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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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宾客尽数落座，婚礼仪式这才开始。
应茜乖乖地坐在离舞台最近的那一桌，周围似乎只有少数的人清楚她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坐在这个位置。
灯光骤暗。
聚光灯随着洁白婚纱而移动，全场的目光也跟在美艳的新娘身上。
新郎身姿挺拔，眸中的仿佛不是美人，而是星光，是爱的人。
掌声如雷贯耳，皆是为了祝福这对新人。
他们说誓词、互换戒指、敬茶、给红包……一切都恰到好处。
男人看到显眼的应茜，身形顿了顿，下一秒就被旁边的女人拉走，风度翩翩，郎才女貌来形容也不为过。
应勇虽然已经奔四，但是颜值依旧如不到三十岁般。
那个女人就更加惹人注意，曼妙的身姿被紧身红色敬酒服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一桌一桌走过去，身上的幽香钻入鼻腔，如痴如醉。
应茜夹着菜，脸上看不出情绪。
偶尔，陈文止给她夹点菜，她抬抬眸，扯扯唇角。
在锣鼓喧天中，格格不入的二人去灰尘般微小。
无人注意。
小男孩小跑过来，手上拿来的是个红包，他抬头对应茜笑：“栩鹤姐姐，这个是爸爸送给你的红包哦！”
陈文止扭过身子，见应茜发愣，伸手接了红包。
红包很厚，约莫又一千块钱。
小男孩又跑了回去，跑回了外婆的怀里。
应茜笑容极轻，瞥了一眼，唇角弯了弯，“很多钱么？”
“一千。”
“……很多么？”她又问，有些自嘲意味，“陈文止，我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他们根本就不欢迎我。”
陈文止默了默，凤眸敛了敛，把钱从红包拿出来，装进了应茜的包里，“怎么不应该？一脉相承，天经地义。”
至于那封空荡荡的红包，被陈文止随手丢弃，孤零零地躺在垃圾桶里。
婚礼快结束，新郎新娘在和朋友喝酒，约着晚上出去唱歌。
而孟北岩独自坐在角落抽烟，扔掉掐灭的烟头时，发现垃圾桶里被折起来，折成方块的红包，他眸光闪了闪，好奇心驱使着他捡了起来。
封口处的字写的很清楚。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钱我会打给孟北岩。”
孟北岩视线一扫而过，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随即将红包撕得粉碎，毫不在乎地扔到垃圾桶里。
又是那样。
总是那样，他没有办法让应茜获得亲情，他什么都给不了现在的应茜。
他中午没喝酒，一瞬间，头昏脑胀。
傍晚，应茜跟着人群回到陌生的豪华小区。
张贴着“囍”字的高楼映入眼帘，旁边是垃圾箱，地上放着一包又一包黑色垃圾袋，堆簇在一起，散发出恶臭。
一张光碟刺痛着应茜的眼睛，她似是有些惊恐，慌张地跑过去，看清楚光盘的样式。
粉红色的，上面印的花字是“新婚快乐”
顿时，浑身颤栗，双手不停地颤抖，呼吸停滞。
记忆与从前交叠。
……
春日午后，睡眼惺忪的女孩揉了揉眼睛，看见桌面上放的光碟。
她拿了起来，打了个哈切后问：“哥哥，新婚是什么啊？”
正趴桌写作业的孟北岩停下手中的笔，扫了眼，耐心解释说：“就是你爸爸妈妈刚刚在一起的时候。”
“那我能放这个光碟吗？”小小的手指了指桌面的dVd。
孟北岩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去问问妈妈？”
于是，小小的女孩就跑到妈妈旁边，嗓音甜蜜蜜的：“妈妈，那个新婚快乐的光碟，我可以和哥哥一起看吗？”
“当然啦，视频里的妈妈比现在更漂亮哦。”女人温柔俯下身，捏了捏应茜的小脸，“妈妈还穿了漂亮裙子……”
“真的吗！”女孩跑出了厨房，就吵嚷着说：“哥哥！哥哥不要写作业了！陪我一起看光碟好不好啊！”
“好——哥哥不写了。”孟北岩收拾好桌面，把光碟放进了dVd机子当中，“哥哥听你的，哥哥都听你的……”
……
陈文止就静静地站在旁边，见她出神，俯身下意识帮她撩起遮住视线的碎发，柔声说：“早知道就不同意你过来了，没吃好没喝好，一肚子苦水。”
留意到她的颤抖，他喉结干涩地滚了几下，握住她冰冷的手，她发白的脸色让他无比的担忧，他急忙询问：“怎么了？”
他瞧见了目光汇集处的光碟，心里大概有数了。
下一秒。
应茜回身抱住他，按着他的脊梁骨，指尖发白。他连忙直起身，以至于两个人能保持拥抱的姿势。
只有泪水从眼眶里滚落，脸颊贴上温热的衣物，发绳脱落，柔顺的头发一下子散落下来，凌乱又不堪。
泪水一丝一丝渗透薄薄的卫衣。
悲恸如潮水般困住应茜，她的脸埋在温暖的胸膛中，却只有阵阵的恶寒蔓延到心底，她没办法冷静。
陈文止眉头紧锁着，慌张又无措，手指穿过头发，扣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搂住她盈盈可握的细腰，压低声音安慰，“乖乖……我们回家好不好？”
“嗯……”应茜抽噎个不停，一把鼻涕一把泪，抬眸泪眼汪汪看着陈文止那副心疼的表情，心尖像是被无数的细针刺痛般。
泪水又止不住如同泉涌，娇小的影子被高大的身影所笼罩着，血脉喷张，一切的一切都渐渐落幕……
父母的故事在这一瞬间彻底结束。
而她，也成了个局外人，自此，她再也不能以女儿的身份站在应勇的面前，她变成了孟栩鹤，以后也只能是孟栩鹤。
“陈文止，这张光碟，是我爸妈结婚那儿会的……”她在陈文止怀里蹭了几下眼泪，慢慢说，“我很小的时候看过这张光碟的内容……我妈那个时候很漂亮……”
“嗯。”
在她倾诉的时候，大多时间，陈文止只能做一个倾听者，他没办法作为一个参与者去评判她的父母。
良久。
“陈文止，我们回家吧……”应茜眼眸微红，白净的脸上出现两道泪痕，胸膛因抽噎而不停起伏，“回…家…好…不好？”
陈文止望着她晶莹透彻的眼睛，不合时宜地回想起红包上写的两行字，不假思索地说：“好，我们今天晚上就回家。”
回家，回我的家，以后，也会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