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谁没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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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夫人一个人呆坐在角落如何畅饮？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快来人，给肖夫人倒酒！”
皇后佯装关心不紧不慢地开口，还不忘给旁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见状立马端起酒壶下去为姜月满上。
姜月望着酒杯中晶莹剔透的液体，莞尔一笑。
“妾身多谢皇后娘娘赏赐。”语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她倒并不怕皇后会对自己发难，换句话说她正愁没地方发作呢。
“肖夫人前来赴宴，为何看起来神色落寞，可是想念家中丈夫？”
果不其然，下一句就戳在姜月的软肋上。
远处的顾墨闻言也是脸一黑，目光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放下手中的酒杯用手掌轻轻合上。
正所谓哪壶不开提哪壶。
姜月只是一瞬间地愣神，短暂地皱了下好看的眉头，随即尴尬地笑了笑。
“回皇后娘娘的话，妾身丈夫一事还未定性，如今妾身丈夫下落不明，若为遇困落难，妾身思念家中丈夫乃是本分，若为脱罪流窜，妾身若想也必定是大义灭亲。”
姜月起身，身上有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软惜娇羞、轻怜痛惜之情，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轻轻波动，让人好不心疼。
“大义灭亲？”皇后眉心蹙了蹙，眯起的凤眼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把姜月的话细细品味，仿佛没听见前半段似的。
“没想到肖夫人竟还有这种铁血手腕，本宫倒是小瞧你了。”
康惠公主坐在正下侧，得意地扬起下巴。
她就知道母后一向最疼她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后娘娘惯会取笑妾身了，妾身一介弱女子哪里有什么铁血手段，不过是仰仗陛下圣威。”
姜月的脸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漫不经心道，“若如妾身后半句所说，妾身的夫君实乃为脱罪流窜在外，那也是肖家家门不幸，家风不正才养出了这狼子野心，是妾身看走了眼，妾身好生伤心啊。”
声音娇软甜腻，却在提到“家风”二字中故意拖长了尾调。
闻言四座皆惊。
只要不是傻子，谁人听不出来姜月这是在内涵康惠公主家风不好，所以才养成了这如今刁蛮任性的公主脾性。
虽然姜月所言不虚，但是在座的所有人皆没有胆子将这话挑明了说，这个姜月胆子也太大了。
姜月低头咬着嘴唇，佯装不懂，媚眼如丝的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一脸无辜。
“呵呵。”
皇后被姜月的话给噎住，低头抚了抚指尖的祥凤花云纹的护指，融融一笑，为自己找回场面
“肖夫人当真好口才。”
本以为姜月会说靠定国公世子来替肖家主持公道，没想到这姜月竟巧舌如簧，搬出来皇帝也就罢了，竟还暗戳戳地内涵了一波康惠公主，皇后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被姜月给将了一军。
“这是何意？”
康惠公主在席下听得一头雾水瞪圆了水汪汪的鹿眼，摇晃着柳娇娇的手臂问道。
“公主…姜月在内涵您没家教呢！”
柳娇娇一向心直口快，又素来与康惠公主交好故而并未欺瞒。
话音刚落。
康惠公主便奋力将手中的芙蓉白玉酒杯甩了出去，松红林木宫桌上的斗彩莲花瓷碗应声碎了一地。
“什么？”
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姜月，你刚刚说谁没家教呢？信不信我让父皇砍了你的脑袋！”
康惠公主雷霆大怒，瓷白的娃娃脸像是刚烤出来的赤色火白玉瓶，眼底里似是冒起一层火焰，表情狰狞恨不得把姜月当场撕碎，要不是柳娇娇拦着，康惠公主几乎快要把桌子给掀了。
姜月则手倚在桌上，冷眸半阉，眺望着最上座的康惠公主，神色淡然悠闲，宛如一朵盛世白莲，不染纤尘之感尤盛。
“康惠公主说笑了，妾身刚刚与皇后娘娘交谈并未提及公主半步，公主此话从何而来啊？”
“柳娇娇都告诉本公主了！”
柳娇娇闻言更是神色大变，噗通一声直愣愣地跪在地上，她怎能料到康惠公主竟如蠢钝，当面发作也就罢了，居然还拉自己下水，将自己也供了出去。
“你还不承认，我今天就杀了你！”
康惠公主搜寻四周，拔出御前侍卫的铁刀，因为举不动刀踉踉跄跄险些绊倒，挥舞着向姜月方向劈去，吓得其他女眷尖叫连连，四处逃窜。
皇帝看着眼前这场闹剧，额头青筋暴起。
丢脸，简直丢脸！
他在心中已经料到这次康惠公主大闹宴席，未来几日大臣们会如何上奏弹劾，让他多加管教。
“荒谬！简直荒谬！来人，把公主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乾祺宫半步！”
皇帝声音颤抖，被气得捂住胸膛几欲昏死过去。
晨时，天光渐亮，空气湿润，满是雾意。赵燕棠起了个大早，一开窗满院的虫鸣鸟叫声。
“娘，你快醒醒。”
赵燕棠顾不得梳妆打扮，身着一袭豆灰广袖云纹罗褙子，就着急忙慌地跑来摇醒老夫人。
“棠儿找为娘何事？”
老夫人哑声，布满皱纹的眼尾挣扎了半天都未张开索性闭着眼睛问道。
“娘，你可别睡了快想想法子。宫里宫外都传疯了！都说姜月那个软柿子昨个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康惠公主大闹宴席，现如今已经被皇上给禁足了！”
赵燕棠连比带划，脸上满是鄙夷。
“你说什么？”
老夫人坐起身，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若是之前在自己脸前逞一时口舌之快，和尚书府家的小姐拌拌嘴也就罢了，这些均是小事不足挂齿。可没想到这婆娘居然找事到皇帝眼皮子底下去了。
“那婆娘不知抽哪门子风，昨个被那顾墨给带去了康惠公主的寿辰。”赵燕棠咽了咽口水，既而又道，“娘啊，你快去把她给寻回来。她此番招摇万一哪天招来杀身之祸连累我们肖家，我和礼然哥可怎么办。”
语罢便佯装哭泣，梨花带雨让人好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