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师姐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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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潘地界,岐语舞楼。
“来来来,腰肢扭起来,怎么学这么久了还跳成这样”。
“你,手腕要灵活,让手腕上的银铃随着你手的摆动响起来,还有眼神,要温柔,要妩媚,哎!看着点,别踩她丝带了”。
“啊!哎呦,你干嘛”。
“踩我脚了”。
“别踩我丝带,勒我脖子了,姐妹~”
看着乱作一团的姑娘们,舞娘霍姑姑忙开口道:“好了好了,都停下来,别跳了,还有弹奏的,都停下”!!
霍姑姑声音一停,姑娘们都摔倒在地,泪眼婆娑的看着霍姑姑,连连叫疼。
看着她们这个样子,霍姑姑一屁股坐下,猛灌一口凉茶下去,狂甩手帕给自己扇风。
冷静片刻后,霍姑姑又急又气,道:“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这点苦都吃不了,还妄想进宫当舞娘,闹了笑话事小,小心没了小命事大”。
听霍姑姑这一说,刚刚还叫唤不练的姑娘们都不说话了。
她们做舞娘的,可就指望这一年的宫宴留在宫中了。
看姑娘们低下头,霍姑姑站起来又道:“姑娘们,别说霍姑姑没提醒你们,这舞楼就这个规矩,眼看只有四天时间,你们可得好好练啊”!
“是”,“是”。
有气无力的声音应了两声。
无奈,霍姑姑叹口气道:“罢了罢了,我让清儿来指点指点你们,你们先歇口气吧”。
话音刚落,一道靓丽的身影跨了进来,对着霍姑姑柔柔道:“姑姑,清儿来了”。
听到声音,霍姑姑连站起来迎过去,笑眯眯道:“我的好清儿,你来的正好,唉,姑姑愁死了,这些个小蹄子,真是,唉”。
提起姑娘们霍姑姑又不免一顿抱怨。清儿自是看在眼中,故而对霍姑姑道:“姑姑你且宽心,就让清儿来教教姐妹们,你去休息吧”。
霍姑姑一听,大喜,“好好好,有你姑姑就放心了”。
对着姑娘们交代几句后,霍姑姑满面笑容的离开了。
走到楼下,霍姑姑招手唤来一个不起眼的小伙计低声交代道:“我出去一下,你盯着点”。
小伙计道了声明白了,转身就上了二楼。
霍姑姑勾起唇角,扭着腰肢就朝一个方向走去,对街的花行楼—延潘第一春楼。
而这一切都被在茶摊喝茶的古萘萘尽收眼底,从那封信里知道师姐有可能来了延潘后,古萘就快马加鞭赶到这里,这不,有了些线索的她,一大早就出门守在这里。
现下结了帐,古萘萘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直到霍姑姑停在花行楼前面,被人迎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她这才停下来。
看着眼前和岐语楼完全不同的地方,她沉吟不语。
春楼啊…古萘萘盯着花行楼三个大字,若有所思,自己这样可不能进去,不过,他们应该有办法。深深的看了一眼花行楼,古萘萘快步离开。
………
而此时一座小院里。
“什么,你要去春楼”?!
古萘萘挑眉看着来回踱步的老者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老者猛地停下来,直盯着古萘萘,满脸不赞同道:“你一个小女娃,知道春楼是什么地方吗就要去”。
古萘萘一本正经的接道:“酒池肉林,淫乱之地”。
老者顿了一下,想想还是开口道:“终归对你还是不好的,容易教坏小孩子”。
古萘萘见此只得摊手道:“那您找个人陪我去,这样您总归放心了吧”。
老者道:“必须要去吗”?
古萘萘绕到老者身边,直视老者的眼睛,坚定道:“是,您知道的,我必须要去”。
“况且,师姐也在等我,好不容易有点线索,总不能一直守着,我非去不可”。
老者背着手,叹出口气来,“也罢,谁让你们是她的徒弟”。
“你且等着,我去叫他来”。
“好”
……
看着眼前身段妖娆,面容艳丽的人,古萘萘沉默了一会儿,“您确定是她陪我去,她去不是更危险吗”?
老者顿了一下,来回看了一会儿,“不会啊”。
古萘萘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这人开口了,“姑娘是在担心什么”?
听到雄厚的男声后,古萘萘闭嘴了,原来是个男人。
可是,古萘萘端详男子一会儿后,还是忍不住问道:“男人也危险吧,听说花行楼不是只做女子生意,还有…咳咳咳,那个嘛,他去,不是比我还危险”?
老者愣了一下,突然睁大眼睛道:“你脑里在想些什么,我叫他来自然是有用意的,你个小丫头”。
两人说话也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一旁的男子听到后,轻笑出声,道:“姑娘不用担心”。
男子一开口,两人同时把目光看向男子。
男子直迎两人,缓缓道:“姑娘请到屋里,阿陌这就为姑娘易容”。
听到易容,古萘萘眼前一亮,阿陌竟有这般本事,那去花行楼就方便多了。
三人到了屋内,一时间,只听到阿陌拿东西和在古萘萘脸上描描画画的细微声。一动不动的古萘萘不由得打量起了阿陌,暗暗想着:难不成他现在这副样子也是易容后的?
还没来得及再看,阿陌开口拉回古萘萘的思绪,“好了,公子”。
随着阿陌的起身,古萘萘望着镜中的自己,一副平平无奇的陌生男子模样,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对于这点,古萘萘十分倾佩,可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古萘萘又犯愁了,总不能拿布缠住,一点都不可靠。
一旁的老者看出古萘萘的忧虑,走上前拿出一粒药丸道:“丫头,这是可以暂时改变声音和你身体特征的的药,药效只有两个时辰,不过也够了,你要做什么就抓紧些”。
古萘萘接过药,不免感叹道:“你们真是奇人”。
老者摆摆手道:“一些小把戏罢了,去吧”。
“好,多谢了”。
老者背对古萘萘,没有接话,古萘萘也没有多问,叫上易容后的阿陌,两人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
………
霍姑姑只是笑着,对面坐着的人紧紧的抓着手帕,“霍姑姑这是什么意思”?
霍姑姑看着眼前的花行楼老板—花姨。
她缓缓开口道:“这么紧张作甚,左右是叫你有个心理准备罢了,恐怕这次的姑娘有些多,你花老板可得费心了,倒是有几个容貌上乘的,就看你怎么安排了”。
花姨愣了愣。
“姑娘有些多”。
后垂下眼来,“我知道了”。
霍姑姑在一旁看着也不多说,只是重重的咳嗽两声,花姨连忙回过神来,忙唤人将东西端上来,又遣下去将门守好。
花姨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金银首饰,笑着说道:“一点点心意,霍姑姑可别推辞”,边说边把东西往霍姑姑那边推。
霍姑姑摆着谱,从鼻孔里冲出一股气来,哼哼道:“还不错,那我就收下花老板的好意了”,说这话时,眼神倒是没在盒子上,只是那手快了些,已经将盒子关上抱在怀里了。
花姨看着也不说话,霍姑姑见目的达到了,站起身来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走了”。
说完快步走向门口,唤前的小厮带自己下去,走时回头看花姨低着头,霍姑姑露出不屑的笑容后,扭着腰肢就走了。
等送霍姑姑的小厮上来禀报后,花姨挥手让小厮下去,自己这才走到屏风后面。
那有一扇窗户,窗口外有一颗郁郁葱葱的大树,刚好挡住花姨的身影,从上往下看去,那大街上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后的人,花姨意味不明的笑着,低喃道:“赚死人的钱,你还会睡的安稳吗?”
扶着窗沿的手环抱着,花姨对外吩咐道:“叫照夜轻过来”。
门外守着的人应了声,随后脚步渐行渐远。
楼道里,照夜轻身着淡粉抹胸长裙,外披翠绿长衫,纤细的身姿款款走来,手撩过轻纱时,楼下的古萘萘恰好抬起头,两人目光相撞,随即迅速移开。
等照夜轻淡出视线范围后,古萘萘又继续左拥右抱,喝着美人送来的美酒,好不惬意。
一旁的阿陌有些麻木,左右传来的胭脂味浓的刺鼻,姑娘们端到嘴边的酒实属喝不了,勉强尝了两口,却是辣了喉咙,呛了鼻腔。
看时间差不多了,古萘萘痞笑着道:“我想去楼上和姑娘探讨一下,姑娘意下如何”,轻佻的语气,令人浮想联翩。
倚在古萘萘怀里的姑娘娇媚一笑,“讨厌公子,你假正经”,嘴虽这么说,可手却是勾着古萘萘的腰带把她往楼上带。
阿陌见此坐不住了,正想借此离开上楼上躲躲,不曾想旁边的姑娘快了些,紧紧抓住他不让走。
阿陌想唤古萘萘,就见她回头给自己一个稍安毋躁的眼神,才就此作罢。
古萘萘搂着美人的腰,嘴里甜言蜜语不断,进了楼上房间,美人忽的从古萘萘怀里离开,行礼道:“公子请在这里等候,一会儿照姑娘会来见你”,说完退到一旁。
古萘萘顿住,眉眼瞬间冷了下来,死死盯着美人,手下刚有动作,就听门开来,被一道轻柔的女声打断:“公子且慢”。
她一出声,两人都回过头来,那美人不解,只是走到她前面唤道:“轻姐姐”。
照夜轻朝美人点点头,接着走到古萘萘面前,行了个礼,“公子不必担心,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有东西给公子”。说着拿出一封信递给古萘萘。
古萘萘没有接。
照夜轻看出她的顾虑,解释道:“受人所托,她姓朱”。
是师姐,古萘萘连忙走过来接过信,打开一看信中内容,一瞬间,古萘萘面色冷漠,手指死死捏着信脚。缓了许久才开口问道:“这信是什么时候交给你的”?
照夜轻:“半月前”。
这么久了。
古萘萘盯着照夜轻问:“她还说了什么吗”?
照夜轻摇头。
见此,古萘萘也知多说无益,后还是问了:“她为何找你带信给我”?
提到这个,照夜轻笑着道:“各取所需罢了”。
疑惑的看着照夜轻,古萘萘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是我,还一眼就确定了”。
照夜轻:“她说你很特别”。
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古萘萘也不知道说什么,道了谢后就走了。
来到楼下,古萘萘一把抓过阿陌,出了春楼,古萘萘面上渐显怒气来,阿陌稀里糊涂望着,也不敢搭话。
古萘萘朝前走着,头也不回地对阿陌说了一句:“你先回去”,接着人就不见身影。
而此时楼内的照夜轻,斜靠在榻上,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边上的小妍不免开口问道:“轻姐姐,他问你为何帮朱姐姐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呢”?
照夜轻回忆那女子容颜,再想到两人的交易,“你不懂,话要参真参假,不然,以后可就没路走了”。
小妍不懂,她只会媚笑,这是楼里姐姐教的,说这样能混口饭吃,既然轻姐姐这么说,那她就听着好了。
看着小妍愣愣的样子,照夜轻也不明说,只是想,终于要等到了。
………
让阿陌先回去的古萘萘游走在街上,脑子里不断回忆起信里的内容,师姐为什么叫自己赶紧离开延潘,还要对师父保密她们来延潘的事,就告诉师父她去游历了,让自己回去山洞,不对,师姐这么说肯定出事了。
古萘萘心烦意乱,突然又想到信里的那句别在师父面前提起聂欢。
聂欢,古萘萘仔细回想起来,好像是第一个被师父捡到的并养育传授经法的人,那个每每师父提起就叹气的人。
古萘萘那时候不懂,如果师父真的舍不得师兄的话,为什么不去找他回来。
随着她和师姐长大,师父变的越发慈祥,有一天师父真的去找师兄了,可是等师父回来后,整个人都不对劲,有时碎碎念说师兄可怜,有时突然暴怒,说师兄没人性,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有次师父吐血了,对着她和师姐嘱咐道:“等师父出关,不要出山洞,记住了吗”?
那时候师姐是怎么说的呢,“是,师父,我一定看好小师妹,不让她乱跑”,声音很响,又很郑重。
可是现在呢,自己跑出来还不知所踪,更是留了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害的她四处寻她,等找到她,一定让师父关她禁闭。
古萘萘抬眼望天,师姐,你到底在哪?
阖上双眼,古萘萘捏紧信的一角,暗地道: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