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宫变前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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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终于到了百官进宫朝贺的时候。
刚一进宫，齐王就感觉到了异常。宫中所有的禁军都不像是平日里常见的那些面孔，宁兴殿外戒备森严，远超平日。
当齐王看到自己暗中安插在宫里的眼线宦官时，心中明白陛下的迷幻药之毒已经解了，心中也已经确定，晋王今夜一定会动手。
他命暗中听从于他的禁军潜藏在皇宫北门作为内应。如果晋王真的准备谋逆，那就立刻发出消息、里应外合打开皇宫北门，让武平侯府的人进宫勤王。
晋王和高皇贵妃自以为整个皇宫里如铁桶一般，都被他们的人围了起来，谁能想到这其中有些人却是暗中效命于齐王的呢？
宴会上，当晋王终于按捺不住让宦官宣读了禅位诏书之后，齐王并没有跳出来表示异议，他知道接下来就是爆发冲突的时刻，而晋王最先要针对的一定是他。
齐王趁着殿中众人还在一片震惊中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向伺候宴饮的一个宦官使了个眼色，要他留意形势准备去传递消息。
接下来齐王要做的就是在这样一场斗争中保全自己的性命，等待萧凌风的到来。
原本齐王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想要告病不来参加今夜的晚宴，可是又担心如果自己不来，会引起晋王的怀疑，万一晋王察觉到什么不对，恐怕会立即下手对付齐王，那时情形只会更糟。
因此齐王不动声色，假装一无所知，与百官一起进宫参加朝贺晚宴。
谁知，却有人将他暗中请出了大殿，带他进了偏殿中，他本以为晋王是要暗中对他下手了，却迟迟不见有人来，好在暗中听命于他的禁军埋伏在暗处保护着他。
如果一旦有人要对他下手，至少还可以拖延片刻等待援军的到来，危机时刻，他也只能稍安勿躁等待着。
皇宫外，明春等人见了信号，确认无误后，这才开始进攻皇宫北门，他们一定要在萧凌风的大军赶到之前，攻破宫门。好在有齐王安插的内应，一切还算顺利。
与此同时，接到消息的叶真，带着手下亲信，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同时又带骁武军一队人马，前往金武营中控制了现在的大统领李豆，重新接管了金武营。
经历了昨夜宫廷政变的越王此时心情很好，看来他赌对了。
当晋王决定要对皇上下手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如果晋王胜了，他为晋王出谋划策一定会得到重用，他日自然还能筹谋别的。如果晋王输了，他就少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还可以趁机夺得他的那些势力。
而且从一开始，他就隐隐的觉得晋王的做法太过于冒险，失败的可能很大。一向自负又骄傲的晋王是不会觉得自己会失败的，只有一直谨小慎微生活的越王才会在一切顺利中嗅出一丝危险的气味。
聪明的越王在帮晋王筹谋一切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他特意建议晋王，在宣读禅位诏书后将齐王鸩杀，让那些支持齐王的人死了一条心。但是如果齐王当着群臣和皇上的面中毒身亡，只怕会引起群情激愤，不利于晋王控制场面，因此越王自告奋勇愿意帮晋王在偏殿中鸩杀齐王，以除后患。
果然，越王的这一点心眼最终帮他保住了性命，还在宁兴殿内起冲突时将自己剥离在外并保护了起来，毕竟殿中发生一切事情的时候，他早已经不在那里了。
宫变之后，皇上即便对他有所怀疑也没有关系，越王没有留下任何一点参与谋逆的证据。而且这么多年来，人人都知道他胆小怕事，懦弱无用，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最好的保护色。
越王想到横死在大殿中的晋王和被皇上下令打入冷宫的高皇贵妃，终于觉得这么多年来一直遮挡在自己头上的那片阴影消散了。他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再也不用做小伏低，在那个张扬跋扈的三哥身边战战兢兢的活着了。
当宁兴殿发生这场政变的时候，整个后宫早就被晋王收买的禁军给看管封闭了起来，任何人不得走动。
躲在皇帝寝宫的梅傲雪，心中担忧着萧凌风、武平侯和所有人的安危，可是想起明春特意嘱咐她的话，她也不敢轻易出去，只能安心待在皇帝寝宫中躲起来等消息。
明春在向她交待完所有的事情之后，特意郑重的嘱咐道：“少夫人，将军还有几句话要我特别叮嘱你——今夜宫中无论发生任何事，都和你没有关系，你也做不了什么。你帮陛下解毒之后一定要在后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不要乱跑，照顾好自己，将军一定会平安赶回来的！”
他最终真的平安赶回来了，可是这宫中却是这样一番惨烈的景象。或许萧凌风心中并不仅仅是担心梅傲雪的安危，更多的是不想让她目睹宫中这样血腥残酷的杀戮吧！
梅傲雪躲在清凉殿中，听着外面传来的厮杀声，心中为武平侯府的家人们担忧。
渐渐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天亮了。
这一整夜她都警醒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可是到底情况怎么样了呢？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突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她害怕的重新躲在了帘幕后。
“傲雪！”是萧凌风的声音。
她不敢相信，忍住了没有动。
“傲雪！”真的是他的声音。
梅傲雪从躲避的地方走了出去，看到眼前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她飞扑了上去抱住了他。
“傲雪，要向陛下行礼啊……”萧凌风拉开她微笑道。
梅傲雪闻言这才放开了抱着他的手，发现陛下和武平侯也在殿中。她脸色一红，赶紧向陛下行礼告罪。
“起来吧！你担心自己夫君的安危，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算失礼。”陛下疲惫的说道，他看着恭敬的肃立在下的三人，开口对武平侯道：“你又救了朕一次！”
“并非是臣救了陛下，都是陛下洪福齐天，自有上天保佑。”武平侯语调平静。
皇上沉静的看着武平侯：“还是多亏了你们从蛛丝马迹中察觉了那个逆子的险恶用心……”
他话锋一转，忽然问道：“你们武平侯府的亲兵做好准备并不难，可他们如何知道是否要攻击宫门呢？万一晋王当场放弃了计划，向朕俯首认罪……你们岂不是要被诬蔑为造反的逆臣贼子了么……还是说宫里有什么人与你们里应外合，暗通消息？”
见皇上起了疑心，武平侯和萧凌风立即跪了下来。梅傲雪不明就里，但也赶忙跟着跪下了。
武平侯镇定的回道：“老臣请皇上恕罪，这一切都是老臣的暗中安排。皇上知道，臣在军中多年，薄有威名，军中之人多少会给老臣一点情面。老臣虽然察觉晋王用心不良，但也不敢确定。晋王府中有个叫李德的贴身侍卫，过去曾受过老臣一点恩惠，是老臣说服他，万一晋王误入歧途要对皇上不利，请他帮忙以烟花向宫外传递消息的……”
“原来是这样。”皇上道。
“还有一人，是守卫北门的禁军，名叫张贤，他也曾和老臣有点交情，是他暗中作为内应帮忙打开了宫门，因此武平侯府的攻击才会如此顺利……”
皇上一言不发。
武平侯从萧凌风手中接过一块金牌，双手捧着金牌继续说道：“老臣得皇上信任，在加封为武平侯时赏赐了臣这块金牌。此次风儿调动大军，就是以这块金牌为令……老臣暗中勾连禁军和王府亲卫，又擅自调动大军，罪无可恕，请皇上收回金牌，治臣之罪。”
皇上拿起金牌看了看，叹道：“二十年过去了，朕差点都忘记了还曾赐过你这块金牌……要是你在军中连这点威名和情分都没有，那朕今后还怎么指望你帮朕办差呢……以你的性情，没事也不会去招揽他们……”
皇上将金牌又递给武平侯道：“还是让它继续留在你们武平侯府吧，朕信得过你。”
武平侯谢恩接了过来，又说道：“皇上，李德身为晋王府的侍卫，晋王谋逆，他也是无可奈何。张贤的上官已经被晋王收买，他和李德一样，只是依令行事而已。还望皇上念在他们对君上的忠心，饶恕他们的罪责……”
萧凌风插嘴道：“回皇上，父亲，李德和张贤在混战中都已经身亡，求皇上宽恕他们的家人吧……”
皇上点头道：“他们还算忠心……朕知道了，不会株连他们的家人……你们也救了朕一命，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谢皇上。”三人磕头谢恩，起身侍立。
其实，武平侯从未私下联络过李德和张贤。一来是时间太仓促，根本来不及；二来也担心万一知道的人太多走漏了风声被晋王察觉；三来也怕他们两人职位低、人手少，万一出了岔子耽误事。因此所有的内应都是齐王安排的亲信，他暗中培植多年，可用的人手很多，可保万无一失。
但武平侯早料到皇上会起疑心，所以提前准备了这番应答之词。李德和张贤在军中时都曾是武平侯的部下，他们的人品武平侯是相信的。但现在他们各司其职，肯定要听上官的命令行事。
原本武平侯是想借机救他们一把，顺便洗清皇上的疑心，同时又能帮助齐王隐藏行迹。所以他特意交待过萧凌风在清理现场时一定要找到这两个人，提前与他们套好口供，只是没想到他们都已经不幸身亡了。不过，能够让他们的家人免遭牵连，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吧。
皇上转头看着梅傲雪道：“你帮朕解了迷幻药之毒，这才阻止了晋王的阴谋，你立了大功，想要朕赏赐你些什么？”
梅傲雪微笑道：“陛下言重了，我是个大夫，行医救人原本就是大夫的职责。我只想要父亲、夫君和武平侯府的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并不奢求其他东西。”
皇上笑了笑，看了一眼武平侯，说道：“难怪你会是武平侯的儿媳妇，这么多年来，他对朕也是一无所求！”
停顿了一下，皇上疲惫的说道：“罢了，今日你们先回去吧，等这件事情料理完了，朕自然会厚赏武平侯府。”
皇上看起来分外的疲惫和劳累，纵使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面对亲生儿子的反叛，看着他血溅当场，内心也不会丝毫无动于衷。
武平侯三人默默的行礼退出了大殿，走出了皇宫。
他们如今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家中，回到那个充满温馨和幸福的家中，将这宫里的一切血腥杀戮和阴谋诡计都抛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