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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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袖青从禁地调查完回到秀青院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在前殿歇息一会，云剑真君便伙同浣花剑圣上门拜访了。
霍袖青本以为两位圣人是来追究自己私闯禁地的事情，不料师父竟说出了殷珏病了在玄黄殿休养。他很是震惊，原本答应了自己要帮忙的殷珏怎么就病得如此突然？
霍袖青本想继续追问，却见云剑真君插话提议让沈祁陵住到秀青院帮助自己尽快突破。霍袖青想到两人才在禁地不欢而散，没有立马答复这件事。
作为霍袖青师父的浣花剑圣对他迟迟未能开始突破很是操心，便自作主张地替霍袖青应允下来。随即云剑真君便笑眯眯地将装有沈祁陵的私人物品的储物戒递给了霍袖青。
作为弟子，霍袖青实在没办法拒绝师父浣花剑圣的好意，便接受了沈祁陵会在自己院子里小住一段时间的事情，只好默默地接过了云剑真君递过来的储物戒。
两位剑圣见事情已然办妥，便借口不再耽误霍袖青的休息，扬长而去。
霍袖青本着自己接受了沈祁陵住过来便要好好照顾对方的责任感，当晚就将前殿的书房改造成了能够让沈祁陵那样挑剔的人能住得宽心的房间，甚至还花费心力布置了一番。
他们自从在禁地那起了冲突，霍袖青是很想和沈祁陵修复关系的，但是这一天晚上，很是疲惫的霍袖青没有等到本应来秀青院歇息的沈祁陵。
第二日，沈祁陵敲响秀青院院门之时，霍袖青已然一肚子不满。他将沈祁陵带到了自己精心布置的书房，也没换来对方的只言片语。
两人的关系像是就此坠入深谷，难以缓和。
尽管沈祁陵遵循了约定每日都在中庭与自己切磋，霍袖青却难以开心起来。除此以外，他还注意到了沈祁陵每晚出门两个时辰的异常举动...
霍袖青不由得开始思考在禁地发现的异样灵力是否来自于沈祁陵？
可自己几日以来与沈祁陵的切磋都没能发现对方的异常...而另一位被他怀疑拥有异样灵力的殷珏此时正呆在玄黄殿中闭门不出，异样灵力的调查可以说一无所获。
不愿意就此放弃的霍袖青只能从身边的沈祁陵下手调查，他看着沈祁陵每晚戌时便换上一身红衣离开秀青院，这一回他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只可惜霍袖青的经验并不如沈祁陵老道，没走太远便被沈祁陵揭穿。
“阿青，你跟着我是想去哪？”
这是霍袖青这些日子以来，除了白日练剑时听到的沈祁陵的第一句话。霍袖青并不畏惧自己跟踪的行为被发现，只是冷着眼看向一脸无奈的沈祁陵。
“你每天准时出门，是去哪里？”
沈祁陵勾起嘴角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身上鲜红的衣裳。
“寻点快活，怎么你也想来？”
在沈祁陵的这番戏谑之下，霍袖青才反应过来，沈祁陵以前也是像自己大师兄那样喜欢跟女修幽会的风流浪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听说你前些日子大闹了一番毒宗找心上人？可是被甩了，要不一道出门解解愁？”
沈祁陵这番一如往昔的调侃让霍袖青紧张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他摇了摇头以示拒绝。
“我...我先回去了。”
看着霍袖青逃跑似的回到秀青院，沈祁陵敛起笑容眼里有些阴郁，随即便转身离去。
内心异常纯情的霍袖青并不是第一次遭到这种调侃和诱惑，他也曾经向往着蓝玉沈祁陵一般流连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快活日子。只是当他准备下决心成为一个风流浪子时，恰好遇见了像天仙一般美丽又处处透着孤独的项元柒。
跟项元柒的相处起初并不顺利，当时的霍袖青为了接近这位如高岭之花般的灵动仙子可谓费尽苦心。
也是在那段日子里，为一见钟情而感到烦恼的霍袖青不断地向蓝玉沈祁陵这两个女人缘非常好的大哥求教。在蓝玉和沈祁陵的支招下，霍袖青只花了一个多月便成功地走进项元柒的心扉，感受了一番‘佳人在侧，夫复何求’的快乐。
霍袖青发现自从自己在剑意上有所突破，心境也变得不同了起来。
以往他想起项元柒，心中只会有无尽的苦闷...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放不下当初鼓起勇气告白时那点被践踏的骄傲。而如今，他默默在心中念起项元柒的名字，全是浪漫和甜蜜的感觉...
霍袖青仰头看向了漆黑的夜空，不禁回想起自己最初约项元柒品茶赏月的那一夜。
那是他第一次将项元柒邀约到自己的院子中。
那日傍晚，他早早地在秀青院前院摆好了茶点，一遍又一遍地试探着茶水的温度，心急又紧张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明明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大半个时辰，自己的心却不由自主地着急起来...
霍袖青为了缓解心中的焦躁，便默默地在心底里猜测着项元柒今日的服饰...然而这番猜测让他那躁动的心情更是难以自控，他便试着转移注意力，回想着蓝玉的教导...当项元柒来的时候自己第一时间该说些什么...
记得蓝玉说的是，见到女修时要装出被女修的容貌惊艳的神色，并且好好夸奖一番对方...
霍袖青由此想起了初见时孤零零在北广场的项元柒，不禁心跳加速口焦舌燥地大灌了自己一整壶热茶，随即只好重新泡茶为接下来的约会做准备。
这一壶热茶猛灌下去，霍袖青的理智总算找回了场子。
在这次约会以前，霍袖青已然对项元柒有了较深的了解。
项元柒早在认识不久便向霍袖青透露自己前半段的人生并没有多少阅历，她除了毒宗和医宗的药理知识以外，其他一概不知..
而在霍袖青看来，项元柒对一切事物都抱有强烈的好奇心，只是因为项元柒自己的身份地位让她难以跟普通弟子们交流沟通，有自己在身边的话，能够很快地学到更多的东西。
霍袖青刚泡好茶，一身粉色纱裙娇俏得惹人怜爱的项元柒便敲响了秀青院的院门。
霍袖青惊喜地看着精心打扮过的项元柒，心中的激动和兴奋难以言喻，他已然忘记了蓝玉的教导，直愣愣地盯着项元柒的脸看。
在项元柒疑惑地围着自己绕了一圈叫了自己好几次才回过神来，他连忙招待项元柒坐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斟上一杯热茶便开始紧张地有些结巴起来。
项元柒一脸轻松地看着紧张得脸色涨红的霍袖青，便抢过了茶壶给他斟上了一杯茶，说道：“你准备得这么周全，定然是很辛苦的，先喝杯茶歇一会吧。”
霍袖青自然是明白项元柒已然看出自己的窘迫，轻松又自然地给了自己一个下来的台阶。喝了热茶的霍袖青很快便冷静下来，恢复了平日在外面交流时的健谈。
那一夜，大部分时间里项元柒都是不厌其烦地听着自己说话，不时向他点头询问更多细节。
霍袖青很清楚，听自己讲述故事和自己身边发生的日常便能让项元柒露出满足的眼神，他一直期待着将项元柒带到自己的生活中，让她名正言顺地成为自己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事实上，从那夜的月下品茶开始，霍袖青确实变得更为缠人，除了休息日的邀约，他在项元柒上课的日子里也总是在毒宗的教学楼广场等着下课的项元柒。
在霍袖青的积极主动下，两人在整个朝圣院宛如一对出双入对的道侣，羡煞旁人。
那短暂的时间里，他们一同出入于朝圣院的教学区，一同在饭堂用饭，一同在朝圣院的各个地方闲逛赏景...
直到霍袖青自认为已经可以向项元柒索要一个名分而精心准备的那天为止，过去的时光竟是如此甜蜜。
这段日子，在霍袖青心中却像是永恒铭记的时光一般，让他如今回想起来依然毫不褪色。
*
项元柒从冰冷的风雪中醒了过来，她勉强地睁开双眼，对上了繁星点点的夜空。
一时之间，项元柒有些恍惚，她像是回想起那天坐在霍袖青旁边一边听着他讲述他和师兄们的日常吵闹，一边看着那散发着温暖光芒的月亮。她缓缓地转动了眼珠，却发现这片星河璀璨的夜空中并没有月亮。
项元柒艰难地从雪地中起身，随即便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冷漠的女声。
“项师姐，你总算醒了，我可在此为你护法了好些日子呢...”
项元柒转头看向背后打坐的紫衣女子，脸上写满了疑惑。
“看来项师姐已经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了，但是...为你护法这几天，项师姐可得好好报答我啊”那紫衣女子也站了起来，带着戏谑的笑容往前走了一步。
项元柒有些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尽是一片洁白的积雪。她努力地想要回忆起自己发生了什么...面前的人是谁...而紫衣女子却不想给她回忆过去的机会，冷淡地说道：“烟媚真君已经找到了控制师姐毒素的方法，让我来带你去做准备。”
项元柒将信将疑地盯着紫衣女子那张透着冷淡和嫌弃的脸，只见对方拿出了自己师父特制的瓷玉瓶，她不由得信了八分。
当项元柒跟随着紫衣女子离开之时，发现对方一直与她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总让她感到困惑。没走出霜实山太远，她有些感慨地回头想看看这陪伴了自己压制灵力暴走的雪山，却意外地看到了霜实山山顶那一圈毒雾。
“你是如何将我从山上带下来的？”
马上反应过来的项元柒不再跟着那紫衣女子往前走，警惕地退后了两步与她对峙起来。
“项师姐，你忘了附近的村民们是怎么死的吗？”
那冰冷又恶毒的话语传到项元柒的耳中，让她冷得浑身颤抖起来。
“项师姐可真是不乖，好好配合我不就不用再受苦了吗...”
紫衣女子嘟囔着，打了个响指，周围立马出现了一群为了钱不要命的村民。他们正向往日那般，向项元柒逼近。
霎那间，项元柒那崩溃绝望的记忆便被唤醒...那饱含吞噬之力的毒素再次席卷了她眼前的人潮。
紫衣女子看着因恐惧和绝望而引发灵力暴走的项元柒再次陷入昏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被派来干这活可真是折寿，我又能在她的毒素中苟活多久呢？”