿,还莫名其妙的与一个漂亮女孩开始的同居生活,这些事儿,怎么看都实在有些狗血。”想到这点,他偷眼看了一下程心,不想程心此刻也正在看他,两人不由得同时脸红了。
“我来刷吧。”程心站了起来,既然吃了人家做的饭,起码应该刷个碗表示表示。
陈诚赶紧说:“不用不用,就两个人的餐具,很快就刷完了,你就休息吧。”
程心随口说:“不干点什么,我该长胖了。”说完后,程心一愣,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和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男生,如此随意地说出这种话,又想到决定搬进来时,虽然说是为了调查姐姐失踪一事,但心底却丝毫不抗拒与陈诚接触,这在之前的二十年中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怎么了?”看程心突然发愣,陈诚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跟你说话时,总有种熟悉的感觉,一点不像刚认识的人,反而……像是老朋友。”说完,程心的心突然没来由地疼了一下,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双手按住了胸口。
陈诚看程心捂住了胸口,心下一惊,顾不得手上全是泡沫,急忙跑了过来,关切又慌张地问:“怎么了?心脏疼?有药吗?在哪?”
程心看着他的样子,感到开心又好笑,站直了身说道:“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刺痛了一下,已经没事儿了,不是大毛病,你急什么?”
陈诚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迫切了,脸上顿时火辣辣的,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只能搓着手傻笑。
看着他的样子,程心感觉到十分温暖,“其实,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认识,不是现在,而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可是却实在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
“我也是!”陈诚激动地说,“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错觉,刚才做饭前,我看到你舒服、惬意地躺着看电视,就不由得高兴、想微笑,似乎是从心底泛上来的,压也压不住。”
“哼哼,可能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你肯定欠了我不少钱,所以这辈子你看着我享受就会高兴。”程心得意地说。
想到自己上辈子可能就和程心有交集,陈诚又笑了起来:“没准真是如此呢,又或者上辈子是你伺候我,这辈子让我遇到你,还债。”
“呸,你想得美,既然你想还债,就赶紧把屋子打扫干净吧,顺便把我的衣服收拾起来,本大小姐就安心地躺着看电视了。”
“遵命!”陈诚笑盈盈地打开了程心的行李箱,随后就愣在了当场。
程心看他不动,猛然想起了什么,“腾”的一下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果然,陈诚面前的是自己的内衣、内裤。
“啊!流氓!”程心一声尖叫,顺手一个巴掌就向着陈诚脸上扇去。
陈诚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古旧的小巷里,两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儿正在跳皮筋,她们一个穿着绿花儿棉袄,另一个穿着红花儿棉袄,走近细看就能看出这是一对长得十分相像的姐妹,瓷娃娃般的小脸上,都绽放着欢快的笑容;银铃般的笑声,沿着小巷一路回荡,任谁看到都会会心一笑,赞上一句真可爱。
两个小女孩跳了一会儿就喘起了粗气,额头上也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儿。
“姐姐,休息一下吧。”绿花儿棉袄的小姑娘先停了下来,下意识想抬手用袖子擦去头上的汗水,手抬到一半,才想起这是妈妈昨天刚给她们买的新棉袄,又舍不得般的放下了手。滴溜溜地大眼睛,盯上了姐姐,趁着姐姐停下的瞬间,她抱了上去,用自己的羊角辫狠狠的在姐姐后背上的红花儿上蹭了一把,然后若无其事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姐姐也是个小机灵鬼儿,一下就猜到了妹妹是在用自己心爱的棉袄擦汗。“你……你给我过来。”一边说着,她伸手拉住了妹妹,头上的小羊角辫扎进了妹妹怀里,狠狠地转了一圈。
看着自己的绿花儿棉袄也被汗水浸湿了,妹妹更不干了,两姐妹就这样你蹭我一下,我蹭你一下,最后,两人都想多蹭对方一下,结果两对羊角辫互相撞在了一起,“哎哟!”两个小孩儿捂着头坐在地上,互相看着对方,突然,一起“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小巷里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笑了好一会儿,姐姐先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伸手拉起了妹妹,又给她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两个小瓷娃娃拉着手,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程心梦醒后睁开眼,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眼角的泪水划过太阳穴,滴落在枕头上。姐姐虽然失踪几天了,但她心底还是坚信有机会救出姐姐,她们姐妹二人一直有一种心灵感应,虽不能得知对方具体位置,但却可以感觉到对方的生命状态。程心能够感觉到,姐姐如今还健康的活着,所以,她也并未急功近利地与那厉鬼撕破脸,而是慢慢地调查事情的真相。
程心侧身看了一眼打地铺的陈诚,不自觉地微笑起来,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但这个傻里傻气的大男孩,笨拙的样子,让她从心底觉得甜蜜和温柔。
似乎是有所感觉,地上的陈诚翻了个身。明知黑暗里陈诚看不见她睁着眼,但程心还是闭上了眼睛。
陈诚醒了过来,地板的硬度透过薄薄的褥子,硌得他的后背生疼,他侧过身,稍微缓解下疼痛感,就站了起来。黑暗中,他极力放缓呼吸,慢慢地凑近床上的程心。
此时程心隐隐也感觉到陈诚正向自己靠近,心中如小鹿乱撞般地狂跳不止,长长的睫毛也因为紧张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陈诚在离程心还有一米远左右的距离时,就停住了。他听着她匀称的呼吸,安心地又站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悄声向客厅走去。
陈诚离开后,程心气恼地抓着被子,心底暗骂:“这个木头!”
陈诚走出卧室反手轻声关好门,接了杯水,站在了客厅的窗户前。连续三天,这是他第一次在夜里顺利地从卧室出来,看着外边星星点点的灯火,陷入了沉思。
通过这两天的接触,他能够看得出来,虽然程心对付这东西有些手段,但胜负也是五五之数,自己如果不出手的话,除了当个诱饵,还能做些什么呢?
就在陈诚苦恼之时,他突然感到屋子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几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浮现在手臂上。他环顾四周,除了黑暗之外并无异样,心想可能是夜里变冷了。
“咝……咝咝……”陈诚耳边隐约听见阵阵抽泣的声音,起初以为是卧室里程心思念姐姐,所以小声抽泣,可竖起耳朵细心分辨之后,他发现声音竟是从洗手间传来的。
陈诚蹑手蹑脚地走到洗手间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集中精力听向里边,果然,洗手间内断断续续传出了哭声,其中还掺杂着一种轻微的、说不清楚的撕扯声。他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犹豫着要不要打开门。
似乎是察觉到了门口的陈诚,洗手间的哭声突然中止了,整个房间又陷入了无边的寂静。陈诚想去叫程心,又怕这段时间的离开会错过这不知祸福的诡异事件。最终,他还是狠下心,又轻又慢地拧动了把手。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吱吖”声,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一股阴冷的气息从缝隙中呼啸着钻出,冻得陈诚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他安定了一下狂跳的心脏,手上稍稍用力,将缝隙推得更大了一些。
没有开灯的卫生间内黑漆漆的一片,仿佛能够吞食一切的黑洞,陈诚伸手去摸灯的开关,“啪!”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按在了他的手上,瞬间一股凉到心底的感觉从肌肤上传来。
陈诚吓了一跳,短促地“啊”了一声,就把声音死死地憋住了,能感觉到,按住自己的手非常小,大概相当于五、六岁的孩子,他尝试着将手抻出来,那小手却宛如钢钉一般,牢牢地将他的手按在了墙上。
正当陈诚打算采取点措施的时候,卫生间里传来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哥哥,我好疼,哥哥,我好疼。”
陈诚心中一动,说:“小弟弟,你哪里疼?”
“后背疼、脸疼、脚也疼,全身都疼,呜呜呜。”小男孩说。
陈诚见能与这个小鬼沟通,便继续说:“小弟弟,你先放开我,我帮你擦药,好不好?”
听陈诚说完话,卫生间里一时没了声音,仿佛里边的小鬼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陈诚感觉按在自己手上的小手离开了,他赶忙将手抻出来。这时,卫生间里又传来了小男孩的声音:“哥哥,你进来吧……”
陈诚想让程心来处理这事儿,可是发现房子秘密的线索就在眼前,如果得到一些关键信息,对后边的事儿来说就容易多了。想到此处,他咬紧牙关,缓缓地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原本漆黑的卫生间里,此时正幽幽地泛着蓝色的光芒,将周遭的温度照得更冷了几分。陈诚将半个身子探进了卫生间,一眼就看到一个小孩,面对着墙壁,蹲在卫生间那个怎么也清理不掉的污渍的位置。
陈诚整理了一下心情,小心地问道:“小朋友,你还好吗?”
小孩的头颅明显摇动了几下,连续地说:“不好,不好,不好。”
“爸爸妈妈又吵架了,爸爸打了妈妈,也打了我,妈妈流了好多血,我也流血了。”不等陈诚继续说话,小孩的声音又传来,“爸爸不让我吃饭,让我蹲在这里,还不让我哭……”
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胳膊,“因为我手疼,没有写完作业。”
陈诚心里又同情、又无奈,他看到,孩子的胳膊已经断了,就像一节断了的藕,无力的垂在半空中,随着孩子的抖动轻轻晃着。他也清楚,这可能只是鬼幻化的样子来增强恐怖的观感或者希望+-
“你妈妈呢?”陈诚试探性地问道。
“妈妈被爸爸关起来了,我已经好久没看到妈妈了,因为爸爸不让我出去,我一出去他就会打我。”小孩抽泣着说。
猛然,小孩转过头来,瞪着没有眼珠的两只眼睛,声音从哀求向着尖锐转变:“叔叔,我的眼睛不见了,求求你,帮我找一找吧!叔叔!”说完小孩张开断了的双手,向着陈诚扑了过来。
陈诚没有动,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没有眼珠的孩子离自己越来越近,似乎口鼻间已经闻到了小孩身上散发出的腐臭味儿。
就在小孩距离陈诚还有几厘米的时候,一只戴着金色手套的手从陈诚后边探出,一把抓住了小孩的脖子,顿时,小孩的脖颈金光四射,像是被烙铁烙了一般,“哧哧”地冒着白烟,伴随着小孩凄厉的惨叫声。
陈诚没有回头,只是闪身出来,为程心腾开施展的空间。
小孩甩着断了的双手,不断在半空中挣扎,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小孩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渐渐瘫软了下去。程心没有手下留情,因为她看出这个小孩只是被恶念控制了的魂魄,而那个属于他的天真魂魄已经消散在了天地间。只见她左手掏出一张符咒,咬破了指尖,将一枚鲜红的指印盖在了符纸上,随后一把贴在了小孩头上,伴随着声嘶力竭地叫声,最终,那小孩化成了一滩黄色粘稠液体,缓缓地流进了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