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花朝节（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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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姑娘和王姑娘得了越王妃送的礼物，都开心不已。用过了茶点后，两人带着侍女，携手去往园中没到过的几处景点赏花。王夫人感觉有些累了，就留在凉亭内休息，没跟着去。
两位姑娘沿着青石小径边走边看，有说有笑。
忽然，鲁姑娘像是踩到了什么圆溜溜的东西，脚下一滑，狼狈的摔倒在了地上。她身旁的侍女小雀在慌乱中也被她拽倒在地。王姑娘被她拉的东摇西晃了两下，在侍女小禾的帮助下，总算是稳住了身体没有跌倒。
“地上是什么东西啊？”鲁姑娘气冲冲的喝问，扶着被扭到的腰慢慢站了起来，左右晃了晃身体，还好没摔伤。
附近繁茂的花木丛中传出一声低低的偷笑。
“谁啊？——谁在那儿！”王姑娘一声怒喝。
她和侍女小禾分开两边，四下寻找，却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小雀从地上爬起身，帮鲁姑娘整理衣饰，口中埋怨道：“这李宅的下人也太不小心了，赏花的路径上也不仔细打扫，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滑倒了小姐……”
“啊——什么东西啊——好臭！”几位姑娘突然齐声大叫着挥手。
一大包臭气熏天、半湿不干的不明之物从天而降——是养护花草的粪肥加了点水，精准的落在了鲁姑娘几人身上。鲁姑娘是“靶心中粪”，其他三位姑娘身上也或多或少溅到了一点。
“谁在那里！！”王姑娘气急败坏的冲向粪肥飞出来的灌木丛，左踢右打，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哎——姑娘——快住手——”花径上跑过来一个男仆，焦急的开口阻拦，“姑娘这是做什么，怎么能对花木动粗呢，这要是踢坏了，我家老爷恐怕就要下逐客令了。”
男仆心疼的查看着灌木丛，还好只是踢落了几片叶子，没有伤到根茎。
“几根草而已，难道比我们还娇贵吗？”王姑娘怒不可遏，指了指沾了满头满身粪肥的鲁姑娘，又指着自己，怒道，“你看看我们几个，你们李宅到底是怎么招待客人的，这种污秽的东西，竟然撒到我们身上来了。”
男仆镇定的答道：“姑娘误会了，我们绝不敢怠慢贵客，这绝不是我们李宅的人所为。”
“那还能是谁！还不快把人给我揪出来！”王姑娘不依不饶。
男仆四处看了看，礼貌的微笑道：“这附近除了四位姑娘，实在没有别人。怕是风吧？可能是风吹起的泥土。春日里风大，这园子里的花木又刚刚施过肥……”
“胡说八道！什么风能吹起这么多的土？还又湿又臭！”见这男仆敷衍她们，王姑娘更生气了。
“那请姑娘稍等，我去多叫些人过来，帮姑娘一起在附近仔细找找？”男仆礼貌的微笑着。
“那你还不快去……”王姑娘凶巴巴的低吼。
“不用！不用叫人了……”鲁姑娘立即摆手拒绝。
她实在受不住这腐臭味，恶心的只想呕吐，况且她自己心里有鬼，也大概猜的出是什么人干的，可没有抓到现行，拿不住人，就只能自认倒霉。
她忍着怒气开口劝道：“王姐姐，算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沐浴更衣吧，今日这花不赏也罢了，这个丑样子，怎么能出去见人呢……”
王姑娘气急败坏，非要想法子揪出幕后黑手来不可，可回头见鲁姑娘实在狼狈，刚才的粪肥大半都洒到了她身上，黏答答湿乎乎的沾了她一身，把好好的一个红裙美人弄成了一个臭气熏天的叫花婆。两位侍女好心帮她用帕子清理，反而更抹的到处都是了。
“不如就在李宅借个客房，你先梳洗一下。”王姑娘建议道。
“不用了，这一路过去都是人，看着像什么样子。况且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好在别人家里宽衣沐浴，也没带更换的衣服，还是悄悄的回家去的好。”鲁姑娘道。
小雀道：“小姐说的有理。王小姐，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我去唤马车，你们悄悄的去百花园侧门等着……”
王姑娘觉得有理，点头答应，又回头吩咐自己的侍女小禾：“你去告诉夫人一声。”小禾答应着去了。
虽然她们是躲躲藏藏的沿着僻静处走去侧门，可一路上还是遇到了不少赏花的人。有熟人诧异又关切的上前询问，把个鲁姑娘羞臊的满脸通红，一肚子委屈，眼泪汪汪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见鲁姑娘如此出丑，王姑娘真是又心疼又好笑，心里还莫名有那么一点窃喜。只要有人上前询问，她声如洪钟，快言快语，嘴里一刻不停的帮着解释，一边为鲁姑娘叫屈，一边咒骂那个暗中搞鬼的人。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来劲。
鲁姑娘又急又气，嫌王姑娘多嘴，可又不好当众驳斥她的一片好心，只催着她快些走，心里早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再不和她来往。鲁姑娘今日开开心心的来赏花，结果遭受这样的奇耻大辱，满肚子的委屈和羞愤，回府后少不得要对父母哭诉一番。
有些心明眼亮的人自然能猜出来是谁干的这缺德事，面上不动声色，私下里当个笑话嚼舌，半天时间不到，传的人尽皆知。连着数日，花朝节上的风波和热闹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许多未能亲眼所见的人都大呼遗憾。
李宅的男仆将这件事上报给李老爷，李老爷不以为意，捻须微笑：“湛湛青天不可欺，善恶自有报，不必理会……”男仆也微微一笑，行礼告退了。李老爷又摇头失笑道：“这臭小子，一肚子鬼主意，回府去怕是要挨好一顿打哦……”
***
王湛顺利的实施了自己的“抛珠撒粪”计划后，猫着腰一溜烟逃离了是非地，躲在远处看着鲁姑娘出丑，憋笑憋的肚子都疼了。他正暗自得意，却见萧凌风忽然闪现在他面前，面目威严的看着他。
“姐夫……”王湛吓的退后了两步，语气怯懦。
“我教你练好功夫是为了让你欺负别人吗？”萧凌风语气严厉。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谁让她们欺负我姐姐！”王湛胆气虽虚，嘴上可不服软。“她撒了那么一大把珍珠害姐姐，我才抛了一颗而已，她自己倒霉踩了上去，怪谁呢！她害的姐姐扭伤了脚，我不过是让她身上沾了点臭粪而已，算是很便宜她了！”
“臭小子！暗算别人你还有理了。”萧凌风揪着他的耳朵，恨恨道，“知道错了吗？下次还敢不敢了？”
“她先欺负的姐姐，我没做错！”王湛忍着痛嚎叫，嘴上就是不服气。
萧凌风放开了他：“你这么做，只会加深矛盾，让别人更讨厌你姐姐……”
“哼，难道什么都不做，让她以为姐姐是软柿子，好欺负吗？”王湛揉着发疼的耳朵顶嘴。“是她先惹的我们，还敢污蔑我撒谎，我只是给她一点警告而已。”
萧凌风看着面前昂首挺胸、理直气壮的王湛，忽然忍不住笑了，他现在体会到了小时候自己做错事，父亲教训他时心中的感受了。
他轻叹了一口气，微笑道：“臭小子，净耍小聪明。今天看在你是为了姐姐的份儿上，不罚你了，以后不要这么冲动。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不要选最不体面的那种。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怎么能躲在暗处算计别人呢。你这样做，与那些暗中陷害你姐姐的小人有什么区别？男人，要有格局和胸怀，这么点小事都不能忍让，以后还怎么做大事。”
“哦，我知道了……”王湛嘟着个嘴。
微一停顿，他又恶狠狠的说道：“别的事我可以忍，但她害我姐姐，我忍不了。谁要是敢伤害姐姐，就是做小人、做恶人、做什么都无所谓，我绝不会放过她，非宰了她不可！”
萧凌风浅浅一笑，佯装生气道：“小小年纪，戾气如此之重！回去给我好好读书自省。看来，我还是少教你习武练功的好，省得你以后恃强凌弱欺负别人……”
“啊……我哪有欺负人……”王湛委屈的抬眼看着他。
微微一笑，萧凌风柔声说道：“不管是为了多么正当的理由，当一个人总是对他人怀有恶念时，久而久之，他也会在潜移默化中不知不觉的迷失自己，不要轻易的动这种念头，多想想那些美好的事……”
“哦，我知道了。”王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祈求道，“姐夫，那你还教我习武练功吗？我真的很喜欢练武，我不会欺负人的，我发誓……”
“教。怎么能不教呢？这么好的苗子。”
“谢谢姐夫！我姐夫最好了，我以后什么都听姐夫的。”王湛瞬间喜笑颜开，扑上去抱住了萧凌风。
萧凌风亲昵的摸着王湛的脑袋，笑着称赞道：“功夫有长进啊，珠子抛的这么准，身法也够快……”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教的，我姐夫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将军，名师出高徒嘛！”王湛自豪的拍着姐夫的马屁。
“小鬼头，和你姐姐一个样，就会说些甜言蜜语哄人。”
“你还不就是喜欢姐姐那样……姐夫，你刚才看见了吧？她的样子挺狼狈的吧？哈哈哈……我差点笑出声被她们发现……”王湛笑的乐不可支。
“欺负女孩子可不是大丈夫所为……”萧凌风面带笑意。这小鬼真够坏的，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对付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可他怎么也觉得又好笑又解气呢。
“是她心术不正，咎由自取……姐姐的脚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们现在回去找她。”
“姐夫，你会帮我保守秘密的吧？”
“现在知道怕了？小鬼头，真不让人省心。饿不饿？”
“饿了……”
两人亲亲热热的边走边聊，回去找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