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麦芽儿出生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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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八年九月十五，那天夜里，武安老侯爷和世子与贵客促膝长谈，直至深夜。

后来，二位家长虽没真真切切，直白地告诉家里，“来者是谁”，可麦府人心里约摸都有数。

以安侯府今时今日在 朝中的地位，能担得起爷爷和大伯一句“贵客”的，无外乎就是宫里那位……要不就是宫里那两位。

毕竟，明光帝待自己的儿子跟龙眼珠子似的。但凡没坏了规矩，不论正式、非正式场合，他都会带着小太子出行。

故，虽然大家也不大清楚那晚，宫里那位跟自家的两个顶梁柱说了什么。但心里也约莫有数，无非就是什么不宜兴师动众，又要体现皇家体恤友好的差事。

麦家简在帝心，办这般体现皇恩浩荡，又暂时不可伸张的事情，也不是头一回了。

果然，五天后武安侯老夫人就差遣人，唤了自己的几个儿媳来稻香斋说话。

这次的婆媳会议坚持了一整整一个上晌。

武安侯老封君的三个儿媳，接了差事，便收敛神色，各自回了院子。回院后，她们三人又各自嘱咐身边的大丫鬟、老嬷嬷，总之，是对院里的人好一番敲打——

“最近这一阵子，咱们麦府的丫鬟、婆子、小厮都给我紧紧神。切莫，占着咱侯府的权势，在外面狐假虎威，给主家揽祸！”武安侯福大总管麦真，如是讲。

再过了几天，一个惊天大案，就震惊了大魏朝野。

有钱塘湖县令沈正安之正妻，沈氏遗孀——沈王氏携其独女沈碧心一纸御状，敲登闻鼓状告整个江南官场！

一告：江南府官官相护，官盐私买，买官卖官，草菅人命；

二告：钱塘府尹梁汴柳，通山匪，勾连倭寇，奸*淫良家妇女，杀害朝廷命官！

此案一破，数罪并罚。钱塘府尹诛九族，判鱼鳞剐；钱塘一系官员经查证，罪证确凿者，该斩的斩，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一时，江南涉案人数，竟达数百之众。

这件案子，几乎是明光帝继位以来，发生的最大的一起贪污案，是大案、要案。

若单论贪污罪，可能还不会判得那么严重。哪晓得，那钱塘府尹梁大人，仗着山高皇帝远；江南一带又历来富庶，渐渐地失了初心，将自己当成了南边的土皇帝。

梁汴柳在任期间，自第三年开始，便圈民地，修豪宅，苛捐杂税，强抢民女…只要在江南地界上过，他就雁过拔毛，片甲不留。

钱塘百姓对他恨之入骨，暗地里，人人喊他“梁不留”。

传言，明光帝指派的钦差大人去钱塘府抄家的时候，单只见那雕梁画栋，就愣在了当场，其奢华程度竟比大魏皇宫也不差！

而“梁不留”一人的后院，竟蓄了百八十名美艳女子侍妾，这还不包括歌姬、婢女之流…

一开始，那些女子见有官兵来，不知详情者，皆抱在一团瑟瑟发抖。后来，等钦差大人请出御赐抄家圣旨，并且跟这些后宅女子讲明，

“皇上明察秋毫，本官奉旨钦差查抄钱塘府家宅，查没钱财、土地，贪官家眷全部充入军中做营妓女，或放入叫教坊司或充作罪奴买卖！”

圣旨下，那些女子起先是懵懵懂懂地瘫坐在一旁；之后，就些哭，一些笑，更有嚎啕大哭亦或放声大笑者，嬉笑怒骂，不一而足。

其中有一清丽女子，狂呼，

“报应，报应不爽！奴有生之年得见贪官抄家灭族，死无全尸，余愿足矣！

爹，娘，弟弟！燕儿来了！黄泉路上，你么等等我！”

话毕，扭头推开众人，当场撞柱而亡。

来抄家的钦差一系官差见此女子如此贞烈，一时间都静了下来。

也许是这位燕儿姑娘的自戕，给了其余人勇气。

场面稍微冷静后，又一个容貌娇美、约摸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匆匆跪爬到钦差面前。

她隔着一丈远距离，伏地叩首，神情悲切，嘤嘤道，“大人容禀，我们都是好人家的姑娘。这里的姐姐妹妹，皆是良家女子，咱们都是被强抢来的！并不是自愿要伺候那天杀的，这等禽兽猪狗不如的贪官，咱们恨不得生啖其肉！

大人明鉴，请大人为我们伸冤！”

说完，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便抱着身旁女子掩泪悲泣。

钦差大人见那叫燕儿的女子竟为了贪官之死，高兴的自杀；再有这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看面貌像是读过书的，观其言谈举止也并不像什么青楼楚馆的轻浮人。

他暗度个中隐情，并让人将这些后宅女子全都妥善安置。暂待抄家之后，一个个再细细盘问。

这本是一个小小仁心之举，岂料，这一查连着萝卜带出坑，一时竟没有办法快速结案。

因梁汴柳在强抢良家女子之余，还通过“权*涩*交易”，拿这些良人谄媚上官，打通官场仕途。

此案除开钱塘府官场外，又牵连诸多，范围不管扩大，隐隐有涉及整个江南府之嫌。

另，钱塘后续安抚事宜，寻找畏惧权势，远避隐居的证人这一类的七七八八地事情。待将一应苦主全安置妥帖了，竟然到了第二年的四月。

应着“梁不留”这件案子，各方拉锯，斡旋，到最后拍板定案，初初历时半年。内地里，也不知多少阴暗被掩埋，多少光明躲在了乌云之后。

说到底，这不过是明面上，各方的退让妥协罢了。

但，这已经是这件事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