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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妖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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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端阳节的前几日,月离在请安时看见了一袭青衣款款而来的如嫔,她看上去瘦了些许,但是眼眸中的凌厉却不减分毫,甚至还有几分得意,远远看见月离站在一旁的时候不屑地轻嗤了一声。

昨日皇上就下旨解了文山宫的禁令,至于公主却还留在长乐宫,出去的第一时间如嫔便去长乐宫看了公主,听宫人们说长乐宫的哭声传了好一阵才停歇下来。

至于这些声音是哭给谁听的月离自是最清楚,只怕是才哭第一声消息就传去乾德殿了。

但是皇上也没说什么。

如嫔这么久没出文山宫,外边的消息却知道不少,她微微笑着饮茶,视线有意无意地从月离和苏宁身上瞥过。

趁着陈皇后还没来,款款开了口:“听闻苏才人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如今可好了?”

苏宁不卑不亢地微微低下头,慢声答:“回娘娘的话,已经好了。”

“你们到底是年轻,身子好得快,不过也得注意才是,莫要拿着一身病体传染了陛下,要不然,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她悠悠说完,视线意有所指地从苏宁身上绕到了月离身上。

今日月离穿的一身烟霞色洒丝月蓝合欢花弹绡纱裙,发上钗宝蓝点翠珠钗,耳上还坠着蓝玉耳坠,眉目娇美,桃腮带晕,打眼一瞧便猜得到昨夜定是受了恩宠。

狐媚子。

如嫔直盯着月离,却久久不见月离有反应,终于等到了她的反应又见她转过头朝着一旁的甘婕妤说些什么。

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如嫔的眸色渐冷,偏过眼去,冷冷看着苏宁,听她规规矩矩地答了句是,这才稍作收敛,没再出声。

刚刚她那句话可不止是说给苏宁听的,就前面几天不是月离刚叫了太医,陛下就跟着去看她了么,这小贱婢,人不大本事倒还真不小,当夜就勾得皇上去了她宫里,夜里久久不歇。

也就是看在太后不在宫中,若是太后在宫中,这女人定会被叫去狠狠责罚!

真真是妖媚惑君的东西。

陈皇后缓步走出来,扫一眼席上的一众嫔妃,示意她们都坐下,接着看向如嫔,温和道:“如今陛下给你解了禁,你可要时刻记着教训,至于公主…你且再等等吧。”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带着犹豫和稍许宽慰,却依旧让听了这话的如嫔有些着急,公主是她的亲生女儿,如今两个月没见了,陛下还没有要将公主接回文山宫的意思,她如何不急?

但她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在皇后面前说什么,有些丧气地低低回了一声。

“端阳宫宴之后便要准备着去行宫避暑,但是具体都有谁要去皇上还未同本宫说,本宫提前告诉你们是想叫你们自己把握住机会。”她笑着,看着下方一张张年轻鲜亮的面孔。

除了月离,其余众人有些还在猜测今年会不会去行宫,有些已经得了消息但又不准确,但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会被带去行宫避暑。

月离坐在椅上,想着宋玄与她说过的话,又想了想行宫漂亮的风景,凉爽的天气,有些期待起来。

不过若是能让和她不对付的宫妃们都不去就好了。

她不经意看了一圈,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陈皇后说那么一句话明显是想让宫妃自己去探探皇上的口风,再不济也能稍微引起皇上的注意。

请安过后众人皆已离去,唯独如嫔久久不走。

陈皇后知道她是有话想说,轻轻笑了笑,让殿内的宫人们都退下。

等到殿内人已走得差不多了时如嫔突然给陈皇后跪下,一字一句哀戚道:“娘娘,臣妾对小公主比自己的命看得还要重,如今陛下还在生臣妾的气,臣妾自己的女儿连见一面都要在外被拦着,臣妾这心里难受啊——”

说着她就卷起手帕,垂着脸,一点点的擦着泪,做出那副样子,好不可怜。

陈皇后坐于主位,看她两眼,宽慰着:“陛下的确还对你有所不满,但那毕竟是你九死一生生下的女儿,你待这一阵过后去求一求他,陛下若是心软定会将公主归还给你。”

“可是,可是——”如嫔脸上淌下泪,虽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问题在于她哪里等得了那么久。

婴孩幼时极其依恋母亲,仅仅只是两个月不见,昨日去看小公主时公主已经明显不认识她了,一被她抱着就哭,将她的心都要哭化了。

陈皇后盯着她发鬓上金灿灿的步摇,微微勾唇,悠悠道:“不过你若是心急,本宫倒有一个法子。”

如嫔看她。

“你去求皇上一起去行宫,公主年幼定然不会一起去,而在行宫便是你的机会了。”

“这机会全看你自己能否把握住,如若不能,本宫也无能为力。”

说着,陈皇后叹气似的摇了摇头。

回到文山宫时如嫔坐在桌前思虑了好一阵。

是去行宫还是留守在宫中,她必须要提前做个选择,依照陛下的意思断然不会将公主这么早送回文山宫,如若不在去行宫之前送回来,那么公主就还会在长乐宫住两个月。

这两个月她要是留守在宫中便与陛下见不了面,要是去行宫虽能与陛下见面,但是又见不了公主。

槐夏替她奉上了茶,站至一旁,轻声道:“娘娘何必想那么多,依奴婢所见,娘娘要是留守宫中,待到皇上从行宫回来,见娘娘这般关心公主,到那时说不准也会将公主还回来。”

见如嫔没有制止的意思,她垂下眼眸,将眼中的情绪尽数敛下,继续说:

“但娘娘若是跟着去了行宫,夺回了皇上的宠爱,回来后皇上定会将公主送回咱们宫中。”

这其中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只能顾公主,而另一个能顾着皇上和公主两人。

就看如嫔自己贪不贪心了。

槐夏说完默默退到一旁,没再抬头看一眼。

下午尚服局的人来澜月阁送宫宴上要穿的衣服,这衣服是内府盯着尚服局做的,月离得宠,他们自然上赶着献殷勤。

“娘娘您看,这衣裳面料摸着是不是带着几分凉意?”

月离伸手抚上去,的确是有几分凉意,在这炎炎夏日当中能让人舒心不少。

送衣服来的嬷嬷面上堆起笑意,讨好着道:“娘娘,这冰丝蚕纱产量极少,往往一年也就只产那么三两匹,这料子做出的衣裳穿在身上,行走之间似有流光浮现,娘娘容貌艳极,这般好的料子娘娘穿上是再合适不过了。”

宫里出来的嬷嬷自是会说些好听的话出来,不过这些话是月离听惯了的,她的确喜欢这衣裳,哪有女子不爱美的,这身衣裳实在合她心意。

“嬷嬷有心了,衣裳我很喜欢。”月离收回手,媚人的眼眸扫了一眼那嬷嬷,着人打了赏。

等人走了,月离让人把紫檀叫了过来。

“娘娘您找奴婢?”紫檀踏进殿内,行了礼见月离正站在被佩兰拿起来的一件流光溢彩的衣裳面前,注意力全然放在上面。

“你来啦,快来看看这衣裳有没有哪里不对。”不怪月离多心,如今她在宫中备受宠爱自然也就树敌良多,如嫔也解了禁,她不得不多几个心眼。

一听她这话,紫檀稍微正经起脸色,垂首走近了过去,靠近那衣裳时仔细检查了一番,皱着眉闻了闻味道又查看了一下袖口和衣摆的位置,没有发现有异常之处。

她细细检查完,转头对月离轻摇头,示意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月离轻吐出一口气,看向那衣裳,说要穿着试试。

衣裳是银红色,穿在月离身上显得她娇俏夺目,她已不是小姑娘了,虽年纪不大,但这么几个月以来经历了情爱,终究让她生出了稍许变化——眼眸澄净,无形中看人时却带着媚意,唇不点而红,胸前那两团稍稍鼓起,俨然已有了成长。

她的变化被澜月阁的宫人们看在眼底,同样也落在那位高高在上帝王的视线中。

“怎么样?可好看?”月离站在镜前,话语中带着几分欣喜,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等了片刻却没等到回应,奇怪地扭头瞥过去一眼。

只见屏风前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那儿,视线稍带灼意遥遥看着她,眉目中一贯有的冷色稍退,却显得他更加高高在上,威严不可攀。

宋玄立在那儿不知看了多久,周围的宫人不知何时已尽数退下,他一进来便看见穿着新衣的月离在镜前,许是刚睡醒没多久,她的头发有些微散下来,慵懒娇媚的容颜透着绯红,娇声问过来时还带着一点羞怯。

发现面前站着的人是谁,月离整理衣襟的手僵在原地,眼睛微微睁大,反应过来,忙行礼道:“妾身参见陛下。”

宋玄缓步走近了她,轻轻嗯了一声,手臂微微往前,稍微用力便将月离揽进了怀中。

他们陡然贴近,月离娇小的身子往前靠,还未反应过来便察觉视线猛地转变——整个人被宋玄抱了起来。

一步步往榻边去。

这还是白日,月离被放上了榻,紧张地双手往后将自己上半身撑起来,瑟缩着眼眸,低声诺诺道:“陛下…还是白天,不…不可。”

宋玄撑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子挡住她的视线,随即月离便听见他轻笑了一声,显然不把月离的话放在眼里,见他转眸偏头看了眼窗棂,伸长手臂将两侧的帘子放下。

“陛下……”月离禁不住心颤一下,轻声唤他。

帘子将整个床榻遮掩住,周围暗了些,宋玄没解她的衣带,却轻轻抬捏住了她的腿,语气带着强势和稍显轻慢的笑意:“朕不脱你的新衣裳。”

……

一闹便闹到了晚上,月离被宋玄从床榻上裹着大氅抱出来进了浴间,前来收拾的宫人们见到床上和地上的狼藉都忍不住脸上一红,赶紧收拾干净了。

月离的眼尾泛红,神色尽是倦怠,水下的莹白肌肤上闪过点点红痕,她实在无力再应付宋玄了,也没力气说话,只盼着宋玄别再抓着她不放。

宋玄侧眸低头看了眼怀中软成一团的女子,手掌有意无意地落到了她的小腹上,神色幽深难辨。

第二日月离睡到佩兰叫她时才醒。

她从榻上起身,轻揉了一下眼眸,明显还有些困乏,但也不得不起,该是时候去请安了。

一动,她身子突然僵了一下,清醒地察觉到身下微凉的触感。

她不由得轻轻握紧被子,问佩兰:“陛下昨日可有见你们进来伺候?”

佩兰摇摇头,说:“昨日皇上只命奴婢们收拾备水,旁的便没了。”

所以,是宋玄给她上了药。

月离的手稍微松开,紧跟着又面红耳赤地起身下榻,强行忽略了那抹凉意。

宫人们给她梳妆好以后月离看见镜中的自己面色红润,她微微皱了下眉,手指轻轻滑过脸颊,开口叫来了秀禾:“今日陛下休沐,待会儿我去未央宫请安时你便去御书房找陛下求个恩典。”

秀禾一怔,听她继续说。

昨日之事定已传遍了后宫,这件事要说严重却也不见得,重要的是看陈皇后怎么说,但对方一直不喜她,她不得不防备。

“你这样与陛下说……”月离让她凑近了小声和她说了话。

秀禾了然,定定地点了头,随即退了出去。

月离也稍稍放心,今日之事且就看她怎样随机应变了。

到未央宫时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月离一眼便看见了如嫔面上带着嘲讽,正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她不禁咬了咬唇,昨日明明是宋玄要拉着她在屋子里胡闹,她哪里敢拒绝,如今吃亏是她,受骂也是她。

“月充仪,你可知罪。”陈皇后从内殿出来,不紧不慢地坐下后肃声问了一句。

月离心道一声果然,她站出来,朝着陈皇后跪下,低垂着头,缓声轻道:“回娘娘,臣妾不知犯了何罪。”

此话一出,如嫔的冷笑更甚,她没出声,等着皇后的问责。

“你不知?”陈皇后的声音大了几分,带着威逼的气势,“后妃当温柔解意为陛下着想,你却拉着陛下在宫中寻欢作乐,损害陛下的名声,此等做派,是为妖妃。”

她猛地拍了下桌面,沉声冷然道:“妖妃祸国,按律当斩。”

月离心中一片坦然,她将手指捏紧,指甲轻轻陷进了肉里,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她伏身道:“回娘娘,臣妾不过是依照娘娘的意思劝皇上莫要沉迷政务,娘娘说的妖妃祸国,臣妾是万万不敢认的。”

自从舒嫔幽禁瑶华宫,皇上入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去澜月阁,便只有甘婕妤的雪晗居去过两回,仿佛是因为舒嫔的缘故,他甚至厌了之前得宠的苏才人。

所以皇后才在请安之时有所提点,如今月离竟拿这话来堵她。

陈皇后眼中闪过冷意,她轻转了一下手腕的玉镯,冷冷开口:“好一个月充仪,即便你是依有本宫的意思,如今却也不得不罚你。”

“来人,扶月充仪到殿外跪着,什么时候跪明白了什么时候起身。”

文秀弯身轻道了一句是,派了两个力大的嬷嬷就要去架住月离,莺儿随月离跪在地上脸上一片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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