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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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丽娘和王嫣然从姜家出来后,不敢也不愿去那个小院子里住。
那个小院子里面脏兮兮的不说,还阴森森的,又没人做饭洗衣烧洗脸水。
在衙门里使了点银子,客栈里住了几夜,饭店里吃了几天,加上母女俩不时去逛逛首饰、绸缎铺,十两银子很快就只剩下几个铜板了。
姜丽娘眼珠子一转,带着王嫣然又跑回了姜家,昂着头,吩咐门房她要和王嫣然进去服侍老太太。
门房早就得了叮嘱,无论如何也不许那母女俩进门,根本理都没理姜丽娘。
姜丽娘便带着王嫣然坐在大门口哭,指天画地地发誓,只要能让她母女俩再回到姜家侍奉老太太,绝不会再多说一句话,一定把老太太伺候好,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林文英不禁冷笑不已,无论你姜丽娘使出什么花招来,姜家的大门也绝不会再给你们母女俩敞开!
好不容易你们母女俩终于走了,好不容易老太太终于不折腾了……才过了几天舒心清净的日子,又让你们母女俩回来,吃错药了?
老太太是不敢折腾了,每次一折腾就被堵上嘴关进西厢房去。
关了几次老太太终于弄清楚形势了,自己竟然已经得了“失心疯”了,姜福之不再做孝子了,林文英也敢和自己对着干了。
姜家上上下下都是林文英的人,自己想传个话到外面去都不行……还能折腾啥?除非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姜丽娘母女在姜家门口哭嚎了半日,嘴巴都干得要冒烟了,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可除了一些或好奇或鄙视或猥琐的眼神,什么收获都没有,只好悻悻“收兵”。
林文英没有同情心,那就再去林文慧家试试。
“娘,你不怕那个凶神恶煞的柳煜了吗?”王嫣然问道。
“只要住进去了,见到了柳煜,笑脸相迎便是。”姜丽娘胸有成竹地道,“伸手还不打笑面人呢,到时候,柳煜他不会喊打喊杀的。”
要是住进了林家,不光地方宽敞很多,还能随时打打阿碧,练练手呢!王嫣然也不怕柳煜了,踊跃同意了去林家住。
母女俩先在四周打探了消息,得知柳煜好久没来林家了,才上前叩门。
门房一见又是姜丽娘母女,脸一板,门“啪”地一声又关上了。
五娘小主子说了的,如果再让姜丽娘母女进了林家的门,就罚一个月的月钱。
姜丽娘和王嫣然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哭嚎起来……
得知姜丽娘母女在门口哭喊,要住进林家来,林文慧又烦又无奈,这对母女比许芸娘都难缠。
许芸娘好歹还有几分自尊心,是用“表演”去征服“观众”。这对母女却是只要达到目的,其他什么脸面呀,节操呀,都是浮云。
香梅也是嫌恶地摇头,表示无语至极。
五娘道:“娘和香梅姐姐都不用出去,我去看看。”
林文慧和香梅都要五娘多带几个人,小心点。
柳昊这些日子一直跟着五娘读书、习字、听故事、玩游戏,五娘走到哪他跟到哪,连他爹柳煜那么长时间没来看他都不念叨了。
见五娘要出去对付姜丽娘母女,他也嚷着要去。
小祖宗啊,这可由不得你。现在你住在这我们都已经要低调低调再低调了,你还要出去见那对无事还生要生出事来的母女,那还不闹得满京城皆知?
林文慧赶紧阻止。
香梅也抱着林题过来,要柳昊和弟弟玩。
柳昊嘴一扁,就要哭,还要打滚。
只是看着五娘严肃地看着他,才悻悻地跟着香梅去和林题玩了。
柳昊的娘去世得早,柳煜又忙,平时都是丫环婆子带着,难免娇惯他了些。
这段时日住在林家,像姜宇一样,有五娘教着、管着,已经懂事许多了。
见就五娘一个人带着几个丫环婆子出来了,王嫣然不由得嘴一撇,道:“这林家也真是没人了,有事就派这个小丫头片子出来,能做得了主吗?”
“别的主我做不了,把你们赶走的主我还是做得了的。”五娘冷笑着吩咐左右道,“去,把她们赶走。记住,以后如果看到她们再到我家门口来哭,就乱棍打走,绝不要手软。”
姜丽娘母女被丫环婆子们几棍子打得一边骂一边跑,一会儿林家大门口便清净了。
对付不要脸的人千万不要和她(他)讲道理,看脸面,用暴力说话才管用,这是五娘活了两世得出的结论。
姜丽娘和王嫣然怏怏地离开了林家,商量着银子快没有了怎么办?
“嫣儿,反正春季都过去了,夏季已经来了,先把你的春衫当掉几件,等娘有钱了再给你赎回来。”姜丽娘对王嫣然道。
“不,为何不当你的?”王嫣然嘴撅得老高。
“嫣儿,听话,娘这不是没办法了嘛!”姜丽娘道,“要不是林文英那个贱蹄子把我们赶出来,我们怎会落到当衣服的地步?”
“还有辛五娘那个贱人,要不是她阻挡,林文慧敢不留下我们?每次都是她,真是个贱人!”王嫣然咬牙切齿的,面孔都扭曲了。
回到客栈收拾衣物,王嫣然这件舍不得,那件不肯当,和姜丽娘争执了一场。
最后翻出了那张房契,姜丽娘眼睛一亮:“有了,我们把这个院子卖了不就有钱了吗?”
要卖院子得去找姜福之……姜丽娘心里盘算着,一来姜福之在京城经营酒楼这么多年,人头熟,认识的人多,容易把院子卖出去。
二来姜福之人厚道,不会坑钱。
三来说不定姜福之见自己和女儿落到了卖院子的地步,心一软,就让自己和女儿又回到姜家去住了呢!
在姜家住了五年,到姜福之的酒楼也去吃过几次饭,姜丽娘带着王嫣然顺利地找到了酒楼。
“老板不在酒楼,出去了。”掌柜的虽然笑容满面的,却是十分干脆地告诉姜丽娘 。
“给我们上几个店里最好的菜,一壶女儿红,我们边吃边等我哥哥。”姜丽娘带着王嫣然坐到了雅座上,吩咐跟过来的小二道。
小二笑嘻嘻地答应了一声,下去了。
姜丽娘悄声对王嫣然道:“不让我们回去,我们以后就天天到这儿来吃,还可以换着花样吃好的。嗨!前几天我怎么没想到到这儿来吃呢?没的浪费了不少银子。”
王嫣然傲娇地点头,不是好的,本姑娘也吃不下呀!
可娘俩等了好一会儿,肚子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不见伙计送菜上来。
姜丽娘不由得大声叫起伙计来:“怎么还不给我们上菜?等我哥哥回来了要你们好看!”
“对不起,姜娘子,老板特地吩咐了的,先付账后上菜。”伙计应声就上来了,还是笑容满面的。
“姜福之,林文英,你们好啊……都不打算给我母女俩活路了是吧?我,我告你们去!”又气又饿,姜丽娘口不择言,扬言又要去告状了。
“不怕打板子就去告吧!”伙计撇嘴道,“您二位还吃饭不?不吃就让座吧,别人还要吃呢!”
说到打板子姜丽娘就蔫了。
那次被判二十板子,刚打了两下姜丽娘就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只好花了二两银子买那两个行刑的衙役高举板,轻落下,这才没被打得卧床不起。
可即便这样,她的屁股也痛了好几天,现在行走坐卧都还有些隐隐作疼。
从酒楼出来,母女二人花了两文钱买了几个烧饼皱着眉头啃。
王嫣然生气道:“都是你,老是要外祖母休了林文英,现在连舅舅也不肯见我们了,如今可怎么办才好?老要我啃烧饼我可啃不来,我要吃杏花楼的酥油糯米鸭蛋饼和芝麻绿豆枣泥糕。”
杏花楼的酥油糯米鸭蛋饼和芝麻绿豆枣泥糕是京城出了名的点心,入口香甜,酥脆可口,不腻不黏,可口至极,只是价钱也是十分“出名”。
寻常老百姓既难以吃得起,也舍不得吃。
老太太喜欢王嫣然,常悄悄地拿体己钱买了来给王嫣然偷偷地吃。
别说姜奕,连姜宇、姜恬都没有。
姜丽娘瞟了王嫣然一眼,叹气道:“要你当两件衣服都不肯,有得烧饼吃就不错了。”
王嫣然顿足道:“大不了我找郑小公子去,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贵妾饿死吧?”
“说不定他正盼着你饿死呢?”姜丽娘冷冷地道。
姜家、林家都进不去,郑家压根不敢去,姜福之又躲着不肯见,只有自己找个中人把那个院子卖了,先支持一段时间再说了。
姜丽娘回到客栈,央求客栈的吴掌柜帮着去寻个中人,她要卖院子。
若是买卖做成了,她定有酬谢。
吴掌柜找来了一个姓邢的中人。
姓邢的中人做事很是仔细,见那只是一张房契副本,而且上面还是写着“姜福之”的名字,而不是“姜丽娘”。
邢中人怕惹麻烦,请吴掌柜做担保,先把房契拿到了官府做报备。
结果官府批示,如此房契,那个宅屋姜丽娘无权买卖。
姜丽娘傻了眼。
姓邢的中人白跑了半日,脸拉得老长。
吴掌柜见状,塞了十几个铜板进他怀里,姓邢的中人脸色才和缓许多。
吴掌柜对姜丽娘道:“不是我多嘴说你,姜娘子你既有宅院可住,为何要浪费银钱住到客栈来?如今你不但欠了我两日的房钱,还害得我花费了十几个铜板,这账该如何算?”
姜丽娘只有尴尬地笑着给吴掌柜赔礼:“实在对不住,我现在没钱,等我有钱了,定会还钱给吴掌柜您的。”
“那就两日!两日后再不拿出钱来可别怪我撵你们出去。”吴掌柜没好气道。
姜丽娘愁眉苦脸地和王嫣然商量如何办。
王嫣然道:“好歹我也是郑家写了契书要纳为贵妾的人,我就不信郑老爷子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母女俩走投无路不管!”
姜丽娘喃喃道:“上次郑老将军可是说了的,在进门之前不得再去郑家,去了便会……”
“怕什么?”王嫣然道,“我们又不是去找他们要房子要铺面,我们只要他们拿些银子给我们过日子。要不,让我们在郑家住下来也行。反正他们郑家那么大,还在乎多我们两个人吃饭吗?”
“也是,如今我们走投无路,难道看着我们母女俩饿死,或者去……那种地方?”姜丽娘点头道,“传出去,郑家也没面子嘛!”
母女俩商商量量的来到了郑府,却见郑家大门紧闭,门前守着几个兵士。
“军爷,这是怎么回事啊?”姜丽娘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
几个兵士原本爱理不理的,见姜丽娘母女均是年轻俊俏的娘子,才回道:“我劝你们别多问了,免得引火上身。”
姜丽娘不由得害起怕来,拉着王嫣然便要走。
王嫣然却不死心,仍问道:“郑家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何你们要守在这儿?”
其中一个兵士回道:“郑家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是奉命守在这儿的。你们是何人,和郑家是何关系,为何在这儿问三问四的?”
姜丽娘忙把还要说什么的王嫣然拉走,边走边道:“我们只是路过的,见往日热闹的郑府竟这么冷清,好奇问几句罢了。多谢军爷!”
郑家到底怎么啦?姜丽娘母女在周围一打听,吓了一大跳,郑家竟被软禁好久了。
据说这次犯的事挺大,搞不好会诛九族……凡是和郑家沾点亲,带点故的都被监禁了起来……现在还在到处查和郑家有关联的人呢!
姜丽娘母女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赶紧回到了客栈。
郑家也指望不上了。
不但指望不上,还得小心着别被连累了。
姜丽娘母女一回到客栈便把当作宝贝藏着的契书拿了出来,一把火烧了,这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第二日一大早吴掌柜便把姜丽娘母女赶出了客栈。还道:“……要不是看你们是两个女子,昨晚就赶你们出来了……真是的,钱欠了不少,还摆谱,嫌水不够热,被子不干净……这样脸皮厚的人也真是少见……”
这下子王嫣然没办法了,嘟着嘴,万般不舍地拿出了两件春衫和几件首饰去当。
母女俩换了一个客栈住。
这次两人无论吃还是住都要节俭了许多,也不敢去逛首饰、绸缎铺了。
但是坐吃山空的,没过多少日子,银子还是没有了,只好又去当衣服首饰……
冬天就要过去了,一日比一日暖和,春天快来了,姜丽娘母女终于不敢再当衣物住客栈过日子了。
下定了决心去打扫了那个位于高升胡同的宅院,搬了进去。
宅院虽只是小三进,但房子不少,且院子较大,到处空荡荡的。
宅院的右边是贡院。
如今的贡院还是悄无声息,空荡荡的,静得瘆人。
宅院的左边住着个大名叫金振邦,乳名小透的男子。
金振邦的爹娘在他七岁之时便没了,除了一座老宅,什么也没留下。
金振邦打小便自个讨生活,尝尽了人间的艰辛。
饿得要命的时候,什么都往嘴里塞,百无禁忌的,倒把身子养得极为壮实。
金振邦五官端正,身子健壮,打十五岁起便不时有人看上他,想招他做上门郎。
不过金振邦均一一拒绝了,道是金家只剩他一棵独苗了,怎么着也不会给人做倒插门。
真若有心便把女儿嫁进金家来,他必不会亏待自个儿的媳妇儿。
街坊邻居听了都暗地里嘲笑金小透。
金小透从小就肚量大,靠在码头上扛活过日子,自个儿还不时挨饿呢。娶了媳妇拿什么给人家吃,难不成去山上吃草?
于是金小透二十有一了,还是孤身一人。
姜丽娘母女住进去的第一晚,便被吓得半死。
晚上因为害怕,母女俩点着灯,睡在一张床上。
因为白天打扫太累了,虽然惴惴不安的,倒也睡着了。
谁知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被哭声吵醒了,母女俩吓得差点大叫起来。
后来仔细一听,听见是隔壁的那个金小透在哭,哭了一会又在唱歌,才知道是金小透喝醉了,在发酒疯,才把心渐渐放下来。
谁知,一会儿,那个金小透突然“砰砰砰”地敲起门来,边敲还边叫嚷着:“刘娘子快躲起来,别开门,那个混蛋拿着刀来了”……
刘娘子是那个上吊死了的妇人。
刘娘子原先住在姜丽娘现在住的这个院子里。因上无公婆,又未生育,所以只有夫妻二人住在院子里。
刘娘子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虽不是天姿国色,却也十分耐看。
因其夫君十分的老实,有个无赖垂涎上了刘娘子,时常趁刘娘子夫君不在家之时来纠缠。
刘娘子既恨又怕,亦觉得十分的羞耻,只要夫君一出门,便紧闭门户,轻易不开门。
谁知那次,那个无赖花了几个大钱,竟雇了一个孩童骗刘娘子她的夫君出事了。
刘娘子不及细思,便打开了门,那个无赖趁机拿着刀进了门,胁迫刘娘子,最终污辱了刘娘子。
刘娘子羞愤之下,投缳自尽了。
刘娘子的夫君悲愤至极,告上了官府,谁知那无赖有些背景,只被不痛不痒地训斥了几句就将官司了了。
而刘娘子的夫君出了衙门之后,竟被人不明不白地打了一顿,之后的日子也不太平。
无奈,他只好低价卖了院子,远走他乡。
不过那个无赖也无没下场。
某日他孤身一人醉酒夜归之时,不知被何人捅了一刀,死在家门口,天亮了才被人发觉。
大家都道是刘娘子的夫君为妻报仇,瞅了机会杀了那个无赖,连夜远走高飞了。
刘娘子活着时是个十分心善之人,见金小透孤身一人,无人照顾,有点什么好吃的总会要夫君拿些过来送给金小透吃。
刘娘子上吊死后,金小透很是内疚,总想着要是那天自己提醒一下刘娘子不要随便给别人开门,或是回家早一些,刘娘子也不会被辱,以至于羞愤自尽。
于是一喝醉了便会来敲门,提醒刘娘子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