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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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药童转身走拉开药房地上的暗格，身影渐渐没入暗格中。
“那是什么？”
陈御医看向药童。
“哦，那是我们药房的地下冰窖，所用寒冰皆取自北燕极寒之地，里面藏着冰冻的稀有药材。平时很少打开，最近医尊有派人送回来一些药材，所以药童在整理。”
“冰冻？”
陈御医点头，“正是。”
确实高级。
和凝指向其中一个药引，“这里还有通泉草？”
通泉草长于西北偏远山麓，数量稀少，只有在干旱之地能寻到。其下便是泉眼，其根是解毒、止痛的绝佳药材。
“正是，娘娘要用的话，微臣让药童帮娘娘取来。”
和凝点头，“如此甚好，就要五两通泉草，再加三两冬虫夏草。”
这里的药正好给中毒颇深的那位公子用。
陈御医大惊，“这，太多了吧。”
中药晒干后本就不多，更何况是如此珍贵的药引。
“您治谢老爷的病，也不至于用这么多吧？止血排毒，每日煎服三次，开三副药最多用五钱。”
“本宫看的病人何止这一个，你不必担心，本宫按照市面上的价格付钱便是。”
“可这是有价无市的药材！”
这是跟我在这儿讨价还价？
和凝慢悠悠的声音在宽敞的太医楼回荡。
“皇家常见病用不着这两味药引，再者通泉草可用药性相似的垂盆草代替。冬虫夏草是稀少，但现在主产地西戎议和，每年必定会进贡过来。你可别吓唬本宫，这么好的药浪费在这儿堆灰太可惜，宫墙外多得是人需要它们来救命。”
陈御医见她要上楼，急忙跟上去。
“说是这个理，但是垂盆草药性差，较通泉草一钱，垂盆草得配五钱，西戎议和之事还未敲定，进贡还说不准。您拿这么多药，要是医尊问起来，”
“就说是我拿的，让他来找我。”
陈御医得了这话才放心，但见娘娘朝二楼踏步走去，急忙解释。
“娘娘，二楼是会医堂。”
“本宫从未参与医考，对这大梁最高医者圣殿甚是好奇，你带本宫参观参观，如何？”
陈御医皱眉，“微臣正巧有个要事须出宫一趟，不如让我徒弟为娘娘带路？”
“也好，陈御医办事要紧。”
陈御医见她同意，急忙下楼唤来一个药童。
“去煎药局把沈庆之叫过来。”
她站在转角，看到一位二十出头的少年，身穿太医院学子常见的白衣，眼神清澈。
“师傅。”
陈御医向他低语一番，沈庆之抬眼看到那转角的倩影，走过来。
“拜见月嫔娘娘，在下沈庆之，是太医院学子，陈御医的徒弟。”
和凝见这模样，在太医院甚是少见，寻常人医考进太医院做学子，基本已是三十的年纪。
他大概和陈御医一样，是个医学上天赋异禀之人。
“你来带路吧。”
沈庆之走到前面，向她低声说，“二楼会医堂是御医大人们会诊之地，皇上下令着《大梁医典》后，御医们没有传唤时都在这里着书。”
会医堂内寂静无声，只听得见翻书阅卷的声音，有几位老者已经年近古稀，白发苍苍，最年轻的看着也有五十来岁。
和凝，非烟，沈庆之站在门口，里面的人都没抬眼看一下。
非烟见状想高呵一声，和凝将她打住，这里的医者都是凭实力说话，她一个娘娘自然不会被放在眼里。
在众人垂头写书之际，她看着一个案台是空着的，想必那就是李云霄的位置里，在整个屋子的正北方上座。
——
沈庆之小声示意和凝跟他走，来到三楼。
“三楼皆是历代医学典籍，娘娘若是想寻些药方，可来这里看看。”
和凝看着那些放在书架上的典籍，随手拿了一本，名曰：南诏巫蛊考。
南诏国在大梁西南，国人皆擅蛊毒之术，但五十年前已国灭，并入大梁版图之中。
她正巧看看这蛊毒到底是什么。
和凝抬头，看向通往四楼的楼梯，上面还上了锁。
“四楼是什么？”
沈庆之眼神闪烁，用极为隐晦的话语解释，“四楼，每个五年医考时，一些疑难杂症病人会住到楼上。因那些疾病通常会传染，或极为棘手，所以须待在上面直到病愈才能下楼。”
“这样啊。”
和凝料想，医考不光有笔试，还有现成的病人看诊，这么说难度极大。
“那走吧，你带我去看看别的地方。”
——
从太医楼出来，东边是煎药局。
“这里是主管煎药、炮制方剂的地方，师傅命我暂时在这里做事。”
她点头，“沈庆之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沈庆之摇头，“不敢当，庆之还只是个太医院学子而已，尚且需要数十年才能在这里出头。”
往东北方向走，是几个小而精致的宅院，互相距离不近不远。
“这里是？”
“太医院诸位名医的住处，但许多名医宫外都有田宅，除了值夜的御医、执笔着《大梁医典》的医尊和数位名医，都在宫外住，现在尚有好几个闲置的宅院。”
和凝走过一处竹林围绕的宅院，里面有仆人扫地之声。
“这里是？”
“这就是医尊的住处，他明日便会和高阳王一起抵京，所以要提前清理宅院。今日各处的学子、名医也是匆匆忙忙，准备明日迎接医尊回来的事情。”
原来是上级要回来，整个太医院都得动起来。
和凝沉吟，“怪不得连陈御医也急匆匆的样子。”
她仔细端详李云霄的宅院，竹林倒是个隐藏的好地方。
事不宜迟，明夜便来杀他。
沈庆之一面引路一面偷瞧着这位传说中飞扬跋扈的妃子，能解奇毒的女医者。
丝毫没察觉她身上散发的杀意。
——
“再往前便是太医塾，平日诸位名医会在这里给考进太医院的学子讲课。”
和凝看向太医塾的窗内，一位魁梧的黑发医者正在拿书讲课，声音洪亮。
她还是头一回看到面相这么不像医者的名医。
“这位是？”
“是专攻骨病的何御医，他是北派的名医。”
“北派医者大多善用猛药去病？”
沈庆之点头，“正是。”
许是察觉到和凝的目光注视，何御医抬头看向她，大惊，连忙走出来。
“参见月嫔娘娘。”
她有些惊讶，这人要干嘛。
“免礼，何御医这是？”
她打量身材魁梧的何御医，发觉这大梁也不是没有壮汉呀。
“娘娘，之前您为刘陌诊治的药方可否给太医院鉴赏一番？”
这人说话真直接，他们给刘陌诊治无方，在这里还想拿来讨论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