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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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国军队最怕文臣干涉，懂军事策略的文臣有，但不多。

源自武将得位的太祖事迹，让宋国一朝以来，都在防备带兵将领。特别是岳大帅一事，极大的打击了军队抗金的积极性。

但这些事情，民间小道传言不少，真正能讲明白事由脉络的却不多。话语权和解释权终归在于朝廷和权贵，百姓忙于日常生活，哪里有闲心探究这些秘辛。

有些事情到了一定阶层，能听能看不能说。

白守良的应对，出乎广胜军一些预料。

不是世家大族，看不清这里面的关系，是世家大族，可不会轻易发表看法。

至少，黑牛城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倾向于岳大帅或者抗金立场的，这样，还有合作的一点基础。

程将军示意这些事情点到为止，再继续探索下去，作为朝廷人马的广胜军可能有点进退两难。抗金的对错和安排，哪容得下乡野村夫来评价，被当权爪牙听到了，一年五万套的装备可能就要泡汤了。

会谈结束，白文栋和柳少宏将作为联络黑牛城的正副负责人，接洽后面的物资。

广胜军要打道回府了。

一场双方配合的演习，场面不小，终有受伤不轻的。白守良给出了丰厚的补偿，再卖了一回人情给军队，收获了不少知情将领的好感。

虽然是土匪出身，终究是讲道义的，比朝堂上墙头草一样的大人物好多了。

大军退去，劳工队伍们再次走出城门的时候，忽然发现什么都没有改变。

雁石镇的官府没有来收缴，黑牛城继续在城外开展工程，城内的河堤已经修的七七八八了，猛然间，很多人觉得几天前的围城就像一场梦一样，那么的不真实。

黑牛城蜕变了，变得让人更加敬畏了，能和官府大军打了平手，还捞到一个招安的结果，太强了。

有变化的是雁石镇，白文栋一营人马将常驻这里，名义上为监督黑牛城，实际是怎么回事没人在乎。

王家从这周边销声匿迹了，原来的生意门店全都转让给了其他几家豪商，安吴沈陈四大商家如同没事人一样，继续跟黑牛城做着生意，除了交易量更为庞大以外，王家的消失对他们一点影响都没有。

接手王家那部分交易份额的是柳少宏新开的云海商行，以及陈家铁行。

是的，就是与王家不怎么对付，号称陈钢的铁器行。

广胜军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七弯八拐的引来了陈家。最近一个月，不锈钢铁器从北到南在王家的铁器行里打出了广阔市场。

比传统铁壶铁锅轻便，好用，好看，干净，除了价格稍微贵了很多以外，这个东西简直没有什么缺点。

一般的富户人家都以有几套不锈钢壶和锅为荣，这东西成了送礼的佳品，彰显实力的象征。

王家一共将近三十多万套的市场销量，根本没法满足需求。

自陈家发现这个情况之后，对这种叫做不锈钢的东西也是头疼不已。

陈家号称陈钢，自然对炼铁炼钢有着独到的认识，靠着独门技艺，占了宋国整个铁料市场半成份额，那是实打实闯出来的。

花费偌大的精力也没办法破解不锈钢的制作手艺，不禁让陈家人兴起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感概，以为这回王家会依靠不锈钢的独特材质，极大的打压他们。

没成想，有人偷偷告诉他们，王家也不会做这个玩意。

开始时，陈家是不信的。

因为几十万套的铁器在市面上出现，全部都在王家的铁器铺子里，引起了浩大的抢购潮流，连已经是庞然大物的王家都凭借着这一股风，结交了不少权贵人物。

给王家带来的，不仅仅是金钱上的收获。

这样的东西，若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他们怎么舍得，怎么敢拿出来呢。

然而，与王家争斗多年的陈家，通过隐秘的手段获得的消息里，只传出来一个模糊的答案，所有不锈钢铁器都是从北边运送过来的。

运输队伍的来源，指向寿州。

这就让陈家人有些纳闷了。

王家陈家虽是十多年的死对头，但两家发家之地和宗族祠堂都在江南东路，这里有丰富的铁矿、石炭资源和制铁人手。

要是连信州大本营的不锈钢都是外调过来的，那肯定有天大的秘密在里面。

寿州榷场是因隆兴和议之后宋国设置的进贡榷场，王家掌控里面的铁器交易那是由官府默许的，这也是王家能占二成多铁料份额的底气所在。

能够参与掌控一个国与国之间的铁料交易，已经有点超脱普通商家的身份。

这也是王家不断打压纠缠陈家后，陈家并没有激烈还手和对等报复的原因。

崛起时间太短，人脉资源背景不够，堪堪足够保住自己身家而已。

陈家判断，若是不锈钢铁器全部来自寿州，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东西出自北边。

宋国南退之前，最大的四大制铁监全在淮河以北，连目前最大的信州在四大面前，都排不上名号。

若是金国举全国之力，造出来这种新颖实用的铁料，也是说的通的。

只不过那样的话，有宋国朝廷背书的王家，更不会允许别人来插一脚了。

陈家不甘心败在这样的理由之下，更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破解这种铁料的配方，于是终究按耐不住，派人来寿州一探究竟。

见到了黑牛城。

其实，黑牛城这么多特产，最远的都流传到了泉州之类的海商地盘，可很少有人能够溯源到安丰军州一个小地方的头上来。

归其原因，铁料在宋国大宗交易物资里，根本排不上号，每年产出的都不够用，除了军备所需，也就没多少人打铁料的生意。

交易最多的还是丝绸、茶叶、布匹、瓷器这些东西，甚至包括铜钱。

宋国的海贸生意主要是出口药材、茶叶、瓷器、丝绸等，进口北珠、人参、毛皮、马匹等货物。民间也有大量的走私渠道，沟通金国、吐蕃、西夏甚至高丽等国。

而且，由于宋国的铜钱质量好信用佳，被大量走私到海外，连高丽及倭国都多用宋国铜钱。

陈家的到来当然深受黑牛城的欢迎。

王家的搞风搞雨不仅耽误了建设进度，还让白守良损失了最大的贸易合作伙伴，他最大的资金来源其实就是来自于王家，失去了这样大量回笼资金的渠道，都开始影响到系统里的备用金额了。

陈家的及时补位当然是白守良最高兴的，就算这回不来，他还准备派人去游说一下，毕竟是与王家同级别的铁料商行，能真的看清楚其中的利益所在。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当然得拉拢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