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同船不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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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宋观南第一次见到睚眦刀的全貌。
笔直的刀身看上去格外凌厉，上面的睚眦纹盘着整个刀背，刀锋算不上明亮，但宋观南这样的外行也能够看出这把刀的确是与众不同。
莫太尉没有说话，只是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自己手里面的这把刀。
还不等宋观南问问他的看法，莫太尉就已经提着这一把刀往外出了。
莫太尉让守门的卫兵解下长枪上的红缨，直接往半空中一扬，手中的刀只是轻轻地挥过去，落在地上的长缨就已经变成了两段。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低下头继续打量着这刀。
宋观南缓缓走上前来：“怎么样？”
莫太尉的视线一颗都没有离开自己手上的刀：“好刀，帝师好好收藏，若是用来杀人，未免……暴殄天物。”
宋观南被他这话说得有些迷茫：“好刀不就是用来一剑封喉的吗？怎么到了莫太尉嘴里，秒杀敌人的好刀，怎么就暴殄天物了呢？”
莫太尉反手把自己手里面的睚眦刀放进了刀鞘里面，轻轻哼笑一声：“如果不是为了打仗，老夫倒是希望这个世上没有刀。”
说到这里，莫太尉把睚眦刀还给了宋观南。
宋观南从莫太尉的手里接过来睚眦刀，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莫太尉一个武将，竟然希望这个世上没有刀。”
“战争，是世界上最没用，可却永远也不可灭绝的东西。”
莫太尉缓缓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如此一路南下，老夫的手下，伤不过千，亡不过百，宁智取也不屠城，走的是休养生息之路。”
说到这里，莫太尉的视线落在了宋观南的身上：“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的话，帝师当年是这样对先皇许诺的。”
宋观南怔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到莫太尉会忽然间说起这个。
莫太尉看着宋观南脸上怔愣的神情，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帝师还有一句话，老夫很喜欢，那就是，可以不用刀剑，但是不能没有刀剑。”
说起这个，莫太尉那一张满是风霜痕迹的脸上，竟然迸发出了别样的光彩。
宋观南把刀放了回去，随后走到了莫太尉的身边：“那太尉呢，太尉又是不是大昭的刀剑？”
“老夫不是大昭的刀剑，圣人才是。”
莫太尉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
随后，两人缓缓走到了一边没有人的地方。
莫太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大帐里面的季承佑：“怎么，这是帝师为大昭培养的帝王？”
宋观南没有回答莫太尉的问题，只是问莫太尉：“太尉觉得，唐王怎么样？”
莫太尉眯了眯眼睛：“这怎么说？唐王的身体满朝有目共睹，就算是能够料理政务，皇嗣的事情如何？”
宋观南却是怔了一下，的确，她忘了，这个朝代里面，皇嗣的事情还是很受重视的，季昇只是有几个皇子，在大昭的历史上就已经算少的了。
而季承佑……
宋观南顿了一下：“看来也是时候给唐王寻一位正妻了。”
说这话的时候，宋观南的视线落在了莫太尉的身上。
莫太尉反应过来宋观南是在对自己说这话，思忖了一会：“帝师觉得……谁家的千金合适？”
见莫太尉还来反问自己，宋观南扯了扯嘴角：“如果我没有记错，莫太尉有一位孙女，年岁比唐王小上一岁。”
这话倒是不出莫太尉的意外，宋观南的手下大多都是文官，她不需要再靠这样联姻的手段拉拢文官，而唐王的母家是商贾，商贾在大昭的地位向来一般，若是想要稳住萧家，也无需用正妻之位。
所以，宋观南会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也算是在莫太尉的意料之中。
莫太尉定定地看着宋观南，一动不动。
宋观南缓缓眯起眼睛：“怎么，莫太尉舍不得？”
“帝师这是在点鸳鸯谱了？”
莫太尉错开了视线。
宋观南微笑：“也不能这样说，总归还是要让两人见一面，哪怕做不成夫妻，做朋友，做兄妹，也都是好的。”
莫太尉明白，宋观南这是要把自己牢牢地绑在季承佑这条船上。
“老夫竟然是没看出来，帝师什么时候会这样为一个帝王做打算？”
“因为从长安去徽州，在从徽州来南疆的这一路，我忽然间想起来自己年少时候的梦想，就是去看看天下的山川，可慢慢地竟然是忘了……所幸还不算晚。”
宋观南说得很是平静，可落在莫太尉的耳朵里面，确实让莫太尉感到难以理解。
“帝师不喜欢朝堂？怎么可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多少人想坐坐不上来，帝师却想要逃下去？”
宋观南抬眼看向莫太尉，忽然间意识到，莫太尉对于他自己这个官位的重视，要远远比自己想象要重。
她叹了一口气：“不过是一个官位，自然是能者居之，如果真的能够找到一个处处比我强的帝师出来，我让贤又何尝不可？”
莫太尉不理解宋观南为什么会这样想，他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来表示自己的震撼。
宋观南却是笑着对莫太尉说：“太尉这个位置和帝师不一样，太尉自然理解不了我的想法。”
莫太尉沉默了片刻：“老夫却是无法理解，因为在老夫看来，太尉这个位置放在其他人手里，老夫不放心。”
随后，莫太尉指着远处对宋观南说：“再过两天行军，就到了帝师说过的那山头了。”
听到莫太尉这样说，宋观南怔了一下，随后下意识地往莫太尉指着的方向看去。
远处树影摇曳，山头相叠，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可不知道为什么，宋观南就是知道，那边也会是昭国的土地。
“帝师没上过战场吧？”
莫太尉用笃定的语气问宋观南。
宋观南笑了：“战场？哪里是我能够去的地方？”
莫太尉眯起眼睛盯着宋观南：“帝师的功夫不错，不试试吗？”
“哪里又什么功夫，更何况刀剑无眼，我宋观南也不是什么精兵良将，就不去添乱了。”
宋观南一向是对战场抱有极大的敬畏之心。
莫太尉哈哈一笑：“这是什么话，南疆的战场帝师不了解，这么长时间，我都已经让人快马加鞭，给南疆所有的宗族部落送去消息了，要么降了大昭，日后还有辉煌的时候，若是……那也不要怪我的铁骑踏碎他们的家园。”
尽管莫太尉说的这话听上去很是狠辣卓绝，可宋观南却明白，莫太尉不会做出那种灭人满门的事情出来。
不用看别的，单单是莫太尉刚才和自己论刀的那一句话里面，就能够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