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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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内，舞台。
发起人崔启文蹙眉，目光沉重，以往舒展的嘴唇紧抿，张扬的银发现在更是乖顺贴服地沿着额头垂下。
“你们节目组就这样放任霸凌存在吗？”台下的质疑声再度响起。
“许一弦并没有受到欺负，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是可以作证的，”主持人解释道，“不知道是哪里的误解，让大家都产生了误会。”
“我不相信你们。”
“这……”主持人凝噎，他回头、看向一旁的高高瘦瘦的女孩，眼神示意她赶紧上前说明一下情况。
女孩却仍然愣在原地，只呆呆地看着地面上的瓶子，如同一个不会动弹的木偶。
主持人的火气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这许一弦是怎么回事？怎么不管管自己的粉丝？节目组的人什么时候亏待过她了？节目组对她还不够好吗？她就这样把他们节目放在火炉上烤。
圣臻的人，他们哪里有怠慢过？更何况你们在这节目里还没出道呢？练习生时期就敢这样子？
后台的副导演也已经开始对女孩产生不满了。他皱紧眉头，脑海中快速地思索着对策。
“啪！”他一巴掌重重地拍向桌子。
“这圣臻的人怎么回事？”
负责人黄哥只好一边擦着脸上滑落下的汗滴，一边支招：“这下我们节目组的话题度就有了。”
“话题当然有了，生怕我们节目不刑吗？”副导演冷笑。
“一定要控制住网上的舆论走向。”他再三强调，“绝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我们节目。”
“是是是。”
“许一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圣臻是想干嘛？”他狠吸了一口烟。
其实，许一弦有这么多粉丝？这句话黄哥却没有说出口。现在不管现场的人是不是她的粉丝，现在也只能把他们都当成许一弦的粉丝看待了。
现场的观众估计也认定了，刚才的粉丝是因为不满节目组和苏沫而扔的。但是，真的只有这一波人吗？
黄哥也不太确定。难不成是圣臻那边自导自演了这一出？他脑袋上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但随即他摇头，圣臻没理由吃力不讨好，把自己家的人给弄下去。
等观众冷静下来之后，很可能，许一弦的路人缘怕就没了。
不过，副导演既然说了，是苏沫，那就只能是苏沫了。她也别怪节目组，节目组也是迫于无奈呀。
此时的他们，却完全不想想节目录制后的剪辑，播出的正片被剪得有多么精彩和离谱。
粉丝们的愤怒起码也是有原因的。可惜，此刻的副导演根本就不打算把这些放在自己的考虑范围内，更别说反思一下自己有没有过错。
粉丝不理智，那总得让爱豆买单吧。
但是，让哪个爱豆买单，就是一件值得副导演还要思考一下的事情。
圣臻毕竟还是圣臻，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一下。那就只能辛苦一下身边的那位了。
只是，现在事情搞得有点大，节目组的人都已经多少对许一弦产生了不满。这大概是苏沫唯一的机会了。
随即，黄哥通过耳麦向主持人说道：“让苏沫道歉。”
而现场，刚才的阵仗还在上演。
“苏沫，下去！”
“霸凌者不配站在舞台上。”
台前的观众更是直接对着女孩说道：“划水的，下去。”
主持人的眼神闪了一下，望着苏沫的眼睛里带着怜悯和一丝悲切。
“沫沫，来跟观众说两句吧。”
他轻轻地推着苏沫往前，背对观众，侧对苏沫，对上女孩无辜的双眼，目光意味深长，接着瞟向了苏沫的左后方。
女孩跟着瞥了一眼过去。
那里，正是副导演所在的方向。
苏沫却是又笑了，恍若不懂，不知、不觉，只闲步上前，清了清嗓子，轻咳了好几声，慢悠悠地理了理自己演出服的边角。
【现场现在是进行到哪一步了？】
【有没有人能够现场直播呀？】
【粉丝呢？粉丝在哪里？】
【瓜呢？瓜就在现场呀！怎么可以吃瓜群众？】
【吃瓜群众怎么可以不在线转播一下！】
【可恶！】
【前排的能不能别耍机灵了】
【听起来现场很严重】
【现在到底是到哪一步了呀？！】
【我猜进行到节目组扛不住了，决定找个羊来背锅[狗头]】
【前排好算计】
【别骂，节目组不要脸，我还要脸，不是我出的主意，各位周知】
【事情也没严重到这种地步吧？】
【其实主要还是许一弦的粉丝不理智，许一弦怎么就不能管理好自己的粉丝呢？】
【天哪，居然还有人不知道圣臻的臭名】
【居然还有人不知道圣臻恶心在哪里】
【天哪，你居然要圣臻管管自己家的粉丝，天哪，你怎么敢】
【前排的是认真的吗？圣臻不就是靠虐粉出名的吗。。。】
【预测一波，这苏沫绝对得道歉，不然许一弦的粉丝能罢休？】
【路人默默说一句，苏沫还想也没干啥吧，怎么就要道歉了呢】
【苏沫不道歉，那可就纯纯变成节目组的锅了，是节目组让矛盾激化的。你看人抱怨的第一句不就是节目组吗？节目组绝对得找个人背锅】
【前面说的有点道理】
【绝呀，绝呀】
【可这小妹真的会道歉吗？】
苏沫其实不算矮。许一弦的骨架大，身形好，穿衣有范。
只是苏沫站在高高大大的、束着高马尾的许一弦旁边，也就显得矮了半个头的女孩瘦弱多了。
【那节目组脸皮可真厚，直接欺负一个小女孩。】
不过，网上的讨论并没有影响到现场的状况。
台下有路人抗议节目组、抗议苏沫，自然也有粉丝在怜惜在场的人儿了。
“刚刚到底是谁扔的？”
“多大仇多大恨呀？”
“那不很明显吗？肯定是许一弦的粉丝呀，这支队伍粉丝最多的不就是许一弦吗？不是她的粉丝还有谁的？”
“你听听刚才几乎都是她的粉丝在吵。”
“可是……刚才许一弦也差点就被击中了吧。”
“要真是她粉丝，不会连自担的生命安危都不管吧。”
“反正我如果是粉丝，我是不会扔的，万一没扔准，直接砸到自己家的，那我不得心疼死啊。”
“可是，现在她们针对的都是苏沫诶，谁不知道许一弦和苏沫有矛盾。不是许一弦，还能是谁？难不成还会是林小优。搞笑！”
“就是，讨厌你就一定是喜欢他吗？就不能是苏沫太恶心人了？”琴弦不满路人诬赖，直接怼到。
凭什么要把锅盖到他们头上。他们还想知道是谁扔的呢！
“许一弦好可怜，真的差一点就被击中了。到底是谁投的？”
琴弦们睁大眼睛，眼神如同红外线，不肯错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突然，目光定住，眯起眼睛。
“站着的那几个人，是不是就是你们扔的！”
她们目光不善，死死地盯着那群人，害怕人逃跑，直接快步奔了过去。顿时，路过的人群都惊呼出声。
工作人员发觉，赶紧示意保安赶过去。
另一边，台上。
沉默了许久的许一弦，直到前面安静了太久，才从恍惚中醒过神来。
眼前，刺眼的镭射灯被挡住了大半。白色衬衫的褶皱被一点点抚平，深蓝的短裙如同一朵花，比自己还瘦还小的女孩正踩着小高跟站在自己身前。她不慌不忙地、一点点地扣着衬衫的袖扣。
一时之间，许一弦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个颜色哪个光亮刺痛了她的双眸。
高高的女孩突然先前迈了一步，举起自己手中的麦克风。
“我希望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在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前，第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遵纪守法。”
“如果是我们队员存在业务问题，我们欢迎每一个人提出建议与批评。”
“我们无比期待大家的反馈。”
“但是，现在唯一让我们伤心的是，因为一些可以改正的错误，因为存在很大的进步空间，我们不希望大家因此而要负担上严重的后果。”
“我们都要为我们自己的行为负责。”
“艺人要为自己的业务能力负责，所以，批评与责骂，这些我们可以承受。我们没有那么娇弱。”
“我的琴弦们，请冷静一点。没有人可以欺负我。如果有，我一定会说。”她的目光笃笃，认真地看着每一个穿着蓝色上衣的观众。
“让大家受惊了，对不起。”紧接着，她弯下了腰。
她握紧了手里的麦克风，退后，把手臂背到队伍身后，全队都诧异了，也跟着低下头，向观众鞠躬。
她左手紧握麦克风，扶着胸口，另一手搭在队友的腰背，深深地低下了头。
“其次，苏沫是我们队伍中非常重要的一员，应该说，我们所有队员在这里都是缺一不可的。”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会产生这样子的误解，但是，可以说这个版本的成就，绝对离不开苏沫。”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抿嘴唇，像是考虑了很久，才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个队伍可以没有我许一弦，但是不能没有沫沫。”
粉丝愕然，彻底安静了，静静地听她讲完最后一句话，现场久久都没有人反应过来。
他们开始思考许一弦说的话是真的吗？
真的苏沫就那么不可或缺？
许一弦是不是迫于什么无奈才发话了。
然而，她直接又走到了队伍的最边上。
原来，苏沫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默默退回了队伍角落。
许一弦想把苏沫牵引到舞台中央，与她并排。
苏沫浅浅地摇了摇头。别了吧，这是你的主场。
许一弦似是微微撅了撅嘴，轻轻地晃了晃她的小手，想把她拉到那边，然而苏沫此时偏偏又不动如山了，直挺的身板，却好像深深地扎根在了舞台的边上，怎么拉也拉不动。
等等？
前排的粉丝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瞪大了瞳孔，想要竭力分辨刚才看见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刚刚许一弦，是......撒娇了吗？
这下子，有些观众的下巴就掉下去了，尽管不一定是许一弦的粉丝，但作为路好，看过正片内容，也多多少少知道许一弦的性格是什么样的。
但真的没想到......
苏沫眉毛微挑，眼神示意她手的位置与姿势，试图让她记起自己的人设。
然而，效果甚微……
许一弦直接挽着她的手，打算拔萝卜一样，非要把她拔到台前。双眼更是布灵布灵地闪着，仿佛藏了钻石。
苏沫：“……”脚掌终究还是不听自己使唤离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