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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转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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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娘和孙三娘、二丫几人又辛苦了几晚,做出了好些新教本出来,发放到了各班学生手中,让学生们传阅。

几日后五娘把调查表发放下去,收集意见。

学生们虽觉得不太习惯新教本,但插图和标点符号还是得到了大多数学生的欢迎。

且大部分学生表示,横排字看习惯了,比竖排字看起来要清楚,省力许多。

五娘大为欢喜,和姜福之、柯先生商量着编辑新教本,准备印刷新教本发放给学生。

姜福之道:“编辑新书的任务就交给五娘你和孙三娘了,我负责去找印书商。不过还有一个大问题咱们还得想想,那就是印书要一大笔钱,从何而来?”

五娘道:“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到了。一是找学生们筹措一笔钱,二是找柳大人借些钱。只是我还在考虑,不知哪个法子好一些。”

林文慧闻言笑道:“我手里还有些钱,五娘你都拿去用。”

五娘感动地看了林文慧一眼,娇嗔道:“娘手里的钱我肯定要借来用的,到时候娘别又心疼,不肯拿出来了。”

姜福之开玩笑道:“五娘你别只盯着你娘那几个钱,你也去问问你大姨母手里有没有钱啊!”

林文慧难得地笑还了一句:“姐姐有没有钱,姐夫你不知道,可见得姐夫家里的葡萄架子也经常会倒呐!”

姜福之有些讷讷,不好意思地呵呵一笑。

想不到林文慧也有舌尖嘴利的一天,五娘忍不住笑出声来。

几人正说得热闹,范晋闵一脸惶急地走了进来,道:“大姐夫你快去看看吧,不知为何好些学生嚷着要退学,说是要去新学堂上课,还要咱们退学费呢。二姐夫在那劝说着,可是不太管用。”

五娘一听,忙和姜福之一起去看个究竟。

却见学堂前的跑场上站满了人,以简启文为首的几个先生带着一群学生正在大声嚷嚷着要转学堂,学院必须得退学费。

柯先生冷冷地看着简启文。

秦、曾、董三位先生在劝说着,后面围着一大堆学生,一边看热闹,一边议论纷纷。

五娘一看,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汪县令的新学堂建起来,面向全玉河县招老师招学生后,有些人觉得还是衙门办的学堂正规。想着转到衙门的学堂东山书院去教书或上学,人前人后探过五娘或姜福之的口气,大家心里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不过要是别人闹起来,五娘心里还好想点,可这个简启文闹起来就太忘恩负义了。

简启文四十多岁的年纪,个子瘦小,背微佝偻,眼有近视,其貌不扬,是五娘行善事带到学堂里来的。

简启文家里原来小有薄产。

不过因为简启文三十多年来只做了一件事,就是考科举,且只考取了一个童生,结果家徒四壁。

妻子和孩子也因贫病交加相继去世,留下简启文孑然一身,或乞讨,或偷窃,或耍赖苟且着过日子。

五娘见到简启文时,一身褴褛的简启文正在包子铺前半是乞求,半是耍赖地求别人施舍一个包子充饥。

五娘心生恻隐,带着简启文回了学堂,安排他帮着管理住宿处。

简启文却道自己识得字,断得文,做粗人之事是大材小用了他。

通过测试,简启文虽谈不上学富五车,但一手字却是写得极好,五娘便让他当上了先生,负责学生的写字教学。

简启文吃在学堂,住在学堂,一提住宿费和饭食费,他便苦着脸哭穷,可领薪水时却是照领不误,若是比别人少了一个铜板也会嚷着算账。

姜福之只道是五娘带回来的人,简启文脸皮又厚,再加上他品行不怎样,但教学效果也还不错,说了几次便算了。

这样简启文的薪水便积攒了下来。

有了钱,简启文说话也大声了,底气也足了,还找了媒婆,说了一门亲事,准备年后便成亲……

可以说,没有五娘,就没有简启文的今天!

可简启文却带头和学堂闹起来,五娘心里直哀叹,识人不清,妥妥地当了一回东郭先生。

“你们愿意去哪儿上学是你们的自由,但要退学费却不可能。”

姜福之把面前口沫横飞的简启文扒拉到一边,对他身后的那群学生道。

“凭什么不退学费?”简启文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板,停止了继续上前的心思,站在一旁仍是大嚷道,“这做生意还讲究公平、公道呢,何况是学堂,教书育人之地?学费、学费,有得学才交费,都不学了,为甚不退学费?”

“你说得很有道理!简先生,”五娘道,“退学费也行,不过,这退钱之事也不是一下子就能退的。该退多少,何时退,就得麻烦一下简先生了,不知简先生可愿意?”

简启文得意地看了身后一直极少吭声的“同伙”一眼,昂着头,拿捏着腔调道:“有何麻烦的,只要是对得住我们的这些学子,我简启文怕什么麻烦?”

五娘冷笑道:“那就好,我会尽快和简先生把账算好,让退学的学生拿到学费的。”

事情已经解决,简启文得意至极,要求打铁趁热,立刻要和五娘把账目算清。心里还盘算着,如何找五娘多要些银子,中饱私囊。

简启文跟着姜福之和五娘走进了账房算账。

柯先生虽不明白五娘的用意,但也不好明着阻止。

又怕五娘意气用事,白白便宜了简启文,也赶紧跟着进了账房。

却看见简启文涨红了脸,青筋都暴了出来:“林五娘你,你言而无信,你根本就是个,是个小人!”

姜福之手里捏了根胳膊粗细的木棍站在简启文身旁,简启文终究还是害怕,样子很愤怒,声音却越来越小,到后面简直细不可闻了。

五娘没有理会他,示意姜福之拉住简启文,出去对那些闹转学的学生道:“你们要退学费我们能理解,我们会和简先生算好账,并公布账目,退部分学费给你们的。算好了账,钱我们会交给简先生,到时候你们到简先生那儿去领钱便是。”

账房就在跑场边上,五娘的声音很大,她的话简启文听得清清楚楚。

刚才明明说学生要转学可以,但要退学费一分不给。如今却告诉学生钱都拿给了自己,让他们找自己要学费,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当冤大头吗?

简启文气得差点炸了肺,可看见柯先生怒目而视,姜福之手里捏的木棍,又不敢大声嚷出来,只是在心里嘀咕着五娘是个大骗子,自己上了大当,把五娘、姜福之几个人的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被简启文撺掇着来闹事的那几个先生早走了,听了五娘的话,那群学生也一哄而散。

毕竟是自己要退学,来要学费本身就不太对,二来五娘对简启文有恩的事学堂哪个不知道。

跟着简启文这样闹,搞不好也被人当成白眼狼就不好了。

简启文一路骂骂咧咧地走了,柯先生不由得笑了起来:“五娘你倒是机灵,这下子简启文再也不敢撺掇着别人来闹了。”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转走的学生会更多的。”姜福之忧心忡忡地道。

“安心想走的我们留也留不住,不愿意走的,又怎会在乎那几个学费钱?”五娘淡淡地道。

“那倒也是。”姜福之道,“不过,简启文要是走了之后还有学生要转到东山书院去,我们要退学费吗?”

五娘笑道:“事情是简启文挑起的头,以后凡是要转学的都要简启文出面来交涉。学费吗,也都要经简启文的手才能退出去。我们总得有个县老爷信得过的人来做见证是不是。”

柯先生大笑起来:“这下子简启文做梦都怕见到五娘了。我估计他会连夜去劝说学生们别转学了。他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他掏钱,就如让他割肉一般,还不心疼死了。”

事情果然如柯先生所料,来五娘这儿报名要转学的学生并不多,才二十来人,最终只走了七八个。

离去的先生也只有简启文和杨老夫子两人。

虽然汪道直私下里做了不少小动作,想从玉河学苑多挖一些先生和学生到东山书院去。

但他在建书院时打着为民做主的旗号找各种借口克扣民夫的工钱,玉河县没几个人不知道了汪道直的秉性。

说好听点是刚直简朴,其实就是吝啬贪财。

他既然能扣民夫的工钱,就会扣先生的薪水,谁也不想劳而无酬。

只有简启文和杨老夫子是例外。

简启文是抱着别样的目的自己去投的诚。杨老夫子是一直不赞同五娘实行的那些规章制度,总觉得是邪魔外道,不合规矩。

不过到东山书院才一个月简启文和杨老夫子就不约而同地后悔了。

原先杨老夫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五娘实行的那些统一教本,按时授课。还搞什么计算课、健身课,绘画课、音乐课,还有什么劳什子眼保健操。

可真的脱离了那些,来到了东山书院后,杨老夫子才发现,没有准备好的教本,没有上课铃、下课铃,没有其他先生来帮着上课,一个班二三十个学生只有自己一个人撑着时,那真的是累得慌。

而且玉河学苑每五天就休沐两日,这东山书院却是每半月才休沐两天,才来上了十来天的课,杨老夫子就感觉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最让杨老夫子不习惯的是,没有了原来自己嗤之以鼻的黑板和粉笔,自己想示范写个什么还真是很麻烦。

还有那二三十个学生也很令人不快。

原先在玉河学苑时,学生是按年龄和学习程度分好了班的,上课时,大家进度差不多,课还比较好上。

在东山书院却是“大杂烩”,年龄大的有十五六岁,小的才五、六岁。

学得好的已经开始讲四书五经了,可有的才启蒙,还需从《千字文》开始。

如果无人提要求就这么混着上上课,杨老夫子倒也不是很烦躁。

可汪道直隔三差五地来书院巡视,总是那句话,一定要培养出几个好学生,三年后打败玉河学苑。

不过最最让杨老夫子和简启文郁闷的还是薪水。

在玉河学苑时不但按时发放月薪,而且有免费中餐,尤其简启文那是吃住全免费。

可东山书院呢,汪道直规定不但束修要靠自己找学生要,而且还要每月交钱给学院。

不过简启文和杨老夫子不爽,五娘也感到很心塞,因为两个很优秀的学生伍云通和夏志新转到了东山书院。

伍云通和夏志新是五娘着力培养的“尖子生”,还指望着靠这两人打响玉河学苑的品牌。

谁知素来有刚正之名的汪县令,不但买通了简启文在学堂闹退学,还向伍云通和夏志新的爹娘许诺了诸多好处,劝走了这两个好苗子。

“我就说不要和官府斗嘛!”水小雨撇嘴道,“为官之人哪有不说一套做一套的,只是有的人做得乖巧一点,便博得了清廉刚正之名。有的做得不够乖巧,便成了人人恨之的贪官了。”

水小雨虽有些幸灾乐祸之嫌,但她说的话却有些道理。

五娘点头道:“小雨说的是,我们没有了解到汪县令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只是听说他刚直不阿便相信了,这是我们的失误。好在离比赛之日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们还来得及做准备。”

谁知事情还未完。

没过几日,汪县令派人来学苑下命令道,不是本县人氏,不得在本县求学,除非到县衙里补办了相关手续才能继续求学。

五娘气得直咬牙。

学苑里有一些户籍不在玉河县的学生,因家里长辈在玉河县做生意,慕学苑之名特地把孩子带来学苑念书。

这其中有几个孩子成绩很优秀,且聪敏好学,也是五娘精心培养的对象。

汪道直本想劝这几名学生到东山书院去上学的。

可这几名学生一是觉得对不住玉河学苑,二是很喜欢玉河学苑的教学方式,就没有答应。

没想到汪县令劝转学不成,又来这一招。

“这必须去求求袁大人了。若是这几个学生也转到了东山书院,此消彼长,我们就没法子去参加比赛了。”柯先生道,“我明日便启程去找李师爷。”

“若是公平竞争,我们便是输了也心甘,像这般使出各种阴私手段,也是胜之不武。”范晋闵也是愤愤不平。

柯先生和姜福之去了好几日才回来,道:“没见着袁大人,只见到了李师爷。若不是我们假意说柳大人近期会来玉河县,李师爷也不会见我们。看来那汪道直的背景不小。”

“他不怕顶头上司袁知府,还敢和皇帝叫板,肯定背景深厚了。”五娘道,“李师爷怎么说?”

“李师爷没说什么,只是把事情禀告了袁大人。袁大人写了一份书信让衙役送给了汪道直。我们只得静等消息了。”柯先生道。

“就怕袁大人的书信也不管事,那可如何是好。”林文英愁道。

“如果,如果没法子,我就,就给柳大人写封信,求他帮帮忙。”林文慧羞赧道,耳朵尖都红了。

汪道直并不买袁知府的面子,那些外县学生被限令限时到县衙去办手续。

且下令手续办好之前,不得在学堂上课。

手续一办就是好几日。

到县衙去问,得到的答复都是正在办。

五娘也来了脾气,一面让林文慧写信把情况告知柳煜,一面让那些学生白日里在家里自学,晚上就和柯先生去给他们开小灶补课。

柳煜办事十分给力,不但回了信,还派人专门去拜访了汪道直。

这下手续办得十分之快,当日印了官府印信的公文便来了。

林文慧读了柳煜的信,十分惊喜道:“柳大人近日会到玉河县来,他说香梅和金小透有消息了。”

从泗水县香梅被劫持,金小透去追,两人便无了影踪,如今已有三四年没有他二人的消息了。

如今听到二人有了下落,众人欣喜之余,顾不得避嫌,个个伸了头来看信。

林文英性子急,一把把信抢在手里,念出了声:“……金小透和香梅已有下落。二人虽受了些苦,但无性命之忧……煜已求得皇上允许,不久会至玉河县办理具体事宜……到时还请文慧答应煜所求之事……”

“到底答应柳大人什么事呀?”林文英心里有了几分猜想,故意问林文慧。

林文慧避之不及,信被抢走,早已忐忑不安,林文英再一问,已是霞飞两颊,羞不致胜,捂脸疾走。

众人哈哈大笑。

柳煜早就向林文慧提过把喜事办了,可林文慧一直犹豫着,不肯答应。

五娘私下里劝过林文慧,不要担心她和小题,柳大人是个好人,若是错过了就可惜了。

这事林文英几个也知道,也没少劝过林文慧。

姜宇却还记得柳昊,嚷道:“昊弟弟会不会来?我可想他了!”

“若是要办喜事,昊弟弟应该会来吧!”柯先生一本正经道。

众人又笑了起来。

水小雨不知道香梅金小透是何人,却隐约知道柳大人和林文慧的事,既好奇又有些嫉妒,私下里问二丫:“那个柳大人是个老头子吗?林二奶奶也愿意嫁呀!”

二丫不疑有他,告诉水小雨道:“听五娘讲起过,那个柳大人应该不是老头子,长得还蛮英俊的。”

水小雨心里更是觉得不得劲了。

林文慧都二十六七的人了,还生了两个孩子,模样也只是清秀而已,却有京城的大官愿意娶之为妻。

自己才十三岁,正是豆蔻年华,长得又人比花娇,却连给那个柳大人的手下做个妾人家都不肯,真是人比人得气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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